提及“进化论”无疑是最容易挑事的话题,搞不好朋友都没得做,因为这个话题不论你懂不懂,上到博士,下到小学生都可以参与,可是如果你想要试图说服对方,这个难度比国足进世界杯还大。比如你说我们的祖宗是从猴子进化来的,他会告诉你,那是你家祖宗,不是我家祖宗,你看这天就没法聊了!
而且进化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每个人都可以携带自己的“私货”,比如严复认为进化论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很显然严复把经念歪了,因为“适者生存”压根就不是达尔文说的,而是后来英国著名的人口学家赫伯特·斯宾塞说的。
“适者生存”认为,幸存下来的都是能适应环境的,那些不能适应环境的都被淘汰了。可是我们知道自然界有很多随机因素,熊猫能够幸存,完全是由很多偶然因素促成的。如果没有传教士阿尔芒·戴维把这种稀有物种传播到西方,如果没有熊猫这种萌萌的形象,熊猫可能像很多消失的物种一样,人们甚至不知道它们来到这个世上。
这也是进化论富有争议的地方,因为这个理论足够简单,导致很多观点都能够往里嵌套,比如优生学倡导者、殖民主义者、纳粹分子、种族歧视者等等,他们都打着进化论的口号,进行反人类的活动。然而他们却都误导了进化论,那么进化论到底讲了哪些内容?这个“经”是如何念歪的呢?
进化论的诞生
我们现在说进化论,都认为是达尔文提出的,其实在此之前,这个话题一直被反复讨论。比如我们小时候都会非常好奇,我们人类从哪儿来的?我想有这个疑问的肯定不止我一个。比如在中国古代神话里,是女娲用泥给捏出来的;在西方世界里,是上帝在7天时间里赶制出来的。
如果你回到几百年前,你到欧洲说人类是猴子进化而来的,肯定会认为你脑子有毛病,因为大家都坚信“神创论”,即使是伟大的科学家牛顿也对此深信不疑,牛顿认为上帝是宇宙最原始的推动力,是宇宙所有秩序的创建者,我们不能改变这些规则,而只能去发现这些规则。
最初对“神创论”产生质疑的是法国生物学家拉马克,他通过观察一些小动物,发现这些小动物一直处于变化之中,并不是“神创论”中所描述的“永远不变”。他甚至认为没有什么所谓的物种概念,因为所有的生物都处于变化当中,说不定明天就是另外一种生物了。
拉马克在他的《动物学哲学》当中认为,生物之所以处于变化当中,那是因为“用进废退”,长颈鹿因为长期伸长脖子吃树叶,因此就把脖子越用越长。而裸鼹鼠呢?因为长期生活在洞穴里,因此视力就慢慢退化。这些动物为了适应环境,会把自己的“长项”流传给下一代。
达尔文比拉马克晚生了50多年,他不认可“用进废退”的观点,拿我们最常见的孔雀为例,孔雀那长长的尾巴没有任何作用,不但会影响飞行,甚至还有可能成为最容易捕猎的对象。可是拉马克对于像孔雀这类解释不了的动物都抛给了上帝,很显然这是一种偷懒的行为。
虽然拉马克没有给大家一个圆满的解释,但是却给大家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考角度。之后达尔文在英国皇家军舰“贝格尔号”上,开启了博物学科研之旅。最初达尔文并不是作为博物学者,而是陪船长解闷的。因为在长时间的航行当中,很多人会患上抑郁症,因此找个能侃的做个伴,是那时候船员的惯例。
在这一次航行当中,达尔文带回来大量的动植物标本,随后他与富有的表姐结婚,并搬离伦敦,住在一个郊外别墅里,潜心研究他带回来的这些动植物标本。此时他思考的不再是进化论是否正确,而是为何要进化,以及如何进化。所以我们看到《物种起源》这本书,大量的篇幅其实是在介绍动物如何进化,而不是进化论正确与否。
比如上文当中提到的长颈鹿,达尔文认为这是随机变异产生的,而不是朝着一个方向逐渐演化出来的。还比如我们的眼睛,也不是长年累月逐渐形成的,而是某个机缘巧合之下,由某些光敏色素的扁形虫与其他生物共生的结果。
同时我们的进化也不是朝着“最优解”方向演进的,比如鲸鱼明明生活在海洋当中,却用肺来呼吸,每隔一段时间需要浮上来换一次气,比起用鳃呼吸,不但耗氧量大增,而且也不利于保存体温。还比如我们人类的大脑袋,因为婴儿脑袋比较大导致女性必须提前分娩,也就是早产儿,这些早产儿不但生存几率很低,还需要母亲更多时间哺育。
这些都不能用“演化”的思维去解释,同时生物的演化也不是从低等向高等,从简单到复杂,总之所有的进化都是偶然、随机的,不可预测的。
进化论所不能解释的内容
达尔文的进化论是反直觉的,我们不但不是从低级向高级的演化,同时我们的物种进化也不是渐进的、连续的。
我们通常认为地质变化是日积月累,慢慢形成的,其实地质的变化是突然的、剧烈的。我们的地球时常会发生类似于小行星撞地球突然巨变,比如寒武纪生命大爆发:地球在长达40多亿年的时间里,整个寒武纪只有3千万年的时间,却诞生了地球上超过90%生物,而且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像寒武纪一样,有大量新生物出现。
达尔文由于时代所限,认为之所以在寒武纪之前没有大量的生物,那是因为我们没有找到更早期的化石而已,比如某些软体生物根本就没有化石。当然我们现在有了更多的证据,寒武纪之所以会产生物种大爆发,是因为物理环境和生物环境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因为大量的蓝绿藻呼吸作用,导致地球大气当中出现了足够多的氧原子,这些氧原子随后形成了氧气和臭氧。充足的氧气能够让多细胞生物呼吸,而新出现的臭氧又能够阻挡紫外线的杀伤,所以多细胞生物如雨后春笋一般集体涌现。
同时由于“收割者”的出现,让那些数量众多,占据空间的生物被消灭了,而那些数量少的物种获得了发展机会,因此出现了物种大爆发。比如我们在池塘里放一些捕食性的鱼类,你会发现浮游生物种类就会显著增加。
寒武纪也同样如此,那些喜欢吃藻类的生物虽然数量少,但是食物量惊人,当它们吃掉越多的蓝藻,也就为其他生物腾出了生存空间。这就好比白垩纪末期,当时地球上占统治地位的恐龙灭绝了,从而空出了空间,让小型哺乳动物走上了历史舞台,人类才能出现。要是恐龙没有灭绝的话,哺乳动物是不会有机会出头的,可能一直躲在石头缝里,瑟瑟发抖。
社会达尔文主义
我们现在很多人反对达尔文,最大的污点来自于社会达尔文主义。在社会达尔文主义者看来,人类社会是一个优胜劣汰的过程,要优选出更聪明,更强壮的人类,同时要淘汰那些“劣等”人类。
现在人们把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帽子扣在斯宾塞头上,斯宾塞和达尔文是同时代人,他认为:“社会中的无能者必然贫困,做事轻率的人肯定会受到更多的挫折,而那些懒惰的家伙注定要挨饿,勤奋的人当然会占有更多的资源,愚蠢的笨蛋明显是可以用来嘲笑的。这些现象正是‘适者生存’。”因此,政府简单的救济政策不会对穷人有什么用处。
斯宾塞
他原本的意思是让更多人去奋斗,人类只有不断激发自己的潜能,整个社会才能朝着更好的方向去发展。可是纳粹却把这一理论应用到“优生学”上,他们禁止低智商、有精神病患者生育,同时还禁止同“劣等种族”人通婚,为此将数百万犹太人、吉卜赛人和塞尔维亚人赶尽杀绝。
我们人类是一个复杂的生物,我们除了彼此竞争“适者生存”以外,我们还会乐于助人,寻求彼此的合作。每个人类个体要想在群体当中获得信任感,必须展开合作哦,同时还会像“英雄”一样,燃烧自己,照亮周围的人,这些都与“适者生存”的利己主义完全相悖。
总结
达尔文的进化论,时至今日依然是人们争论的热点,不仅仅说这个理论足够简单,上到博士、下到小学生,都可以发表自己的见解,而是说进化论是反直觉的,需要我们深入思考。国内对于进化论的误读,或许与我们的翻译有关,虽然叫“进化论”,其实没有所谓的从简单到复杂,从低级到高级的进化,完全是随机的变异。
同时生物的进化也不是匀速的,而是突然的大爆发,就比如在寒武纪突然涌现了大量的生物。而且大自然也不是人们想象当中的冷酷无情,抛弃那些无法适应的生物,大自然就像随机摸奖的上帝,随机淘汰一些生物。
比如达尔文研究某一海岛上一群没有翅膀的苍蝇,可能我们认为是海岛比较小,苍蝇飞不到哪儿去,于是翅膀就退化了,可是达尔文认为,是某一次海风,把那些有翅膀的苍蝇吹到海里了,和“用进废退”没有半毛关系,这就是大自然选择的随机性。
进化论看似很简单,但是我们想要真正理解它,需要反直觉,用理性的角度去思考它。那么回到开头的问题,我们真的是猴子进化而来的吗?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从生物学分类上来讲,我们人类无非是灵长目哺乳动物中的一个科,是几万年时间里,突变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