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民国史上驱逐刘存厚之战之十二
滇军川南总指挥，第一军军长顾品珍，在一九一八年元月下旬，驱使滇军第一军加一个黔军旅，从富顺县绕过自流井(现自贡市)，一举占领荣县。并迅速进击威远县。在威远县驻有川军第二师第一混成旅的一个前哨连，连长探得滇军第一军主力进入威远县境，立即电话通知驻资中县的团部，并马上撤出威远县城。
川军第二师，现在应当叫北洋国军第二十一师了。不过，它所属的几个混成旅并未纳入北洋国军的编制序列，仍称为川军第二师第一混成旅。第一混成旅参谋长兼第一团团长乔毅夫，接到报告，他明白态势严重，第一混成旅在简阳、资阳、资中的兵力，不足以挡住滇军第一军的进攻。他立即发电报给在成都的旅长刘成勋，并同时发报给现四川督军、北洋国军第二十一师师长刘存厚，要求立即增援东大路。
此时，门卫来报，一称为参谋长同学的友人来访。乔毅夫急忙出来一看，是张斯可。他心中猜的也是张斯可，果然是他。刘湘部的驻地是内江，内江离资中不过几十公里，刘湘部的参谋长张斯可，人称睡诸葛，人在家中坐，就知天下事。此时滇黔军大举转道荣县，威远，他且有不知之理。为什么会是张斯可来，这种纵横协调之事，张斯可最在行。
“张兄别来无恙，我就知道是你。”
“你我兄弟，心灵相通。兄弟有难，哪有坐视之理。”
“你不愧是人称睡诸葛，坐在家中就知天下事。”
“此大谬矣，我是虚名在外，只不过探子多了点，消息灵通而已。”张斯可谦逊，且止是探子多了点！投刘湘后，不但组建了一个战场侦察大队，还组建了一个情报队，情报队的人分散在四川各主要城市，甚至武汉、北京都设有情报点，以开商行作俺护，信息用有线电报传送，他当然能知天下事。
“老兄不会是只来告诉我这件事吧？”
“哈哈，你可是小看刘浦澄了，我不但带了兵来，还有军需，还带来了浦澄的口信，还有锦帆公(熊克武)的信函。”
“怎么，你们一师与五师是老冤家，怎么也搞在一起去了？”
“此一时，彼一时矣！我们也宣布护法了，锦帆公给了我们一个靖国护法军暂一师的番号，现在是一家人了。不过，目前还未公开。滇黔图川，同为川人，我们必须阻挡滇黔军从东大路进入成都。”
“不用说，浦澄是要我们两军通力合作，阻挡滇黔军于川中。”
“就是如此。我带了一个团、一个支队，潘仲三(仲三是潘文华的字)带了两个团，一个炮营，由兄统一指挥。”
“你们阻挡滇黔军攻入东大路，这一点不奇怪。我猜猜，锦帆公有何钧旨，不会也是阻挡滇黔进入成都吧？这可是有点怪了，锦帆公的靖国军四川各军总司令不是云南王唐继尧封的吗？他们不是一头的吗？世上之事无奇不有，这真是天下怪事？”
“其实一点也不怪，作为川人，阻止滇黔图川，是每一个川人的责任。锦帆公也是川人，与刘积之(刘存厚字积之)的政见不同，但那是家事。”
“仲三是执行龙光的命令来的吧。龙光是熊锦帆九人团核心成员，锦帆公有旨，他当然要执行。”
“这是当然。不过，也有现四川军务帮办钟体道的手令，还有现四川督军刘积之的手令。”
“有点意思，四川两大对头都想到一起了！”
“哈哈，阻挡滇黔军进成都，他们可以合作，但熊锦帆是要抢先进入成都，掌控全川，这一点不会变。川军第五师十八团、十九团已向遂宁攻击前进了。”
“都说锦帆公是个厚道人，看来，为了权力，老实人也会变奸诈啊！”
“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川人，是川人，就不能让滇黔染指四川。这一点，云松兄不会有异议吧？”
“当然，你们就是不来，我也要竭尽全力阻挡滇黔军进入东大路的。”
“再告诉你一件事，你们旅长刘成勋，第二混成旅旅长陈洪范，已私下投到锦帆公帐下，你不奇怪吧？”
“刘成勋不奇怪，他本来就是同盟会的。陈洪范到是没想到。龙光又在拉钟体道护法，这样刘积之就惨了，看来四川未来掌控大局的，非锦帆公莫属了！”
“其实这里面的原因很简单，都是为了利益。浦澄愿意投入到熊锦帆帐下，旧川军只有我们一部，怕是孤单，利用他与刘成勋、陈洪范都是大邑县同乡的关系，拉上他们，一起投熊锦帆，熊锦帆许愿把这两个旅，扩编为师，这样，都升师长了，且不皆大欢喜。”
此时，门卫又来报，有故人来访。乔毅夫出来一看，是熊锦帆的行营参谋长但懋辛，忙迎上前去。“不知但公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旧时能被人称为“公”的，都有相当高的地位和威望。
但懋辛作为同盟会元老，东京同盟会发起人、总部评议员之一，川中早期国民党二号人物，现熊克武的靖国四川各军总司令部的行营参谋长，尊称为“公”，一点不为过。乔毅夫这个老同盟会员，确实与他同过事，称为故人一点也不假。因乔毅夫在辛亥革命时，在南京政府陆军部任参谋，是陆军部长黄兴手下最得力的参谋。有了这个经历，回川后，组建川军第五师，安排他当旅长。他回川看到党内派系争斗，他本是一个一心为国为民有大志之人，他看不惯，要了个永川县长，想从整理地方政务开始，造福人民。可是，二次革命失败打碎了他的这个理想！不得不亡命它乡。
他投到边防军团长刘成勋处，刘成勋驻军雅安。因辛亥革命前，他与刘成勋一起，被同盟会派遣到东北策动新军起义，两人算是生死战友了。护国军兴，刘成勋在雅安举义，扩编为旅，乔毅夫当参谋长。护国战争后，川军第五师重建，邀他当旅长，可他不去当一个有实权的旅长，而宁愿当个没实权的旅参谋长。因为他看不惯国民党内的派别党争。
重建川军第五师时，熊克武、但懋辛心目中的二个旅长人选，一个是乔毅夫，一个是杨森。可这两个高人就是不到位。至今也是但懋辛代一个旅长，参谋处长傅常代一个旅，对他二人是虚位以待。杨森为什么不到位，表面是滇军军长赵又新不放人。据杨森私下说，他看不上川中的国民党大佬们，不能经大事。平时人五人六的，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杨森认为他们成不了大事，不与为伍。
但懋辛来资中，带来了几十万的劳军银元，还带来了几千发炮殚、几十万发子弹，开私下告诉乔毅夫，这一仗打完，要他归队，先代一个旅长，整编时给他一个师带。并要张斯可想法捎信给杨森，他回来也给他一个师带。
张斯可当然是满口答应，但他心里明白，这两人志不在此。
正在此时，又有两批军需押到，一批是现四川督军刘存厚给第一混成旅的军械、银元、战伤医药，一批是现四川军务帮办钟体道给潘文华旅的军需。乔毅夫惊得张大了嘴巴，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四川的两大对头，独立独行的刘湘，都给他送财喜来？看来，共同的利益，才是他们出大血也要阻住滇黔军进入东大路的原因！
“张兄，你来资中，浦澄处的军务参谋谁主持？”
“这个，你不用担心了。实话说吧，由傅常主持。吃惊吗？”
“有点想不到。熊锦帆的行营参谋处长，成了浦澄的参谋长了？今天真是怪事多多！”
“其实一点也不怪。傅常是熊锦帆派来监军的。再说，傅常本来就是兄弟。给你说穿了也无妨，你反正都要过来，傅常早就是我们的人了。今后，军务参谋长就是他的事了，这方面，我们都不如他。我们两兄弟负责战略情报，外联之类的事。打仗的事，让他们去干。这一仗打完，驻京还是驻汉，你选。”
“这一仗打完了再说吧，先说一下眼前之事，张兄有何高见？”
“什么高见啊，来之前浦澄、傅常、仲三和我议了一下，先给滇黔军一个下马威，灭了他们的锐气再说。”
“兵力怎么布局？”
“我们带来的兵先不入城。我带的一个团、一个支队，.在右翼，仲三的两个团在左翼，炮兵营进城部署，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我手里只有一个山炮连，一个迫击炮连，这样，守城火力可以加强。”
“这样吧，我和仲三把各个团的山炮连全部集中到城内，城内就有八个山炮连了。我们在城外两翼包抄，用不着带笨重的山炮。”
“那你们的火力够用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新进的60迫击炮、加上各营的81迫击炮，足够用了。”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阔气了，仲三部也有吗？”
“有啊，打泸州发了点财，占了自流井约一年，用钱买吧。”
“都说浦澄发了大财，看来是真的。”其实，刘积之给第一混成旅的军械中也有新出的60迫击炮，这也是北洋陆军新配发的制式武器。
滇军川南总指挥、第一军军长顾品珍，带着滇军第一军，黔军一个旅，从富顺县转道荣县，荣县无守军，只有民团。顺利进入荣县后，立即向威远县开拔，威远县城也无守军。三天连续行军，官兵们都很累，想在威远县城休整一下，再进入资中境内。顾品珍力排众议，因资中离内江只有几十公里，刘湘一得知消息，一天内就可以赶到。那时，对付的不是资中县城中的一个团，而是不知会有多少个团涌来，打的又是一场胶着战！
兵贵神速，命令滇军第一军第一旅、第二旅、炮兵营，马上出发，明日凌晨赶到资中城下，发起突袭。可他没想到的是，等着他的是川军五个大团！
凌晨，冲到城下的滇军士兵，遭到了密集的手榴弹，迫击炮弹的打击，滇军如潮水般的退了下去。滇军的炮兵营向城墙上开火，又驱使步兵冲击。炮兵使用，乔毅夫是老手了。手里八个七五山炮连，三十二门炮，一阵还击，滇军炮兵哑火。冲到城下的滇军士兵，又被手榴弹砸了回去。
此时，天已大亮，滇军的机枪扫射城墙上，川军的迫击炮，一个一个的点名，当川军的机枪、步枪响起，滇军士兵如割草一样，一排排的倒下去。此时，两翼飞来炮弹，砸在滇军群中，机枪子弹不断地收割着滇军士兵的小命，两翼都冲出了漫山遍野的川军，城内的川军也开始反击。滇军此时不逃，怕是要被包围全军覆没了！
此文是写“护法战争在四川”第二阶段，实际是驱逐刘存厚之战。有对民国初年四川军阀混战感兴趣的读者，请点“关注”，可以看到四川军阀混战的系列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