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成都第一、第二次巷城系列文章之七

桌子看文化 2024-04-09 00:50:35
乔毅夫会张斯可 两才子叹十年苍桑 张斯可与鹤龄、傅常摆谈到下午的三时,鹤龄要回师部处理一些事务,傅常也要去处理一些电报、函件之类的。当下约定,由鹤龄串一下,在蓉的速成系好友,一起聚一下。张斯可的目的,当然是要为刘湘搜罗英才。此时,张斯可最想见的人,是速成好友乔毅夫。乔毅夫从永川县长任上卸任后,本想回老家赋闲一段时间。乔毅夫属于国民党,二次革命失败,永川县长位置,他当然坐不稳了。周骏、刘存厚在重庆地区对国民党搞大清算,抄家株连。乔毅夫只有逃到川边。虽然当时他大骂刘湘,从永川监狱放了第五师的速成系国民党系军官。刘湘没把他怎么样。反而保护他,派兵把他送回老家。还说:以后还要仰仗乔兄,遇难事还要请教乔兄,希乔兄多多指教等仰幕的话。刘湘也算是相当大度了。 成大事者,不会去斤斤计较一些小事,个人过节的。刘湘看中的是乔毅夫的才能,当时速成系的几百个毕业生中,川督锡良独独挑中了速成系的乔毅夫,傅常二人,带到云南,可见其过人之处了。关键是,乔毅夫是早期同盟会员中的军事人才,组织过东北起义,与国民党的上层,包括现在在京的国会议员,都有往来。而且是南京国民政府陆军部的参谋,是国民党大佬黄兴手下的贴身参谋,或称为首席参谋。他身上的政治资源不少,关键是此人,是个经国济世之才,而且还为人正派。刘湘这个表面憨厚,貌如闷敦,但心有大志之人,是能识才的,这种人才,他当然垂涎。 乔毅夫才能是有,国民党中的政治资源也雄厚。但他实在看不惯那些天天谈革命,冲杀在生死线上的同志,一旦获得政权,就开始了争权夺利。他从南京一回川,就发现熊克武系与谢持系(即川内国民党九人团与实业团)争斗。熊克武想安排乔毅夫在军界任职。乔毅夫看不惯那两派争斗,宁愿去当个地方官,离开重庆这是非之地,才上任永川县长。二次革命后,乔毅夫投奔同过生死的老同志刘成勋,刘成勋在川边镇守使张毅手下任职,为躲胡景伊追捕国民党县级以上官员,乔毅夫到刘成勋处任职。 乔毅夫为什么愿意到刘成勋那里去。原来,四川总督调任云贵总督时,选了一批优秀军事人才到云南。刘成勋是武备生,也是其中之一,与乔毅夫是一起到云南去的,同在军校当教官,关系不错。后来,东北要练新军,需要军事人才,锡良推荐刘成勋,到当时的东三省总督赵尔巽手下任职。乔毅夫因是同盟会的,也到同盟会员的江西李烈均手下任连长。那时,李烈均曾任云南讲武堂总办,后回江西任五十四混成协统带兵,即旅长,乔毅夫随同到江西。同盟会派乔毅夫到东三省发动新军起义。乔毅夫要发动的人,就是刘存勋,那时,刘存勋已是营长了。刘成勋率全营官兵,参加了奉天(沈阳)独立。有这一段缘分,乔毅夫才去的。他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1914年,川边边防军营长陈步三叛乱,刘成勋被川边镇守使张毅任命为讨逆军总司令,乔毅夫在刘成勋的帐下,出谋划策,两次剿灭陈步三的叛乱,收复了打箭炉等地。在当年十二月,护国军兴,刘成勋在乔毅夫的动员下,在雅安响应。组成了第四梯团,投于刘存厚的四川护国军名下。乔毅夫任第八支队的支队长。现改编为第一混成旅,驻彭县。乔毅夫在刘成勋手下任参谋长兼第二团团长。 现在熊克武系在川东重掌大局,去信要乔毅夫出任要职,乔毅夫推了,他的心已冷了。现在国民党两派,孙派、黄派还在争斗。乔毅夫按理应当属于黄兴派,但他是哪派也不沾。熊克武当然会给他比团长更高的位子的。他不想到重庆介入派系争斗,他这辈子,不想介入“革命”了。在刘成勋手下任职,两人算是生死之交。至于刘存厚的政治倾向,他也不感兴趣。最起码,在第一混成旅,关系简单,没有那么多的肚皮官司可打。 张斯可为什么此时最想见到乔毅夫?鹤龄向他透露刘存厚的一系列动作,提醒了他。要想成就大事,不能限制在四川这个四面封闭的小圈子里,还得在京寻求政治资源支持。而刘湘这个小旅长,目前在四川,还未成大气候。但未雨绸缪,这些事应当有所准备。不要屎胀了再挖茅坑,那就晚了。要在京寻找政治资源,就要在北京派驻代表,在速成系中,有政治资源、能担当此任的,非乔毅夫莫属。 但乔毅夫在刘存勋手下任团长,能不能拉得动他,还是个问题。那时,已有了电话,但不普及,军队当然是优先使用这些最新的“科技成果”,刘成厚的第二师,向各个旅、团拉了专线的。张斯可委托鹤龄,打电话,告诉乔毅夫,他想在成都见他一面。张斯可、乔毅夫都是速成系的大才子,关系相处甚好,乔毅夫听说,一定会来的。 乔毅夫接到鹤龄的电话,知道张斯可到了成都,想见他一面。常言道:人生难得一知已!在速成系时,乔毅夫与张斯可两位大才子,惺惺相惜,也算是一知己了。乔毅夫随刘成勋镇守川边,与张斯可多年不见,他也想见一见故友。刘成勋的第一混成旅,主力已从雅安悄悄移驻到了彭山,即彭县,现在的彭州市,离成都几十公里,高速路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可是那时,还不通汽车。正好,成都城内是风云变化,谣言四起,当然是川滇黔三军的矛盾之类的事情。移驻在彭山,当然是为战争做准备。但目前局势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师部只是要求备战,其余什么也不知道。乔毅夫也想到成都观一下风向。如果冲突开战,该站在哪一边,也要有个选择。 乔毅夫与刘成勋商良,川内几大势力,必有一场争斗。他想去观一下风向,也好选择。干这种事情,刘成勋也认为,乔毅夫最适合,也最稳当。两人合作多年,也算是知己,当即给了乔毅夫一个差事,到师部接洽有关辎重问题,主要是弹药补充之类的事。乔毅夫骑马到达成都,到师部办完公差后,到鹤龄的办公处,见了一面。鹤龄因有一些公务,叙谈了几句。鹤龄让乔毅夫先去望江茶楼,张斯可在望江茶楼喝茶,会朋友。乔毅夫已从鹤龄那里知道了,张斯可在刘湘手下当差,川军第一旅的参谋长、高级参议。 乔毅夫对张斯可为什么投在刘湘帐下,他不好理解。但人各有志,人的选择,总会有他的道理的。就与自己为什么脱离国民党系,投在无党无派的刘成勋手下一样,只是个人的选择而已。刘湘在速成系同学中,目前是地位最高的。对当时这个小学弟,十六岁入弁目队,当时乔毅夫已是二十一岁了,师范毕业。那时刘湘小学还未读完。算个半大小子。川人对未成年的半大小子,称为“青沟子娃儿”,意即胎记都没有脱掉。 乔毅夫对刘湘的最初印象,是吸着两条鼻涕,一脸憨相,立正,稍息做得相当标准的一个傻大兵。在这些活跃的秀才、童生、中学生、师范生的同学中,他就是个闷葫芦,除了唱军歌,难得听到他说一句话。同学当中没有一个看好他。想不到的是,从弁目队,又考上速成军官学校。八百弁目考上三百人,证明刘湘在八百弁目中,并非落于人后。在乔毅夫的眼里,刘湘除了对长官绝对服从外,没有任何政治倾向,就是一个绝对服从上级的军人。 乔毅夫想,也许,刘湘是对的。自己一腔热血,为了救国救民,有什么结果,还不是你争我夺,为了权力。革命成功,山河依旧,老百姓还是在豪绅官吏的压榨下,艰难地生存。看来,刘湘,是把军人当成一种职业,而自己未脱离军队,还是没忘初衷,想当一个救世主。乔毅夫想到这里,摇了摇头,心中有点悲衷,现在,一事无成,世事难料,国民党内斗、共和、进步各有主张。乔毅夫看的多了,那些冠冕堂煌的主张后面,为的就是两个字,“权、钱”!他真想离开这纷纭乱世、脱离军职,回到老家,去当一个乡贤去了。 到了望江茶楼,张斯可果然在那里。桌子上摆着两杯盖碗茶,不用猜,一杯是成都花茶、一杯是重庆沱茶。张斯可正在闭目养神。还是当年“睡诸葛”那副模样,只是脸上多了几分苍桑。 “云松来了”(乔毅夫字云松),张斯可睁开双眼。 “张兄别来无羔。睡诸葛是名不虚传,睡中自晓世中事,我才从楼梯口露头,就知道我来了。” “云松上楼的脚步声,与众不同。你登上楼梯几级,我就知道是你。”张斯可站起来,拉着乔毅夫的手,让乔毅夫入座。“一花一杯,来几样精致小吃。” “来了!”茶堂倌送上茶碗,掺上水,一个学徒送上果盘。“长官慢用。”茶堂倌是这里的老人了,当年他们穿着黑色的学生制服,来这里喝茶,他还是个小学徒。这些人成了军官,仍喜欢到这里来喝茶。一来一往,茶堂倌把他们的面孔都记熟了。特别是睡诸葛,花茶一杯,沱茶一杯,只管上来。 张斯可与乔毅夫唏嘘了一阵,世事变迁,在中国,四川这个乱世中沉浮,自有一番感叹。话入正题,乔毅夫忍不住,对张斯可投到刘湘帐下,很想知道是为什么。 “张兄,在速成学校时,独有你,看好浦澄。浦澄的发展,是目前速成同学中,地位最高的,看来,你是慧眼识珍珠啊。” “浦澄性格沉稳,洁身自好,胸有大志之人。毕业后,我在钟体道手下任职,后又跟过刘存厚,这两位虽是军中前辈,但比起浦澄这个小辈来,他们的眼光,胸怀,都不如浦澄。浦澄驻军永川时,我从当时的川军第二师,投到他那里。在速成学校,我看好浦澄,到了永川后,看他的所作所为,确实不是等闲之人。” “就我的观察来看,在速成学校时,你对浦澄的评价,确有道理。最起码,他现在是我们速成系里地位最高的一位,是年龄最小的一个,也是进入军校前,学历最低的一类。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确有其过人之处。但我认为,运气,要占了相当大的成份。” “哈哈,我早就料到,你会这样说的。外面也是这样传的。但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浦澄的外在特点之一,对长官绝对服从,这是他获得长官信任的基础。一个能力出众,又锋茫毕露的人,长官们都会猜忌,这是人之常情。除非是有大志,大胸怀之长官!才会不计小节的,因才施用。但这种人,是百年难遇。浦澄收敛,因为他的地位低下,你想,当时一个团部的差官,他当然要围着长官转,讨好长官。要不,能叫他去夺杨子惠的营长?” “是这个道理。杨子惠有才,在速成同学中,军事谋略、战术能力,是出类拔瘁的。但锋芒外露,个人行为不检点,长官当然不待见他。特别是张邦本这种武备出身的长官,胸怀狭窄,他当然要被收拾。” “其实,浦澄为拉出杨子惠那个营,也是耍了手段的,也可以看出,浦澄不声不响,一副忠厚相,耍起花枪来,一套一套的,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也算是长袖善舞了。在同学中,都知道浦澄是个老实人。老实人说的话,当然会相信。但老实人算计起人来,没有人会提防。不过,浦澄麻起胆子对各个连长的承诺,还是一一兑现了的。行前张邦本并没有给他承诺那几个连长的安排。但浦澄要成功拉出这个营,没有好处,谁跟你干呀! 再说,杨子惠给了这几个连长的好处,算是丰厚的了,一个连,把持几个县的剿匪、治安,这当中的好处费,你我在军中混的人,都明白的。谁不愿意白花花的大洋天天有人送来,拖起队伍,离开这个敛财的福地呢?你知道不,唐式遵、杨国桢,队伍拖回成都,当了营长,在成都就置下了一处公馆,他们在川北那个地方,几个月时间,是发了一笔大财的。如果不用更大的好处诱之,那几个连能跟着浦澄走吗?” “浦澄还是运气好,麻起胆子封官许愿,居然遇上一个好时机,川军一师的武备系、速成系国民党系军官,大批到五师任职,才空出了不少营长的位置。要不,浦澄如何向同学交待?老实人也会编瞎话,他的声誉可就败了。” “你还是不了解浦澄。他在到广安之前,就知道一师中国民党系的军官要到五师任职。当时龙光就已经在一师中串联了。此事我也与浦澄摆谈过。他说,他敢许愿,虽然没得到的长官首肯,但他知道,同盟会的军官,会有不少到五师的。特别是龙光那种团、营级军官,会全部走的。凭资历,我们这批速成生,也该升一级了。就凭拖回了队伍,他在张邦本面前美言一下,张邦本信任他,不会不买他这个面子的。” “看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一副猪相,心中嘹响,大概就是说的浦澄这种人吧!” “哈哈!你对浦澄还是原本那个印象?你以为浦澄还是拖着两条鼻涕的青沟子娃儿,现在可是身材魁武,相貌堂堂。精明中不失憨厚,给人的印象,不止是忠厚,还透着精明。” “看来,你是投了明主了啊!”乔毅夫的话里不无讽刺味道。张斯可的政治主张。报负,与刘湘大不相同,刘湘在二次革命、护国战争,都是站在北军一边。张斯可为什么偏偏同他搞在一起呢? “嘿嘿,乔兄是因我投在浦澄帐下,不以为然吧?确实,当学生时,我们都热血过。这近十年苍桑,我们的经历够丰富的了。反清结社、辛亥革命、二次革命、反袁护国。多少风云人物,如走马灯一样在政治舞台上表演,你方唱罢我登场。无非都是为了权、钱二字。四川自辛亥革命以来,没有出现一个众望所归,势能压众、才能出众、德能服众,镇得住场子的人物。蒲殿俊就是一文人,保路运动把他推到浪尖,既无军事实力,又无行政才能,迅速下台是注定的。出了一个尹昌衡,杀了赵尔丰,算是个狠角色。手中有川军,一、二、三、四,一共四个师,都听他的招呼。把同盟会的人,大量安入新政府任职,这一手玩得漂亮。他也算是勉强压得住阵角的人物。” “这些,到是实情。” “但尹昌衡生性张狂,好大喜功,刚愎自用,信任小人胡景尹,酿成大祸。足见他眼光短视,难成大事。川乱有南北之争,也有内部原因。陈宧治川,以弱川强北为宗旨,大量裁减川中军官,川军二个师,裁撤成一个架子师。一个师只有一个步兵旅,旅长用他的人,北军军官大量进入川军任职,他以为可以把四川置于北洋势力之下。护国军兴,被裁减的川军军官纷纷揭竿而起,北军虽有强大的军力在四川,但也经不起群殴!” “复辟倒退,不得人心,失败是注定了的。” “当然,陈宧的失败,是帝制复辟,是逆潮而动,但不至于那么惨吧?作为四川陆军的祖师爷,不至于狼狈出川吧?其实,陈宧是聪明人,民国第一大省,税收第一大省,他来四川,老袁并非放心,而是让他来四川清场子,扎阵角,这些事情搞定了,四川是要交给袁大公子的。他心里明白得很!也是一步一步按老袁的意思做的。袁大公子为什么花一万大洋,给尹昌衡买一个名妓,送到大牢里去,还专门优待尹昌衡,就是为了收买四川地方实力派,为他治川铺垫的。” “张兄说的,都是实情,难道刘浦澄,就是那个势能压众的真命天子吗?” “云松兄,我知道,你不看好他。我们先不说他,就说现在川中之势吧。” “我是在川边呆久了,现在又在彭山,消息闭塞,愿听老兄高见。不过,当时陈二奄裁撤川军军官,川军第一旅的旅长换成了熊祥生,张邦本都被挤走了。川军第一旅第二团的团长换成了北洋的人,二团下面的军官全换了,为什么刘湘的团长保住了?” “这个事,与刘湘有关,但起关键作用的,还是周俊。周俊是师长,下面只有一个旅,旅长是陈宧的人,一个团的军官全换成了北洋的人,如果把刘湘团也全换了,周骏也不干。陈宧也不能做成太过份,川军将领造起反来,北洋的三个旅,也不一定压得住。为了顺利裁军,所以,才保留了一个是纯川军军官的一个团。选哪一个团呢,刘湘最听话,周俊当然要保留刘湘这个团了。那时,我在刘存厚的川军第二师,因一个旅被裁,我也是其中之一。无奈,回老家赋闲。浦澄知道了,带信让我到他那里去,当他的参谋长。当时,我也是无处可去,就当暂时栖身吧。去了,见到浦澄的所作所为,我才渐渐地认识了他。他确有过人之处!” “张兄熟读易经,识人确在我辈之上。浦澄的过人之处,我看,他还是运气好!祖坟埋得周正。你看,二次革命,泸州兵败,捡了一条命,形势反转,无功而当上团长。护国战争,站在北军一方,虽有小胜,但仍惨败在朱建德、杨子惠手下,反而还升旅长。视世事而临场变节,没有跟周俊走到底,旅长保住了,占住了川中一块要地。你看,刘浦澄是输也有糖吃,是不是运气?” “乔兄,看起来,是有运气的份,但据我所知,运气,也不是随便来的。个中细节,我们慢慢摆。你看,该吃饭了。鹤龄都来了。” 果然,鹤龄从楼梯口露出了头,没想到,傅常跟在后面。 “张兄,你把我们的脚步声,都能辩别得出来,佩服、佩服。” 现所发文章写民国四川军阀混战时成都的第一次、第二次巷战,历史上称为“刘罗之战”、“刘戴之战”的前因、过程及后果。有兴趣的读者请点关注,每一篇都编入合集,点关注即可方便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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