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成都第一次、第二次巷战系列文章之五

桌子看文化 2024-04-09 00:50:36
四朝元老鹤龄人脉广通 情报联络精英要靠此人 张斯可走出旅舍,到卖担担面的小吃馆,叫了两碗担担面,吃完后,意犹未尽,又到赖汤元小店,吃了一碗赖汤元,算是早餐了。张斯可对生活上要求不高,自从到成都,上了速成军官学校,唯独对成都的小吃青睐。那时,生意人讲究的是诚信,货真价实,成都小吃确实是色香味俱全,看一眼就要流口水。笔者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到成都,曾一口气吃了八碗担担面,至今还回味无穷。那像现在这样,什么锦里、宽窄巷子里的成都小吃,那确是坑爹的货。如果这些创始人老祖先知道了,可能棺材板都要气爆!好了,闲话少说。张斯可要了一辆黄包车,来到了九眼桥的望江茶楼。 鹤龄在川军第二师师部,谋了一个上校参谋。川军第二师,旅级以上军官,武备系为主,营、团级军官,保定系的为主。连排级的军官,以“军官”系的为主。军官系,即辛亥革命后,由四川省办的陆军军官学校,学生一部分是未毕业的陆军小学学生,又招了一批学生。毕业生在川军各部,填补下级军官的缺。老资格的武备系、中生代的速成系、保定系,还在军中的,都属于中高级军官了。 鹤龄投川军第二师,因为老父、家业在成都少城(即滿城,原大清的旗营驻地)。他也没有多大的志向,也不靠军饷过日子。老父是原四川成都旗营的副统领,成都“滿城”打开,家中的宅子、门面,用了些积蓄,购了些回老家旗人的街上门面,大部分用来出租,自已开了一个经营南北货大店,日子也算过得去。在军中有一职务,就有人脉,在成都地面上,也算是有面子,袍哥什么三教九流的,也要对他的家人客气一点。黑社会再黑,也不愿与军队的人作对的。 鹤龄在速成军官学校时,与张斯可就相好。作为同学,又有刘文辉带信,他当然要来见张斯可。张斯可是速成系的才子,当时又有共同的志向,同学见面,叙叙旧,摆谈点时事,也是一个乐事。 张斯可在望江茶楼刚坐下不久,喝了一口花茶,鹤龄就到了。 “鹤龄兄别来无羔。” “虚度光阴啊。哪像各位,驰骋战场,均有建树。我从当连长后,就一直改作差官、参谋,听人吆喝了。” “我也差不多。带兵打仗,不是我的强项。也只能当个参谋了。” “斯可兄谦虚了。当年在速成学校时,没有人看好浦澄,唯有你,对他的评价甚高,认为他有成大事的大气!看来,你是眼光独到!今天的浦澄,是速成系里地位最高的,实力最强大的!川军第一师第一旅,这可不是谁都可以当旅长的。旅长以上的位子,还都是武备系、士官生们把持着的。你选择辅佐浦澄,日后必成大事!” “鹤龄兄过奖了。我们今天,叙叙旧。当年在速成学校的日子,至今历历在目,荩臣兄才是当时的大才子,现在听说在第三师当团长,好想见一见他哟。”荩臣,即李挽澜,当时速成系里一秘密反清团集中的智囊、文胆。张斯可想见他,当然是有目的。 “荩臣在三师十二团当团长。荩臣是个人才,治军严谨,官兵们一致拥载他。可惜了,投在钟体道名下。他是巴中人,川北的,可能也是家乡观念吧。” “是啊,我们速成系的人,散落在川军五个师中,现在的地位,都是营、团一级,如果同学中能互为声援,今后川中局面,速成系必能成大事。” “谁说不是呢?人各有志,也不好勉强。浦澄与子惠的过节,这一辈子都解不开了吧?”杨森在成都落难时,鹤龄曾救助过他,他对此事当然了解。 “其实,浦澄对此事,也感到做得不地道。不过,当时他也是奉命行事。源头还是张邦本,周俊。杨子惠心存怨恨,这可以理解。二次革命时,杨子惠在五师,是左路的前敌指挥,对川军第一师第一旅,是下了狠手的。第一旅几乎被打垮,浦澄也是在小市南码头抢了一只大船,顺流入长江,才逃脱的。后来五师兵溃,杨森被滇军俘虏,日子是不好过。还开过茶馆。不过,杨森的能力在那里,没有人能压得住他,他现在是滇军第二师的参谋长,少将了。” “他们这两个冤家,这辈子看来要打下去了啊。”鹤龄感到可惜,速成系里的两颗军事新星,却成了一对生死冤家。 “也不一定。滇军来接收泸州防务时,我留下来办的交涉,杨森当时是滇军第二师的参谋长,因二师在永宁、纳溪,就近接收。一同来的,有滇军第二师第三旅的旅长朱建德,是四川仪陇人,云南讲武堂毕业生。同是四川人,办交涉好说。杨子惠虽然与浦澄有过节,但也没有为难我,都是同学,面子上也要过得去。公务完了,我请这两位老乡喝茶、吃酒,摆谈了些往事,当然,在广安那件事,是免不了要说的。但子惠好像没有那么大的怨气,必定已过去多年了。”张斯可当然不能说出杨森与刘湘已勾结上,目前还是秘密,不宜扩散, “是啊,川军第一师、第一旅,败在杨子惠手下,第一旅是几乎全军覆没,对张邦本、刘浦澄也算是一个羞辱,也算是出了气,报了仇了。” “这事,我也问了子惠。他说的也有道理。打败他们,是他的职责,各为其主嘛。他说,他也没有想把浦澄怎样,就是抓了俘虏,也不会为难浦澄,都是同学,无非是说几句气话,骂一顿。过后还是得以礼相待,放了了事。对于张邦本、虽然可恶,但必定是昔日的长官,他能怎么样,还不是礼送出境。” “子惠有此肚量,必成大事矣!护国战争时,当时浦澄那个团,在棉花坡的对手,就是朱建德、杨子惠吧?”棉花坡大战,是护国战争中,最激烈的战场,川中军人,当然都知道些细节的。 “有这回事。那是张敬尧第七师的一个旅,打残了,刘湘团补上去的。杨子惠也说到此事。杨子惠负责炮兵指挥,朱建德是前沿指挥。那一次打得有点惨,刘湘团几乎被打残了。子惠也说了,他也不忍心对这个团下狠手,这里有一个营,还是他原来的老部下,各为其主嘛,不得不下狠手。但他没有对浦澄下狠手。他在观察所里,已发现了朝阳观浦澄的指挥点,而且还在望远镜里看到浦澄,他的炮兵群,完全可以打到朝阳观的,但他没有下手。他心里想的,必定是同学一场。浦澄死了,与他有关,他也不好在同学中做人了。” “难得,子惠有如此海量,也算是同学中的楷模了。” “潘文华有消息吗?”张斯可为什么要问潘文华。因为潘文华不但是速成系的同学,而且还担任速成学校的武术教官,外号人称潘鹞子,在速成系,也是一个风云人物。鹤龄与潘文华关系近,是同一个反清团体的,他又长期在成都,速成同学的好友到成都,都会拜会鹤龄的。鹤龄也好客,来了就满招待,同学中的信息,他是知道得最多的。 “仲三惨啊(潘文华字仲三)!为了养家,随钟颖到西藏,当了个连长。后来,藏人在英国人的支持下叛变,在拉萨外一处要塞,打了近半个月,缺粮缺弹,没有支援、驻藏军已溃散。不得己,仲三与藏人谈判,他们撤走,让藏人来占。但他们钱、粮已尽,无法回内地。仲三只有拿枪炮与藏人换钱,换粮食。因为藏区叛乱,原路返回不可能了,只有先到印度,因为无钱买船票,只有翻过野人山,进到云南。过野人山,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到了云南,只剩下了五个人。这五个兄弟,从云南到四川,在金沙江上乘船,船打烂落水,潘文华被一对打渔的父女救起,其余四人都没爬起来。后来,潘文华投到李荩臣那里。李荩臣那时当营长,给潘文华一个连长职务。现在,是荩臣手下的一个营长。” “仲三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张斯可为什么要提起潘文华。因为刘湘还给了他一个任务,网络速成系里的精英人物,为他所用。 “对了,鹤龄,川内局势不太平,你怎么看。” “张兄,是该说一说正题了。你的来意,我还是猜到的。真神面前不烧假香,这些事,你不来,我也会想法通报你们的。刘存厚的心大哟!” “这点我信。都是一个团体里滚出来的,是该相互照拂,说说,刘存厚搞些什么灯?” “刘存厚与滇系的过节,就不多说了。要说实力,川军各师,与他差得太远。一师七旅,实力已超过驻川两个师的滇军,另外还有十几个独立保安团,相当于预备团。我就是负责整理训练那些预备团的。武器装备,也不弱于滇军,是四川各师中,特科是最齐的部队。” “这些都是摆在面子上的,刘积之最近在搞些什么名堂啊?”张斯可喝了一口沱茶,提醒鹤龄来点内部消息。 “要说搞名堂,名堂搞的可大了。刘积之本来是想膀胡文澜,利用胡文澜在北京的将军衙门,帮他在北京奔走活动,为他说话。你是知道的,胡文谰是个投机分子,人缘太差,现在北洋系的大佬们,没人会答理他。其它人,刘积之也膀不上。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来了枕头,由军法处长吴荣本牵线,他的本家吴莲炬是共和党籍参议员,重开国会,吴莲炬在北京又活跃起来。吴莲炬想找一个实力派靠山,刘积之算是共和党,他看上了刘积之,通过吴荣本牵线,一拍就合。刘积之与吴莲炬在成都见了面,相谈甚欢,吴莲炬给他献了一套如何在川争霸之计,刘积之是如获至宝。并聘吴莲炬为他的驻京代表,军部高等顾问,每月车马费一千大洋,另有二万大洋活动费。” “活动费,活动的目标是哪些人啊?”张斯可睁开眼睛,又喝了一口花茶。 “靳云鹏。刘积之在云南时,是靳云鹏的部下。靳云鹏也看好刘积之,当时关系较好。靳云鹏在小站练兵时,是段祺瑞的部下,称为段氏手下四大金刚之首。云南重九起义时,靳云鹏是十九镇的总参议官,镇守五华山,与起义军对打,兵败,化装成轿夫逃跑了。其实,刘积之当时是有意放走的。他不会不认识靳云鹏?所以,走靳云鹏的路子,一走通,现在老段依重的是四大金刚之首,大金刚靳云鹏进言,当然会听的。” “有道理,这个门子还真有可能走通,就不知老段心里想些什么了?” “这倒是的。不过,天下大势,只要不是浑人,还是分析得出来的。” “鹤龄,你长期在成都,省政中心,看的多了,眼光必定独到,你认为老段会偏向刘积之吗?” “张兄,护国之役后,云南势力膨胀,几乎遍布南方各省。已成了北洋系的最大对手。北洋系并没有因为老袁死了,势力大减,北洋三杰仍然掌握中央政权。冯国璋是副总统,黎元洪就是个傀儡。老段是总理。北洋实权在老段手里,老段想的是什么?武力统一中国。南北之战必然会再次发生。滇系占据四川,你以为老段会愿意吗?一旦靳云鹏这个路子打通,刘积之投向北洋,老段是求之不得,正好用刘积之的手把滇系驱逐出四川,比他出兵,当然要好得多。这借刀杀人之计,老段当然会干。刘积之成为北洋在四川的代理人,老段是求之不得的。” “鹤龄兄高论,使我顿开茅塞,看来,一场血雨腥风又要刮来了。”张斯可听了鹤龄一席话,感到鹤龄真是个人才。也难怪,当年鹤龄之父是四川清朝旗营的副统领,地位仅次于成都将军,其父身居高位,但政治头脑相当清醒,鹤龄受其父影响,没有告发反清团体的同学,保护了大批同学,足见其人有远见,政治眼光独到,能看到问题的本质。这种人才,应当延揽过来。但现在,是时候吗? “张兄,民国之后,就是一个乱!由乱到治,除非中国出一个能镇住各方大佬的人物,不然,不知乱到什么时候。现在势力大的,有进步党,共和党看似小党,但掌有中央、地方大权的人物不少。还有孙中山、黄兴两股势力,是遍布全国的大党,川军第五师是以黄兴系国民党为主,第四师是以孙中山系中华革命党为主,他们有分有合,实际上还是一家的。” “是,这两个师看似一家人,不过是兄弟不和,有隙可乘。鹤龄兄你看,太阳当顶了。我们先找个僻静的地方吃饭、边吃边谈。” 张斯可与鹤龄在望江酒楼选了一个包间,要了几样精致的小菜,上了一壶泸州老窖,两人慢慢的吃起来。在速成学校时,同学聚会,喜欢到这处靠河边的酒楼,坐在楼上,可以看到府河中的船来船往。“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在这个地方,同学们纵论天下,秘密结社反清,当年场景,历历在目,两人不免嘘唏一阵,如今,物似人非,如过往云烟。那时,年青人嘛,对于船上出现的船姑、喜欢评头品足一番。但现在,经过近十年的风风雨雨,他们的眼光,心思早已不在这上面了。 张斯可喝了一口酒,一股浓浓的曲香味,充满口中。“正宗老窖,只是年份短了一点,也不过五年。” “张兄对这个也有研究?” “不瞒你说,我与刘湘在泸州时,弄到过一壶康熙年间的窖酒,那真是醇香啊!” “家父在职时,家里二十年、三十年的窖酒也有。现在,没人孝敬了,市面上,也难得买到啊。”作为大清成都旗营的副统领,相当于大军区的副司令,当然是有人捧的。喝不要钱的好酒,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这事好说,永川离泸州也不远,我找人搞几坛,送到府上。” “那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了。” “小事一桩,我在泸州时,与酒坊还有些交情。我还派兵保护过。不然,兵爷们闻到曲香味,一个个馋猫似的。不保护,酒窖都可能被抢光了。” “那我代家父谢谢张兄了。” “谢什么。令父对我们有恩,要不是他,我们的人头早就落地了,还会有今天。” “过往之事,不必再提了,来,干一杯。” “好,来一杯!祝老人家长命百岁!” 鹤龄出道后,曾在尹昌衡、胡景伊、陈宧的中枢任职参谋、现在又在二师任职训练处长,堪称四朝元老。由于其父的关系,加上他又乐善好施,人脉广泛。在省府中枢,信息广通,能获取各方情报,也能联络速成系的各方精英。鹤龄,是应借重之人,几坛老酒算什么,今后长期供酒都不是问题。张斯可心中一动,何不把鹤龄暗中拉过来,成为省府中心的眼线。 现所发文章写民国四川军阀混战时成都的第一次、第二次巷战,历史上称为“刘罗之战”、“刘戴之战”的前因、过程及后果。有兴趣的读者请点关注,每一篇都编入合集,点关注即可方便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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