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中。
是药瓶和剑穗。
“晗儿,你可知剑穗不可随便赠人?”岑福一脸认真,只当她是孩子不懂事,然而……他替晗笙找的借口,他自己都不信,她是六岁知晓收簪子,八岁知晓送手帕的人了。
所以——赠他何意?
心底有个隐秘的猜测.
带着茫然,带着错愕,却似乎……并无不喜,也无慌张。
“我知道,剑穗可装饰,防脱手。”晗笙眉眼弯弯,带着期许,声音清甜,“女子赠男子此物,是为长相守,是为长相伴,要那用剑用刀的无情人,看见此物就思人。”
岑福定定看着晗笙,摸着剑穗上那白玉扣。
红流苏同心结缠着两个玉扣,此二玉扣十分稀奇难得,一个扣着另一个,似乎永不分离一般。
“赠我何意?”岑福嘴角克制不住的勾了勾,很快又消失了。
晗笙观着岑福的神情,似乎带喜,“还能什么意思?自然是暗表心意,哥哥不会这都不知道吧?”
“晗儿,我……我……”岑福握紧那剑穗,终于有些慌了,他该回什么,事情毫无征兆,他并无准备。
晗笙带着打趣,“哥哥都结巴了,该不会没收到过吧?不应该啊,好歹也是京师少女能做的梦。”
岑福垂下眼眸,实在不敢对上少女过分明亮澄澈的眼眸,“我该回什么?”
晗笙简直都替这个笨哥哥着急,“看你啊,反正又不是回赠我,簪子、玉镯、胭脂、熏香什么不行。”
那句轻飘飘的不是回我,岑福就明白了,他定是想多了。
“这是何人所赠?”
“十一小姐让我赠你的。”
岑福不知为何,带上了一丝怒意,然而面上并无波澜。
他抓过晗笙的手,将东西还她,“不要。”
“为何?”
“我的刀不会脱手,剑穗会影响我出刀的速度。”面无表情,一本正经。
晗笙嘀咕一声,变脸比翻书还快。
她抓住岑福的手,将药瓶放于他手心,“这药我的,效果极好,比你给我的好多了,我敢与你打包票。”
而岑福注意点的俨然不同,“你受过伤?”
“啊?”晗笙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肩,眉头都皱了,“没有。”
“何时伤的?严不严重?”岑福差点就伸手去了,生生忍住。
晗笙看岑福的脸色实在严峻,不敢再瞒,“我行至西北,遇上沙匪,挨了一刀,多亏十一小姐救我一命。如今已经好了,幸好伤得不深。”
岑福缓缓握紧拳头,“晗儿,你终归金枝玉叶,你本可以富贵荣华,只要你——”
晗笙打断了岑福的话,“哥哥,我不愿,我不想与我母妃一般,哪怕不嫁,这天地广袤,我自得其所!”
往日的痕迹于她而言,伤得太甚了,
岑福满心都是苦涩,她不是第一次这么与他说了。
她说,世间男子薄幸。
她说,宫中压抑难耐。
她说,天地广阔八千里,她是人间自由客。
晗笙看着岑福,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他有些难过,可是……她不懂,又将剑穗放于岑福手中,“至于此物,你若不要,自己还给她。”
“晗儿,你这样不对……”
晗笙才不管岑福说什么,捂着自己的耳朵就跑,“我什么都听不见!”
岑福看着那跑掉的人,白纱一飘一飘的,她笑得极其开怀,他最终还是一叹,罢了,离了宫,人倒是开心的。
他举着剑穗看着。
他刚才为何慌,又为何恼?
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劈手抢走了那剑穗。
来人声音尽是玩味,“岑福,这是谁给的?”
岑福看向今夏,又看向陆绎,“大人,夫人,这是……捡的,一会就还。”
今夏又看了眼岑福手中的药,“药也是捡的?”
岑福轻咳一声,“药是我的。”
收了,便是他的了。
今夏打量着剑穗,“白玉双扣,世间难求,玉内刻了十一。”
“……碰巧捡到了十一小姐。”岑福强行‘捡的’,反正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顿了顿,语气十分郑重,“夫人,我与十一小姐并无交情,先前夫人费心了,日后不必了,岑福已有所求之人。”
陆绎扯了扯唇,已然洞悉一切,“既然是捡的,那就快些去还罢。今日沈老爷设宴,切莫生事端。”
岑福拱了拱手,正面退了三步才转身。
今夏不明所以,“这是相亲烦了?嗯……相亲的确很烦,我被我娘逼疯时也发过脾气。”
“你借岑福胆,他都不会与你发脾气的。”
“那他为何呀?”
“想清楚了。”陆绎不徐不疾往前。
“大人又不与我说,哼!”今夏皱着眉,想不通,岑福与沈师依又是一见如故,又是英雄救美,为何突然就没了瓜葛?
——这里边定然有误会。
……
绿玉馆,沈师依的偏院。
岑福来还剑穗,远远就看到了晗笙倚在月洞门前。
他走过去,“在这里作甚?”
晗笙抬头看他,“等你啊。”
她摊开手,“我方才想了想,你还此物,还不如我还呢,至少小姐不会这么难堪。”
女孩子家家的,脸皮薄。
岑福将剑穗放于她的手心。
她握着剑穗,“哥哥为何不喜欢十一小姐?你总归要给我个回禀的理由吧?我们小姐可厉害了,会商会武会做人,虽然性子清冷又蛮横,但待身侧人十分好……”
岑福垂下眼眸,不愿再听,“我心中有人了。”
“啊?”晗笙始料未及,“嫂嫂何人?何种姿色?何时见见?”
岑福:“……”该怎么与她说呢?
压根说不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