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来,在波光潋滟、歌舞升平的秦淮河畔,多少才子佳人流连于此,他们或温柔妩媚,或风流潇洒,成为金陵城一道靓丽风景线,“秦淮八艳”就此诞生了。
秦淮八艳:柳如是、马湘兰、汴玉京、李香君、董小婉、顾横波、寇白门和陈圆圆。其中长得最美的是陈圆圆,最温柔的是董小婉,最有胆识与担当的是柳如是。
然而,最独特的当属“画兰妙手”马湘兰。她是八艳中的一名奇女子,论相貌算不上绝色,但纤眉细目,弱柳扶风,皮肤白皙,袅袅婷婷,独有一种特别的韵致。
也就是说,马湘兰虽姿色中等,但却能在美女如云的秦淮河畔独领风骚,这与她清雅脱俗的气质和出类拔萃的才华分不开的。她的诗画与专情,她的豪爽与品质,往往在众美女中脱颖而出。
正所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LI挑一!马湘兰的气质与才华是她制胜的法宝。然而她虽红遍秦淮河,却一生凄凉,苦恋情郎30多年无果,57岁郁郁而终。
一:善画兰竹的才女,红遍秦淮河公元1548年,马湘兰出生了,她的原名叫马守真,小字玄儿,又字月娇。由于在家中排行老四,因而又叫“四娘”。
马湘兰不像秦淮八艳中的其他名妓一样,身世或多或少都有所记载,而她没有。至于她究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还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又为何只身流落到金陵青楼卖笑为生,都不得而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马湘兰祖籍在湖南,也就是一位湘妹子,酷爱兰花,秉性灵秀,能诗善画,尤其擅长画兰竹,她也经常在自己的画作中给自己题名为“湘兰子”,简单的三个字隐约透出才女的凄凉身世,她的名字“湘兰”由此诞生。
古往今来,颜值往往都是一个人通行的名片,对于一个女人更是如此。然而,据说,马湘兰长相并不美艳,姿色只能算中等。
秦淮八艳之首柳如是的丈夫钱谦益,曾在《列朝诗集小传》中这样评价马湘兰:
“姿首如常人,而神情开涤,濯濯如春柳早莺,吐辞流盼,巧伺人意,见之者无人人人自失也”。
也就是说,虽然马湘兰长相虽不绝色,但行动处如弱柳扶风,别有韵致,而且气质如兰,才华出类拔萃,与其名兰如出一辙。
而马湘兰最绝的,就是画兰花图和写兰花诗,她的兰画成为当时文人士子们争相收藏的“热门货”,有的甚至为求一幅兰画而豪掷千金也在所不惜。就算到了现在,马湘兰的诗画也是收藏珍品。
据说,在日本东京的博物馆里,还收藏着马湘兰的一幅“墨兰图”。估计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兰画竟然会流芳千古,红遍海内外。
那么,马湘画所作的兰画,为何如此受世人的疯狂追捧呢?
其实皆因马湘兰爱兰如命,知兰懂兰,因而才能将兰花画得惟妙惟肖、出神入化。不仅如此,她还在宅院里种满各种兰花,日日呵护,加之她用自己的兰心蕙质,深悟出了兰花的清灵雅致的气韵,所以就将兰花的品态完美呈现于画作之上了。
因为“爱兰”,所以就能完美呈现了。
其实,但凡爱兰之人,其为人处世与个性品质,无不与兰息息相关。马湘兰除了画兰画、写兰诗外,与人交谈令人如沐春风,十分舒服。据说,她与人交谈,声如莺啼,神态娇媚,为人又善解人意,博古通今,往往能引人入胜,可见马湘兰真是一位妙不可言的可人儿。
就这样,久而久之,马湘兰渐渐成为秦淮河畔的“红人”,她的门前经常宾客穿梭如织,很多有身份地位的文人雅士,都慕名来访。而马湘兰靠着客人的馈赠,也积蓄了一些钱财。
因为一生爱兰,马湘兰在泰淮河边盖了一座小楼,里面曲径通幽,遍植兰花,清新雅致,美不胜收,马湘兰美其名曰“幽兰馆”。与钱谦益为柳如是建的“绛云楼”有异曲同工之妙。
马湘兰还有一个独特之处,就是天生一双大脚,这在传统社会里是会受人讥笑的,于是有一次马湘兰新做了一条裙子以盖住大脚,但还是被一个姓陆的诗人取笑了。
这位诗人写了一首诗嘲笑马湘兰:
杏花屋角响春鸠,沈水香残懒下楼。
剪得石榴新样子,不教人见玉双钩。
这当然是一段美谈而已。即便天生一双大脚又如何,马湘兰门前照样车如流水马如龙。马湘兰出入都很有气派,高车驷马,奴婢成群,与豪门贵妇人并无二致。
由于收入颇丰,马湘兰为人豁达,挥金如土,对身边的人十分慷慨,还经常接济那些不名一文的穷书生、家里横遭变故的商人,还有附近那些生活困难的老弱病残等。
因此,马湘兰有一颗侠义豁达之心。
然而即便如此,马湘兰心中也时常难掩作为一名飘若浮萍烟花女子的悲凉与落寞。迎来送往的名妓生活看起来丰富多彩,然而在别人眼中,她也只是一位烟花女子。
其实在马湘兰的心目中,她最渴望的是做一名普通女子,有一个温暖美满的家庭,有着普通人的爱情,一位真心疼爱自己的夫君,终于她迎来了自己的真命天子。
二:结识情郎陷苦恋,“人意离合意难期,空对景静占灵灵鹊”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而且树大易招风。
马湘兰24岁这年,她无意中得罪了一些人被官府逮捕入狱,那些凶狠的官吏们还趁机敲诈勒索了她不少钱财。
当时,马湘兰被折磨得很惨,披头散发,打着赤脚,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娇媚风采,后果难测。这时一位叫王徲登的才子,出面帮她摆平了这一切。
人在困难与迷雾中,最容易对恩人产生别样的情愫,马湘兰也是这样的。从此对王徲登一见倾心,甚至苦恋至死!
王徲登,是一才华横溢的大才子,四岁能对,十岁能诗,少年成名,名满吴郡,还是四大才子之一文征明的徒弟,但后来因为受连累未受朝廷重用,最后心灰意冷回到江南。
因为事业受挫,王徲登开始放浪形骸,流恋烟花之地,由于文化素养高,他结识好些名妓。如此机缘巧合下,他结识了马湘兰,才子佳人见面,有相见恨晚之感。
至此,两人情投意合,出入“幽兰馆”,煮酒品茗,相携赏兰,日子过得非常惬意。
一次,王徲登也像马湘兰的粉丝一样,向她求兰画,马湘兰本就属意对方,籍此画了一幅她最拿手的叶兰图。此兰最能体现兰的清灵空幽,她又题了一首《墨兰诗》。
字里行间不难看出马湘兰心意,她虽是烟花女子,但并非水性杨花之人,而是悬崖绝壁上的孤兰,非凡夫俗子或登徒子能一亲芳泽的。
面对马湘兰温婉的表白,聪明的王徲登岂能不知?但是要接受一位每天迎来送往的名妓,王徲登多少有些顾虑重重,于是没做任何承诺,随意收了画客气地感谢。
马湘兰以为他拒绝了自己,伤心不已,但她又实在忘不了王徲登,于是两人仍像好朋友那样交往,却再没谈过嫁娶之事。
不久,王徲登被举荐去参加编修国史的工作,这时一听朝廷召唤,王徲登立即精神大振,意气风发地准备北上奔前程。
马湘兰听说后,为王徲登感兴高兴,同时也会离别而悲伤,还为王徲登准备了一场饯行宴,席间王徲登高兴地表示将来会与她共荣的心意,马湘兰为怕失去而未挑明,只在心里种下的希望的种子。
席间,她百般嘱咐,百般不舍,就像一个妻子对将要远行的丈夫那样。但有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在他们意识里,仕途远比爱情重要。
王徲登走后,马湘兰闭门谢客,以此表明心迹,期待她的王郎仕途得意而归,自己也便随侍左右,也摆脱迎来送往的青楼生涯。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马湘兰苦苦等待,却没有王徲登的一丝讯息。她每日在“幽兰馆”苦苦牵挂与思念,而王徲登却是“黄鹤一去不复返”了。
是王徲登薄情寡义吗?其实也不是,原来王徲登仕途并不得意,他到京城进行编史工作后,处处受人排挤,只得做一些打杂类的工作,哪有没有什么前途可言?过得十分憋屈。
因此王徲登有绝望之下,打起铺盖卷就回到了江南。由于心情郁闷,加之对痴情的马湘兰本就没多大情意,因此把家搬到姑苏,断绝与马湘兰共度终身的想法。
可怜马湘兰仍然对他一往情深,在得知其搬到姑苏后,甚至直接追了过去经常安慰他,当然只能以好朋友方式,也都没到婚嫁那一步,邻居都以为是兄妹,而马湘兰也只把苦楚往肚里咽。
三:年过五十遇情郎,大喜大悲郁郁而终马湘兰与王徲登的“兄妹般”的关系,就这样维持了下去,不知不觉就过了30多年,这个时间跨度太大了,一个女人能为一个男子如此牺牲,确实太不容易了。
马湘兰对王徲登,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苦恋。作为一个青楼女子,真正相依者能有几人呢?真正情深者又有几人?就算王徲登,也是从内心深处看不起马湘兰的。
随着时光的流逝,马湘兰也逐渐明白王徲登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但她能怎么办呢?她只能将一腔哀怨诉诸诗词之中。
就像她在《蝶恋花》中所写:“默默此情谁与共?暗得飘向罗裙去。”
其实,像马湘兰这种人品高贵、才华高绝的才女,并非无人追求,甚至可以说追求者甚众,但都被马湘兰给一一拒绝了。马湘兰在情感上是一个很有洁癖的女子。
马湘兰为王徲登蹉跎了30多年的岁月,到了50岁,仍然有年轻小伙子对她仰慕不已。
有一次,一位英俊多才的少年,因仰慕马湘兰而拜访她,久久不愿离开,这时外面来了一位要债的泼皮无赖,在外大喊大叫,结果少年立即慷慨解囊豪气地为她还了300缗。
若非爱马湘兰,少年断然不会如此阔绰。
马湘兰本是豪爽之人,如此对少年特别好,后来少年坚决要马湘兰为妻,甚至指着江水赌咒发誓:“我要娶你为妻,如不答应,我就跳秦淮河”,还在秦淮河畔买了房子,还给马湘兰置办了好些名贵首饰,但却被马湘兰断然拒绝了。
此时的马湘兰年已五十岁,思想已经非常成熟了,她认为年仅20岁的少年只是一时冲动,毕竟两人年岁相差太大,终究不会幸福的。
因此她打趣地说少年说,外面的人都把我们看作是汉朝馆陶公主刘嫖在宠幸小男生一样笑话,哪有年过半百的青楼女子给人当新妇的?
其实,当时马湘兰虽然已经50多岁了,但光彩照人,风韵不减当年,因而能被小年轻看上也不足不奇。
转眼到了1604年,那时王徲登已70岁了,这天他过七十大寿。马湘兰专程“买楼船,载小丫十五”专程赶到姑苏为他祝寿。如此歌舞达旦,连饮数月,成为苏州一大盛事。
而这时,马湘兰与王徲登已分别16年之久了。
马湘兰虽已57岁,但仍然风韵犹存,玉颜神貌,而王徲登早已成为一个垂垂老者了,全无年轻时的风姿。马湘兰深知两人今后绝无可能再见,因而难舍难分。
也许是这一次的大喜大悲,马湘兰祝寿回去后,竟一病不起,或许心意得以圆满,她拒绝医治,几日后觉得自己大限将至,然后沐浴更衣,端坐而逝,终年57岁。
马湘兰死后,王徲登才终于慷慨地题了首挽诗:
歌舞当年第一流,姓名羸得满青楼。
多情未了身先死,化作芙蓉也并头。
而这些,在马湘兰生前,王徲登悭吝得永远不会说出口的。也不知马湘兰如果泉下有知,是否也会略感一点欣慰呢。
写在最后回顾马湘兰的一生,悲情而又惋惜,最令人感叹的便是她的才气与爱情。她高绝的才情流芳千古,她痴爱的爱情令人热泪盈眶。
马湘兰自幼不幸沦落风尘,但为人旷达,性望轻侠,时常接济他人,她本人对自己的诠释很到位,她是悬崖峭壁上的孤兰,虽身处欢场,却品性如兰高洁蕙质。
对于她关于兰的画作,《历史画史汇传》评价:画技是“兰仿子固,竹法仲姬,俱能袭其韵”。
或许爱兰如命,品性如兰,马湘兰在爱情上十分专一、一往情深,30多年来只苦恋一人,以致蹉跎了半生,然而多情总为无情苦。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人的一生短短数十年,有多少个十年可以蹉跎呢?也许这正应证了那句话:这个世界只要那个人出现过,其他人都将变成将就!
不过,钰姐还是不认可马湘兰的爱情观,她看人的水平实人有待提高,像王徲登那样品性不佳的渣男,值得用30多年去等待么?真是白瞎了这么一位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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