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克回忆录-15

江山如娇一大好 2024-02-09 08:54:40

在瑞金得知钱大钧和黄绍竑部重兵正向会昌集中,准备侧击南昌起义军。前委认为,不破会昌之敌,我军有后顾之忧,便决定打会昌。

那是个早晨,太阳升起一竿子多,会昌城在晨雾中显得沉静而莫测。我们于前一天晚上进入战斗出发位置。叶挺率11军的五个团在右边担任主攻;朱德率20军第6团(团长就是我在补充团时的副团长傅维钰)和教导团在左边担任助攻;贺龙率20军的主力为总预备队,位于瑞金附近,策应各方。

一声枪响,划破了晨空的宁静,我们向敌人发起进攻。当时,在会昌城及其周围,驻有钱大钧的三个多师。敌人占据着城东北、西北和西南的高地,又在环会昌城的贡水沿岸构筑工事。

我军左右两翼按计划进攻,24师由洛口向会昌前进,接近会城西北,敌人顽强抵抗。由于25师(周士第、李硕勋率领)夜间急行军走岔了路,没有赶上总攻时间,右翼兵力不足,与敌人形成僵持局面。左翼朱德指挥的部队也打得很苦,伤亡严重。

中午时分,25师赶到了,他们不顾饥饿和疲劳,立即投入战斗。25师是叶挺独立团扩编起来的部队,战斗力强,他们一加入,整个战场形势就发生了变化。夕阳西下,我军全线都处在胜利的进攻中。24师在两门山炮掩护下,夺取了主要阵地。朱德在左边,也不失时机地反守为攻。敌人很快动摇了,纷纷跳下贡水河,争相逃命,我军则在山鸣谷应的冲锋号激励下,穷追不舍。

接近黄昏,战斗胜利结束,我军占领了会昌城。第二天一清早,师部命令71团向南追击敌人。当时,我团3营正在洛口钳制黄绍竑的部队。团直属队(含特务连、机关枪连、侦探队)及1、2营往筠门岭方向追击。筠门岭距会昌有九十里路,傍晚,我团主力在筠门岭以北八里的村庄宿营,一部分部队直进到筠门岭。半夜,部队接到返回会昌的命令。第二天又是急行军,傍晚回到会昌。

我军攻打会昌时,黄绍竑部已由于都前出至白鹅镇一带,距会昌很近。由于我团3营在洛口布下疑兵阵,加上25师往返路过,把黄绍竑搞懵了,一直没敢到会昌援助钱大钧。我军攻下会昌的第三天,他却向会昌开来,这也出乎我们的意料。

就在我团返回会昌的第二天清晨,我们还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城西北山头打枪。大家一骨碌爬起来,各团在城西的一个小山上及附近集合,抢占阵地。

当时,20军已撤回瑞金了,留在会昌的只有11军的两个师。中午时,战斗全线打响。24师的两个团在两门山炮的掩护下,攻了四五个小时才将主阵地攻下来。

我营担任预备队,归25师师长周士第指挥。战斗打得最激烈的时候,周师长要我统一指挥2、4连警戒右边的一座山头。我们随即登上这座山头,敌人也正抢这个高地。我们一阵猛打,击退了敌人的进攻,又一鼓作气,追下山去,边追边打,一直到夜间八九点钟, 占领了敌人的最后阵地。素以顽强著称的桂军黄绍站部被我军打得丢盔弃甲,乘夜向珠兰埠方向退却。

两次会昌战斗,是我们南进途中的大胜利。我们以劣势兵力打败了蒋介石嫡系钱大钧和桂军黄绍竑部,打出了我们共产党领导的“铁军”的威风。

会昌战斗后,我们回瑞金,东行入闽,直奔汀州。

到汀州已是9月上旬了。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特别是经过会昌的两次恶战,部队很疲惫。除了有近千人的伤员外,还有相当多的病号。暑天行军这么长时间,又总是饥一顿饱一顿,很少休息,中暑 、拉痢疾、打摆子的很多,加上负伤和逃跑的,整个部队减员相当严重。

到汀州后,部队停下来休整,主要是治伤治病。汀州有个福音医院,是英国教会开办的,我们就把伤员送到医院。这个医院的院长傅连障同情革命,精心治疗伤病员,给南昌起义军以很大帮助。傅连障后来参加了红军,成为红军医务工作主要领导人之一。

那时,在整个起义军中,我们71团2营4连是保持战斗力比较好的连队之一。我这个连开小差的少,生病的也少。从南昌出发时,全连共有一百一十人,到汀州时有八九十人,到广东后还有七十几人,保留了近三分之二。

我这个连的班排长、司务长、通信员等骨干都是广东人,他们愿意回广东,情绪高,斗志旺,带动了部队。除此之外,我觉得在管理和教育方面,也有些经验可以总结。比如,注意政治宣传和思想教 育工作。我虽为连长,但是从指导员转过来的,因此,对政治工作也重视。从南昌到抚州途中我连指导员李亭林跑了,我就兼做指导员的工作。从南昌出发时,我收集了不少革命委员会的文件、传单、布告等,经常带在身上,早晚点名、行军途中常拿出来讲一讲。

当时,我看到革命委员会的布告中,有宋庆龄和邓演达的名字,就向部队说:“孙中山的夫人宋庆龄也参加了南昌暴动,跟我们一起南下了。还有咱们的总政治部邓演达主任(邓是北伐军的总政治部主任)也来了。他们同我们一起打回广东,再次北伐,实现总理的遗愿”

其实,宋庆龄和邓演达有没有跟我们一起南下,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当时,孙中山在部队中威信很高,我这么一宣传,对连队影响很大,士兵们的情绪高涨,开小差、逃跑的少了。

我连一排长郑逸,山西人,他会做思想工作。他原来是团的政治干事,因愿做军事工作,降了一级当中尉排长。他把眼下的行动同士兵们的现实思想结合起来讲,能打动人。起义失败后,他消极了。我觉得,有些被革命浪潮卷来的知识分子,在革命顺利时很积极,也会讲道理,但革命处于低潮,就不能坚决彻底地实践革命的理想了,以后我也遇到过这样的人。

在部队管理方面,我花了很大精力抓伙食。我认为,部队暑天长途行军,又不能经常休息,只有把伙食搞好,保证部队吃饱、吃好、又卫生,才能保持体力,减少疾病。我连司务长是从班长提起来的,有战斗经验,他知道伙食的重要,我们常常一起商量,想各种办法搞好伙食。最重要的是不能缺粮,到驻地现购买,有时买不到,就会饿肚子。我们宁可累一些,行军都背着米,带着伙食担子,部队一停下来,就烧开水、做饭。一路上,很少挨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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