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我嬴舒杭是太后的好狗,任劳任怨,一个世家小姐却过着刀剑舔血的日子。
只为扶持五皇子上位,他登基之日,许了我皇后之位。
可新婚当晚,我被他一剑贯穿喉管钉在椒房殿门上,后又被碎尸喂他的蛇。
父兄被他们设计惨死,母亲受惊吓死,小妹被五皇子当作人情送给大臣当玩物,嬴府满门皆惨死。
一睁眼,我重生回两党夺位时。
时机再现,面对五皇子的示好。
我不屑一笑,“这一次,我要让天下成为嬴家的天下。”
1.
“舒杭,你即刻带人去杀了那孽种。”
说话的人正是端坐于主位上的一宫之主当朝太后,一身雍容华贵,眼中却带着明显的杀意。
我则跪俯在殿内,低着头掩住眼底的恨意,以及杀意,只温顺开口,“臣女明白。”
眼前之人,是我的仇人。
我是嬴舒杭,京城赢家大小姐,也是太后身边最听话的狗,替太后办事,手段狠厉,人称狗疯子。
和太后一路扶持五皇子上位,最后五皇子成功登基,封我为皇后。当晚却一剑刺穿我的喉管,钉在椒房宫宫门之上,双目未闭,死状惨烈。
后又将我和陪嫁丫鬟脆心碎尸丢进万蛇窟中。又设计让我父兄死在塞北战场,将头颅带回,母亲一见,顿时没了气息。寻了个罪名将嬴家满门抄斩,将孤苦伶仃的小妹送给未拉拢的大臣作玩宠,以此达到目的。
好在天不亡我,半刻钟前,我嬴舒杭重生了,还重生在关键时刻。
既然又得一次机会,这一次谁都别想好过。
领命后,我退出太后的宫殿。很不巧,在宫门前遇到了五皇子萧癸,也是我的仇人。
“舒杭妹妹,去哪啊?”,萧癸俊逸的脸庞上带着温和的笑。
此人一向温和有礼,前世更是向我深情许下承诺,要与我执手相看一辈子,可转头就在新婚夜一剑要了我的命。然后将我和脆心碎尸丢去喂他的蛇。
只怪我当初瞎了眼,信错了人。
依礼拜见对方后,我便如往常一般回应他,“去杀人。”
五皇子萧癸偏头咳了咳,失笑着道,“舒杭妹妹还是这般直接。”
我垂眸收敛了杀意,右手紧了紧腰间微抖的佩剑。
此人,我必杀之。
出了皇宫后,我直奔风雪楼带着人去了京城郊外。
风雪楼,是太后在背后操作的杀人情报组织,目前管理人是我,维持着整体运转。
郊外,一辆极其低调地马车从远处而来,带起大片飞扬的尘土。
下一刻,十几个黑衣人骤然从天而降,迅速围住马车的去路。进不得,退也不得。
一身红衣的我缓步朝马车走了过去,黑衣人训练有素地退开一条道,动作间尽是恭敬之意。
马车车夫快速起身,做出防御姿势,“来者何人?”
我淡淡一笑,朱唇轻启,“叫你主子出来说话。”
车夫刚要有所动作,却被马车中伸出的手拦住,一名玄衣男子从内走出,用冷漠的视线朝我看来。
此人是宫里那位流落民间的儿子,回宫后应排第七子,也就是七皇子。
人看着不错,有魄力有野心,确实能够争上一争。可惜,前世还没进城就死在了我的手里。
我的身份应不难猜出,玄衣男子神色一变,朝我开口,“你是嬴大小姐,嬴舒杭。太后身边的人。”
我微笑着点头,“不错,正是本小姐。”
身边其中一个黑衣人向我请示,“小姐,现在可要动手?”
前世七皇子死在城外,能够制衡五皇子的势力少了一个,其他皇子死的死伤的伤,最后让五皇子成功登上皇位。
至于这一次,我撩眼看向马车上男子,心中立即有了决断。
我握了握腰间的剑柄,下一刻利剑出鞘,横刀一抹,身边的黑衣人已然倒地。待众人反应过来后,好几个黑衣人已经断气。车上马夫也迅速加入战斗中,不过十几秒的功夫,地上躺满黑衣人。
玄衣男子大惊,不明白我的所作所为,“你……”
我没管他要说什么,打了个响指,道路两旁闪出两个黑衣人,搬运着已经死掉的黑衣人。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没在多留,留下一句话转身回城。
“务必留好你的小命。”
2.
回城后,我马不停蹄地回了嬴府,小妹正等在门前,不断向外眺望,似在寻找着什么。
见到我身影后,立即兴奋地迎了上来。
不过是十四岁地年纪,嗓音尚还稚嫩,“姐姐你可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我扭头看着挽着我胳膊的小妹,她亲切地笑着,很真实,我没忍住颤着手摸了摸她的脸蛋。
小妹愣了愣,随即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姐姐怎么了?是不是太后娘娘又为难你了?”
我的眼眶一热,强忍着泪水,只说无事。
“姐姐总是这样,受了委屈从来不会与我说。”
我盯着话音不断的妹妹,想起前世她的悲惨结局,恨不得现在就进宫杀了那些人。我的小妹这般的童真美好却要遭遇那些非人的待遇,沦为坏人身下的玩物。我赢舒杭势必要改变我赢府满门的结局。
盯着赢府大门上的牌匾,我恍如隔世,前世最后一眼,这个牌匾是在地上的。
进了府后,父亲,母亲,兄长三人正坐在饭厅等我用晚膳,见我后热情地亲身拉我坐下。
那一瞬,惨死的冰冷灵魂宛如有光照耀,顿时暖热起来。
用晚膳后,我去了父亲的书房,父亲正在低头看着手中的折子。
见我进来并未多言,仿佛知道我有重要的话要说。
我率先开了口,语气颇为沉重,“父亲,我想换一条路走。”
父亲一愣,想到七皇子已然寻回的传言,瞬间明白了我的言外之意。
话在空气中凝固一瞬,良久父亲起身朝我走来,拍了拍我的肩,语气严肃,“你做事向来是有分寸的,不论你做什么爹都支持你,不,整个嬴家都支持你。”
我的眼眶湿润,心中暗暗发誓,我定会守好嬴家。
嬴家手握兵权,我又曾救过太后一命,得太后青眼,嬴家成了太后的人。
不错,是得了太后青眼。
当今圣上龙体欠安,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驾崩。这一切背后,自然有太后的手笔。太后并非当今圣上的生母,太后想要掌权并推她看重的皇子上位,买通了圣上身边的人,在其膳食中下了慢性毒药,长达数年,无一人发现。
后来圣上龙体没熬住,果真驾崩,五皇子成功上位。至于太后为什么选择五皇子,我是后来才知道,五皇子竟是太后的亲儿子,她用手段混淆了皇室血脉。
无一人知晓此事,因为知道的人已经死了,包括我。
3.
翌日,流落民间的皇子回归,并被封为七皇子,此事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同时传出的还有,兵部尚书大人死了,死于昨晚,就在床榻之上,死状惨烈。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说这七皇子未免太过厉害,刚一回京就掀起腥风血雨。
脆心焦急地推开门进来说,“大小姐,太后娘娘的人来了。”
我淡定地轻拭着手中沾染鲜血的剑身,勾了勾唇角,“不急。”
慈宁宫,主殿。
“啪!”
茶杯被用力一摔,碎了一地,茶水四溢。
身居主位的太后转了转指腹上的环戒,眼眸深沉,语气自带上位者的威压,“你说说,为何那个孽种没死?”
我双膝跪地,爬伏在地,手掌缠着白布条,隐隐渗血,有些惶恐,“臣女办事不利,请太后责罚,只是那人身边的人太过厉害。”
“是吗?竟连你都伤了?”
太后的话让人猜不出何意,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反正去的那些人都已经死了,查无对证,不信也得信。
话锋一转,讲起昨晚之事。
“昨晚户部尚书死了,此事你可知晓?”
我立马察觉出话中有试探之意,警觉起来,抿了抿唇。
“太后娘娘,臣女也是今早才从父亲口中知晓。”
殿内就我和太后两人,我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迟迟没有回应,主位上的人未曾开口。
我抬头看去,“太后娘娘,户部尚书并不是我们的人,此事或许利大于弊?”
户部尚书明面上未曾站队,保持中立,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太后暗处的人。
我这番话显得无知又天真。
果然,头顶传来一声嗤笑,“舒杭,你未免太过天真。”
“臣女愚笨。”
“嗯。你确实愚笨,事没办好,该罚。”
“就罚你暂把风雪楼主事权收回,另外再杖责二十,你可服?”
我狠狠一颤,体内血液凝固,太后总是过于精敏又谨慎,不愧是擅权之人。这是怀疑我了,却又不敢真的动我。
只是这二十杖也能要了我半条命。
强权之下众生皆蝼蚁,我只能隐忍,“臣女谢太后。”
“来人,带嬴大小姐下去领罚。”
我被束缚着,仿如鱼肉般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
棍棒落在我的腰背上,火辣辣地疼,但没有上一世被一剑刺破喉管那般疼。
我狠狠攥紧手心,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慈宁宫,里边那人定是高高在上坐在那,如看蝼蚁般看着我。
在对方眼中,我不过是一枚棋子,可随意丢之弃之。
忽然,一双凤纹金丝绣鞋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我艰难地抬起头朝鞋的主人看去,是皇后。
我心中大惊,皇后怎么会来,前世我与她并无太多干系。
皇后手中无权,连掌管后宫的权利都没有,跟当今圣上一样,身体羸弱。皇后曾诞下一子,却未能保住小皇子的性命,前世并未参与到朝党斗争中,在圣上驾崩后没多久便随之而去。
这一世,怎会出现?
4.
大太监撇了两眼,才慢悠悠朝慈宁宫殿内走去。
二十杖一打完,太后正巧从殿内走出。
视线在我和皇后身上来回扫了两眼,也没让依礼拜见的皇后一等人起身,只淡淡地开了口,“皇后怎的有空到哀家这慈宁宫来?”
我亲眼见着身侧的皇后身形一抖,但出口还是不卑不亢,“臣妾听闻舒杭进宫,想找她一叙,顺便让她捎点东西给她母亲。”
我心中大惊,皇后竟是来救我的?
皇后与我的母亲未出阁前曾是闺中密友,在云城好了很多年,直到发生变故,两人……闹翻了。
不过这种小事太后并不知道。
太后没再多言,“舒杭,那你就跟皇后走一趟吧,好生守着宫里的规矩。”
我敛眸,恭敬道,“臣女谨遵太后教诲。”
出了慈宁宫,我原以为这只是皇后救我出来的一个借口。
没想到还真的有事找我,一出慈宁宫皇后就过来拉着我往椒房殿走去,一副我非去不可的架势。
一进椒房殿,皇后就屏退了宫女太监,只留下我跟她,我也立即严肃起来,看来是有大事要说。
但我此时站在这里更多的是恨,前世五皇子萧癸就是在这,将我一剑封喉。当时我正穿着正红嫁衣坐在榻边,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萧癸来揭开我的盖头。
可揭开我盖头的是一把剑,入目的最后一眼便是盖头飞起,利剑穿透我的喉管。
我总觉得这椒房殿很阴冷,承载了太多人的恩怨。
在皇后开口时,我忽然回神,因为皇后说出来了一个惊天秘密。饶是我已做好心理准备,却还是备受震撼。
出了椒房殿后,我突然缓过神,盯着这高深的宫墙,心中重新有了决断,一条更稳妥,更能保住嬴家的路。
我没在犹豫,立即出了宫,现在的局势刻不容缓,我必须把脑中那根弦绷得紧紧的。
刚到嬴府,一个清秀小厮拦住我的去路。
“姑娘,天香楼有位客人说,想向您道声谢。”
话一出,我心中立即了然,对方是谁。
我环顾四周一圈,眼神狠厉,朝脆心吩咐道,“把身后的尾巴解决掉。”
然后我转身拖着伤体去了天香楼。
小厮替我推开包厢门后便离开了,我独自一人走进包厢内。
包厢内坐着一个玄衣男子,赫然是那天在城外围困那人。
我扬声道,“七皇子好雅兴。”
七皇子刚要开口,目光忽然触及我这身后透过衣物渗出的血迹,满是疑惑,“嬴小姐这是?”
我拂衣坐下,坦然道,“太后罚的。”
七皇子眉头皱起,“太后?嬴小姐不是太后的……人吗?”
我讪笑两声,我猜对方那出停顿是想说,太后的狗。
“因为我放了你。”
面前之人分明是皇家子弟,不是泛泛之辈,我却毫无惧意,把一切坦诚相待。
七皇子淡漠的脸上出现裂痕,“嬴小姐何意?”
我收起玩意,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臣女别无所求,只求殿下将来能够放嬴家一条生路。”
聪明人说话向来点到为止,七皇子立即明白了我话中未尽之言。
他顿时面上一喜,语气难免激动,“嬴小姐的意思是,嬴家不再支持五皇子?”
我微微颌首,没有否认。
几句话间,朝堂局势发生巨大变化。
七皇子目光坚定,眼中野心不加掩饰,“本皇子定不会让嬴小姐输。”
5.
我直接回了嬴府。
我回府后立即找到脆心,一脸郑重又严肃,“脆心,你派个心腹到云城去一趟,最好偷偷去,别让人发现。”
脆心随即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向我投来放心的目光,便转身离去。
七皇子不过回京一月之余,就已经博得不少人的注目,拉拢不少大臣,也多次被圣上夸赞。
可见真七皇子是个不错的人选,有能力有野心。
我嬴舒杭这次必须要嬴。
局势闹得这般水深火热,当然引起了太后和五皇子那边的注意,多次想出手除掉对方及对方的人。却没能得手,因为嬴家在暗处出手了。
嬴家兵权在手,只要父兄尚在,就没人能动嬴家。
太后那边开始慌了。
一向不屑于参加朝臣私宴的五皇子,竟然现身于杨太傅家满月宴上。
杨太傅,曾是圣上的老师,后又教过太子,只不过太子被太后暗中弄死后,始终保持中立,不向任何一个皇子靠边。
五皇子现在失去了嬴家的助力,自然是想拉拢杨太傅。前世有嬴家在,他们根本就无需出面拉拢别人,只需自坐宫中,一派自傲虚伪小人样。
这不,我刚入席,就见五皇子从府门进来,一副公鸡昂首做派,想拉拢人,又不肯低头,只高傲得昂起他的头颅。
前世有我和太后为他出头做恶人,这一世只能他来做。
我眼瞅着仇人吃瘪,当场开心得多吃了两颗葡萄。
显然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五皇子的身影,低头议论起来。
“五皇子怎么来了?他不是仗着太后做靠山,向来看不清大臣间的结交吗?”
“唉,你还不知道吧,我听我父亲说,嬴家退出了太后党,改与七皇子交好了。喏,你看,嬴舒杭在那呢。少了嬴家这棵大树,自然要另找一颗。”
“果真?”
两人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入我的耳中,重生后耳力愈发好了。
我心中觉得好笑,两个闺中小娘子当众谈论这种朝党之事,胆子还怪大的。
其实在五皇子进入杨府后,这种类似的讨论声,一刻也没停过。在七皇子的身影出现之时,比之前更甚。
两个当事人却没受一点影响,顾着给杨太傅送礼去了。
即便早就派人把杨太傅的喜好告诉七皇子,杨太傅爱极新孙女,让他投其所好送礼,我心中还是有些没底,不确定七皇子到底能不能把对方搞到手。
就算搞不到,也决不能让五皇子搞到就对了。
不过杨太傅早就对太后把权之事不满,似乎五皇子那边希望也不是特别大。
宴席散去后,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五皇子和七皇子先后离开,去了杨府后宅,去找杨太傅了。
七皇子临走前还朝我眨了眨眼睛,叫我慢走一步,等他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