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屎壳郎城

小人书来了 2023-04-19 22:27:20

清朝有一位有名的妃子,她有着天然体香,深得乾隆帝宠爱。后来还因此遭人嫉恨,殒命。这位妃子就是香妃。其实,世上除了女人,有的男人也有着天然体香。清朝还有一位姓荀的书生,他也有着通体芳兰之香,人们都喜爱他,不叫他荀生而叫他“香生”。“香生”一生下来就很干净,散发着天然的香气。因为这个异能,长大以后还得了个“香留三日”的雅号。成年后也每天把全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体香越发明显。凭此特长,他一直很自信,认为自己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但十八岁那年一次出海的经历,使他不“香”了,也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那年三月,他搭一条商船出行海上,忽然一阵腥风猛刮过来,把船吹到了一个海岛上。“香生”离船登岸,顿觉地上有一股恶臭气味扑鼻,直熏得人怀疑人生。他正想转身往回走,忽然看见一个邋遢老翁,携着一个短发的孩童谈笑风生的走过来。老翁看见“香生”立即捂上口鼻,大惊说道:“你是哪里来的肮脏小子,竟敢来偷看我净土!难道不怕路人被你熏死吗?!”“香生”也被老翁身上的臭气,熏得直往后退,远远地询问其姓名。老翁一边用手捏着鼻子,一边扇风,斜着眼睛鄙视得答道:“我叫佟秀,人们都叫我佟秀翁。这是我的小儿子,名叫儒秀小儿。因为羡慕仙人居住的洞天福地,所以才从五浊村搬到这里来。承蒙鲍鱼肆主人的爱戴,说我身上的香味与众不同,所以推荐我做了迎香大夫,奉命我来掌管蜣螂(屎壳郎)城北大门的钥匙。你这个人遍身的臭气,如果不早点收敛起来,将会污染了整个村庄,聚结扩散成瘟疫,那可就麻烦了!”老翁说道“香”字时,眼皮朝下,鼻孔朝天,摇头晃脑,颇为自得。“香生”看他的样子想笑又不敢松手,只好捂着鼻子暗笑。刚想要为自己辩白,但见老翁和短发小儿开始呕吐不止,用袖子捂着脸堵着鼻子,像出门踩了大便似的逃走了。“香生”感觉奇怪,更想要验明真相,便用两个手指捏紧了鼻孔往前走,前面看见一个地方,完全是用粪土砌的墙,四周爬着成千上万的屎壳郎,高高耸起像一条长城一样。“香生”抖了抖衣服想进去,忽然听见城里有人大声叫喊:“臭死人啦 !大家赶紧拿些香料来堵在门外!”他斜眼远望过去,看见人们把大量的牛尿马粪堆积门外就像山陵一样。“香生”越发不明白了,强忍着一口气就走进城去。城里人看见他,都捂着鼻子四散奔逃,连头都敢回,还一个劲的吐唾沫。“香生”也受不了他们的污秽恶臭,转身躲避。众人吵闹着要驱赶他。“香生”一紧张失足掉到了一个屎坑中,他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身上让人无法直视,他拧着鼻子,又恶心又懊丧又生气,简直死的心都有了。这时众人已经追到他跟前,想要把他捆起来,但是从头到脚摸摸闻闻,忽然面露喜色地说:“他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香了,神奇啊!”他们忽然变得很有礼貌了,急忙向“香生”道歉,领他住进了最高端的客馆里面去。那客馆是用厕所里的石头砌成的的台阶,用臭污泥涂刷的墙壁。庭院里有个小水池,颜色像墨汁一样黑,气味也像粪坑一样难闻。客馆里的人热情至极,不由分说侍候“香生”去洗澡,越洗越臭,感觉这臭味都透过皮肤渗到骨头里面去了。“香生”急忙跳出池子,仍旧拿起原来的衣服穿上了。第二天,有一个富商马通甲请他去饮酒,邀进一间堂屋,门匾上题着“如兰”二字,旁边有一间小轩,挂着“藏垢轩”的牌子,后面的书房叫做“纳污书屋”。宴席上没有别的菜肴,完全是一些臭鱼烂肉、腐菜霉豆罢了。“香生”自从刚才洗澡以后,也逐渐不再觉得这些东西臭了,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过了一会儿,自己吧嗒吧嗒嘴,竟然忽然觉得香气四溢。主人鼓掌大笑着说:“气味多好啊!你终于和我们一样了!”姓佟的老翁听说了这件事,并不相信,就到客馆里来拜访。一见“香生”就吃惊的说:“您真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啊!先前您来的时候腥臭难当,现在已经帮您洗刷干净了!”于是和“香生”成为了莫逆之交。“香生”担心商船等他太久,就到佟翁那里去道别。佟翁摆了宴席为他送行,并引他进入后室,看见有三十六个粪窖,紧密的排列着,窖里面装满了金银财宝。“香生”看到窖里浸着的金银财宝,顿觉大粪也不那么臭了,金银还散发着香气。佟翁取出数锭赤金送给“香生”,又呼唤一位女子出来,女子蓬头垢面,“香生”却看得像国色天香一般好看。佟翁微笑着说:“这是阿魏,我的女儿。她是不洁西施的传人啊!您还没有成家,何不带她一块走呢?”“香生”当即拜谢,手捧着赤金携带着妇人,辞别后回到船上去。船上的商人因为“香生”失踪了半个月,正系了船,焦急地寻找等候。远远地看着“香生”走来,高兴极了。“香生”刚登上船,就带着冲天的臭气,让人难以靠近。“香生”把赤金放在桌子上,铜臭气尤其难闻,令人不堪忍受。等到妇人阿魏登上船来,臭气方才散气,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到家以后,“香生”偶然到大街上游逛,人们立即掩鼻而过。只有和阿魏在一起的时候,才不再闻到臭气。“香生”拿出佟翁赠送的赤金到集市上去换钱,店主人立即把赤金扔还给他。怒斥道:“我嫌这钱脏!”。“香生”又惊又羞,好生尴尬。过了三年,阿魏死了。“香生”所到之处都不能和大家投合,忧郁成疾,最后搂着赤金死去。唉,一个人即使天生是香的,一但被肮脏的环境同化了,也一样命运悲惨,臭不可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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