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福确定,沈拾肆没有人皮面具,也没有用易容术。
“你为何如此确定,他是假的?”
“只是一种感觉。”沈师依说不清楚,若说哪里不一样,大概是她已经看不透十四哥了,曾经的十四哥在她面前是没有秘密的。
“既然你怀疑他不是沈拾肆,为何在昨夜要护着他?”
“是他先替我挡了一刀,我对他又不是没有亲情。”沈诗依说着,后知后觉,自己都笑了,宛若入骨的凄凉。
“对,他不是十四哥,替我挡刀,计谋罢了!”
“他是如意台的,一开始花神山刺杀,是他就对我动了杀心,酒里的药是他下的!”
“不同天也是,他将自己伪装成了受害者,昨夜的刺杀也是同样的手段!”
“若是刺杀成功,若是父亲没有出现,他就是沈府的家主!没有人会怀疑他,他是那个为救我受伤的人!而我,我为了护他会顾此失彼,如果不是父亲出现,我就死定了……”
“呵,原来,是这样子啊!”沈诗依的整个人都剧烈的咳嗽起来。
不同天的事情,她染了严重的风寒;灵堂守夜遇到袭,她为护父亲尸首遍体鳞伤;昨夜的刺杀刀刀凶险,她几乎毙命……
三次刺杀,她是八月初四回京,如今八月二三。
十九日,她今年定是命里有劫!
终是,身子弱,情绪烈,生生昏了过去。
岑福:“……”这个时候是不是该泼一桶冷水?
……
日上三竿。
今夏迷迷糊糊醒来。
一睁眼,便是陆绎的模样。
她趴在陆绎的怀里静静看着,为何睡着了都这般好看?
仪容修养,睡着了都绷着一般,过分克制……果然不是她这种市井小民能够理解的。
那锦衣卫的素来灵敏,扇贝般的睫缓缓抬起,那漆黑的眼中是今夏的模样。
他轻拍她的腰,“莫要贪睡,否则晚上就睡不着了。”
今夏麻溜起身,“大人,走嘛走嘛,我们快去诏狱,我迫不及待想知道如意台和沈府的关系。”
陆绎笑笑,这人睡足了,比他还有精神。
今夏替更衣,不知为何,大人似有倦意,“大人是不是不舒服?”
陆绎摇头,略有晕眩,约莫是熬了一宿的关系,“没有。”
今夏踮了踮脚,眉眼弯弯,“千面已快马加鞭去取雪荷花,想必今晚就可以到了,大人的寒气就该解了。”
“托夫人的福。”
“与我何干?”
陆绎摇摇头,这又不是给他的。
……
陆绎到那诏狱时,岑福正着审沈万州。
落魄为寇,此次可以用刑。
那笑面虎疼得哇哇叫,却死活不愿意开口,料定岑福拿不出证据。
陆绎一目十行看着审讯文书。
今夏顺其自然的凑到他跟前。
岑福中场,看到陆绎,立刻行礼,“大人来了。”
陆绎点点头,“沈万州一直没有开口?”
“他倒是很多废话,都是顾左右而言他。”
商人的嘴,不知多会说。
陆绎往里看了眼,“沈万州伤势不轻,太重的刑他受不了,停了罢,若是弄死就不好了。”
沈万州嘴里的秘密很重要,重要到沈拾肆数次求他放人,重要到如意台劫持晗笙胁迫岑福。
陆绎静静看着沈万州。
心生深沉的人想到了什么,忽而一笑。
“今夏,你去跟沈万州聊聊。”
“好。”
陆绎看今夏进去,朝岑福抬了抬手。
岑福立刻凑过来,他看得出来,大人故意骗走夫人的。
“大人请吩咐。”
……
陆绎去见了沈诗依。
沈师依看陆绎单独进来,眼底是敌意,“陆指挥使又来作甚?要交代的我已经与岑同知说了。”
陆绎坐下,翘起二郎腿,“你是本座的线人,本座找你有事。”
“我还能帮你做什么?呵,早知沈府是叛国的大罪,就算是沈不弃横死街头,我也绝不带你入沈府!”
沈诗依只想救沈不弃,没想到会将沈府推入深渊。
沈府树大根深,她不知道锦衣卫的目的,也不觉得锦衣卫掀得起什么风浪,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家风,低估了锦衣卫的霸道。
陆绎淡淡开口,“十一小姐保重身子,本座又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呵,好一个没有恶意!”沈诗依冷笑一声,抓她满门还没恶意,“沈不弃加害于你夫人,他不对,我知晓,我断他一臂,你关他一世,这是他罪有应得,我无从辩解。”
“可我去看他,他危在旦夕,狱卒凶狠,狱友相残。”
“陆指挥使,你敢说这一切与你无关?”
陆绎眼底是诡谲戾气,理直气壮得很,“有关又如何?留他一条命不就是为了生生折磨吗?”
顿了顿,“堂堂十一小姐,何苦为他此般呢?”
沈不弃因狱中不善,断臂伤口恶化,几乎丢了性命,此事为沈诗依所知,她登门亲求,求他留沈不弃一命。
他顺势而为,正好缺沈府的线人。
没有什么比沈家霸主做他的线人更合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