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飞鱼服的锦衣卫负手在身后,显得格外森冷,但是绯色的娇妻扑入怀,就像是奋不顾身的春色挤入冬日里。
陆绎抚上她的腰,轻轻拍了拍,“怎么了?”
今夏更委屈了,抱着陆绎不说话。
夏爷走过了许多荆棘路,早就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
可她在陆绎跟前却只是个姑娘,委屈了就想掉眼泪的姑娘。
“谁欺负你了?”
“都是大人的错。”
她声音闷闷,细听带着哭腔。
陆绎:“……”他做什么了?
陆指挥使迅速回想这几日的事,若非要说有何不妥,大概是比较放纵,可这不至于跑到这指挥使司来说。
“莫哭了,我可不哄。”
不说还好,他这一说,怀里的女人就啪嗒啪嗒掉眼泪。
她无端端就哭了,陆绎甚至措手不及,那带着哭腔的人,让他的心都牵扯起来,“夫君在这,到底怎么了?”
指挥使司公务繁忙,时常有人走动,至少岑福带人进来时,就猝不及防撞上了。
……咳咳。
——所以,大人欺负夫人了?
一个两个,眼中尽是揣测八卦和意味深长。
陆夫人向来英姿飒爽,可不像是会哭哭啼啼的性子。
陆绎一个眼神看过去。
静。
瞬间作鸟兽散。
……
指挥使司门外。
石柱都雕着盘龙,预示着最高皇权的庇佑。
千面算是锦衣卫里比较不怕死的,“你们说,指挥使这是做了什么,居然惹哭夫人了?”
岑福看了千面一眼,暗戳戳说大人的事儿,脑袋还要不要了?
“这谁知道,咱们指挥使可是出了名的宠妻。怎么还把夫人惹哭了?”
“上次陆夫人扛了一刀都没哭,陆大人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啊?”
“岑同知,你与指挥使关系好,可有什么内幕消息?”
岑福听他们七嘴八舌,最近他忙于照顾晗笙,不知大人和夫人发生了什么,“大人的事,你们也敢揣测?”
千面讪讪闭嘴,那不说大人与夫人了,说说……
“岑同知,听闻你府中养了个小姑娘,这几日都不见你来办公,不知道忙些什么呢?”
岑福默了默,话题怎么就扯到他身上了?
“她前几日受伤,在我府中养着罢了。”
“小姑娘谁呀?中秋在指挥使那见过,生的可是水灵灵的。”
“……妹妹。”岑福想起了晗笙那无辜的眼神,坦坦荡荡,一如既往粘着他——她未曾想过别的。
千面有娇妻美妾还有娃儿,十分爱操心,“小姑娘可有婚配?咱们锦衣卫里有许多单着的,若是有合适的,同知可以引荐引荐,肥水不流外人田,万一就合适了呢?”
岑福:“……不合适。”
她是金枝玉叶,嫁什么人不可以!
刚及笄,方成年,才十五,急什么?
千面忽而看了岑福一眼,“同知这是想自己收着了?”
京师喊得上名字的锦衣卫里,最着急的莫过于岑同知了。
他们锦衣卫出生入死,有时一趟任务下去,几个月算是短的了,他们像是不配有妻般。
岑同知时年二四,他看着都替他着急,先前这同知还不是同知,跟着指挥使到处跑,后来指挥使入狱,同知便是天佑般,三两年里,以命相搏,坐上了代理同知之位。
旁人不明白,会觉着岑福野心甚大,有以仆谋主之嫌,怕不是想要当上指挥使的位置。
但明眼人心里清楚,岑同知想为指挥使翻案,哪怕为此舍了命也行。
幸好新帝上位,指挥使出狱,让岑福坐稳了同知这位。
岑福翻了个白眼给千面。
就算他所求,她不一定会应。
千面看岑福不接茬,明白了解懂——名花有主呗。
……
指挥使司内。
今夏看到那锦衣卫唰唰整齐进来就想推开陆绎,但陆绎却将她抱得更紧了。
“你哭什么,可让人看笑话了。”
“夏爷脸皮厚。”今夏不哭了,却更加难过,越清醒越难过!
今夏握住陆绎的手,果然是凉的。
她明明察觉异样了,为何没有放在心上。
“大人,你再这样子,我下次就不理你了!”她从陆绎怀里挣出来,抿唇瞪着陆绎,杏眸里盛满泪,像是一壶晶莹的泉。
一点都不凶,反而委屈得不行。
这要哭不哭的模样,她非得这般惹人心疼?
“我怎么了?”陆绎想抽回手给她擦眼泪。
然她却是握得很紧,怎么也不愿放手。
“大人做了什么,自己心中清楚!”
陆绎歪头,平素说话挺清楚的,眼下怎么就要人猜了?
今夏气急,她都气哭了,而他甚至不知道她起气什么!
“人有自己的命数,大人何必替我强行承担呢?”
“你知道了?”
“大人还要瞒我到何时?”今夏看陆绎风轻云淡,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更生气!
陆绎:“……”就没准备让她知道。
今夏陷入陆绎那沉默幽深的眼眸。
他的眼睛会说话,绵密无声都在诉说着。
今夏眼一眨,眼泪就砸了下来,懂了,他根本没想过跟她说!
“大人,事关一生,为何不说我听!”
“我们是夫妻。”
——若是大人因此出事,可要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