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那季飘泪的古历九月
空气中弥漫着不详的氤氲
清冷的九月我悲痛欲绝
两位亲人与我阴阳相隔
一个是我至亲至爱的母亲
一个是我诚挚的兄长学友
一岁多我的父亲就撒手人寰
一贫如洗的破家由一双小脚撑担
母亲身体孱弱内心分外强干
吃尽人间苦楚从不向命运讨援
一生送四位老人入土为安
抚育五个子女组建了家园
高中遇到了我的罗同学兴汉，
那时王木渎的独角戏正在上演。
我们差不多的身高都来自西塬，
引来同学们善意的嬉笑调侃。
我的自卑羞怯被称呼李幺妹，
他的大度开朗就成了木渎王。
我真想与他桃源结成金兰，
终没有提出他也毫不知愿。
高中毕业后我们各奔东西
高中毕业后我们杳无音讯
高中毕业后我的生活开始改变
高中毕业后偶尔想起如浮云一片……
我工作了结婚了生子了逐渐变老
母亲的苦日子也越来越好了
妻子勤快知性大方理家能干
每走一处都会接母亲短住些天
我逐渐走出了从前的害羞腼腆
改变着自己性格的许多缺陷
三十年后罗兄神一般突降微信群面
过往的纷乱记忆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他现在是纯粹正宗的海归大腕
多个国家都留下他的建筑名片
罗兄不时发红包炸晕大批粉丝铁杆
罗兄站在面前时我感慨万千
除了容颜变老什么都没改变
他还是那一口浓厚的老腔绾绾
比西塬人更像西塬人说着方言
不溜一句普通话外国语装饰门面
罗兄的淳朴让我们没有了任何隔断
遇到陌生的同学他也一张笑脸
嘻嘻哈哈一视同仁不分近远
罗兄宣称自己掌握了独门绝技
可以推拿按摩治疗颈椎麻痹
群里同学姐妹一个个都东施效颦
病态恹恹都在盼望罗兄回家献艺
他完全没有工程师总指挥的做派威仪
回家不是请同学们吃饭就是匆忙行医
罗兄已经忘记了我们高中时的笑场
对我称呼着“缸缸弟”分外客气
我不存希望地表示要传授他健身功法
他不假思索地应答出乎我的想象
那天罗兄专门开车送我去了西安
路途不熟蹭破了车他毫无怨言
不曾算计自己的损失与慌张忙乱
一再问我有没有受到惊吓心烦
那晚住他新家我教他气功习练
他有模有样地学习直至气喘出汗
他肯定健身气功是好的养生锻炼
保证出国之前一定要学习熟练
十二日午睡中来了母亲的电话铃声
我的心中有了莫名不宁与惊慌
话筒传来的并不是母亲亲切问候
母亲在娘娘家突然昏迷不醒……
我如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定
打了几通电话后决定呼120救护……
一切预先考虑一切又出于突然
让不经世事的我手脚忙乱
我用体温温暖着母亲冰冷的脚踝
宁可分自己的寿数向诸神祈求灵显
我愿意伺奉母亲几年完成心愿
让自己平凡人生不留些许遗憾
我还是没能阻止母亲离去的迟疑
母亲让我熬过三天苦痛后平静离去
母亲生前多次期望临终少受磨难
母亲的仙逝实现了自己的心愿
母亲不再顾及我的哭天号地
也听不到我的深深忏悔与谢罪
从发病来母亲慈善的双眼一直紧闭
母亲实在是太疲乏太无力太需要休息……
十五日母亲永远离开了自己挚爱的亲人
痛哭之后我还得接受残酷现实
生老病死是人世间不可逆转的定律
我只是惭愧自己没有些许成器
不能给母亲带来荣耀与心的安稳
母亲其实是不愿意离我早去
母亲心中有很多的不舍思绪
丢不下晚年与她朝夕相伴的妹妹
更丢不下从小耳聋的二儿子一人……
母亲一生都是自食其力
从不麻烦别人让子女受累
薄情儿女习惯于母亲不受托依
始终当她年岁在五十六七！
我欣慰今夏为母亲过第一个生日
老年大学的善良亲友远到庆喜
母亲一手养育的五个儿女
竟然以各种理由没有到齐……
我还是在母亲灵前做出了郑重诺信
后半生要照顾好我二哥的生活起居
多亏有妻子提前做了充分准备
母亲的后事才能处理得得体大气
亲友同学同事纷纷前来祭奠母亲
他们不辞辛苦来自周边四邻
我的心里得到无限的关切安慰
所有的苦痛被柔情深深包围
罗兄开车风尘仆仆地前来慰问
神色凝重满怀深情对我一再劝慰
我请求他晚上能够留下歇息
他以帮别人办事匆忙北去
十九日阳光明媚母亲入土安息
二十一日凌晨罗兄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真切地感受到他细弱软绵的手指
亲眼看见他的身影从我身边一晃离去
多年未曾有过的梦魇让我恐惧惊异
不醒的梦魇让我彻夜没有好好深睡
我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结局
更不知道祸事正在发生孕育……
二十一日凌晨五点罗兄悄然归西
傍晚从微信群看到这个可怕消息
晴天霹雳我们都没有理由相信
我从痛苦中又走进另一种窒息
残酷的现实让我不能呼吸
他说过等我忙完了跟我好好练功学习
他说过准备调理好身体出国带队
他说过买套大房子给女儿预备
他说过退休了就开饭店在单元小区
他说过再挣些钱回老家休息
他说过请同学们唱歌跳舞开开心心……
就这样罗兄也悄悄地远离
带着无尽的不舍不甘别了凡尘
罗兄与母亲一样没有麻烦他人
把无限的痛苦与思念留给亲己
母亲发病前一天多次打电话给我
一再问我走亲戚走在哪里
我怎能知道这其实是一种预感
我没能在母亲身边伤痛溢满心田
他近来特别恋家常往返城乡两地
怕打扰他人从不愿住在朋友家里
因为我的强留在我家小住过一宿
我们一起练过功法后他舒畅开心
没长没短拉着闲话时他鼾声响起
没拒绝我送他的健身气功陶瓷水杯
笑嘻嘻夸赞我的妻子与我寒碜家底……
母亲舍不得多吃我买的治病药品
病痛加重自己咬牙扛着一声不提
从不主动让儿女带她去医院疗医
对任何事情都没有抱怨与嫌弃
我从没有听母亲抱怨饭菜不济
更没有对儿女提出要求稀奇
母亲盼望我能够多停留在她的身边
母亲给我说着过往历史作为念记……
网名骆宾王的罗兄活蹦乱跳
他内心的寂寞却很少人知晓
他在微信群一个接一个发着表情包
同学继续潜水他就投放红包做诱饵
等待大家抢过红包群内一片吵闹
他悄然隐身飞向月宫偷睡个懒觉
远离亲人的国外生活罗兄身心疲劳
患上了病症他默默承受从不说难过
回到老家他长夜与村民打牌幺雀
输多赢少只为了大家开心快乐……
我一直引以自傲的是我有母亲
一夜之间我也成了孤儿一人
曾经的奋斗梦想都是为了娘亲
而今我视名利财富厌恶如气体
看到母亲吃剩我带给她的花卷馒头
看到我为母亲垒好过冬的大堆柴垛
看到母亲没有服用完的治病药粒
看到母亲拆开舍不得多吃的奶粉
看到母亲为我采摘晾晒的红辣椒
看到母亲喜欢吃的半箱方便面
看到母亲装满酿好的粮食醋瓮……
不争气的泪水一次次势如泉涌
妈，儿希望看到你的灶间堆满柴禾
只要儿能看到你忙碌的身影
妈，儿希望听到你打电话给我，
关切地问候一声“永红，你好着没有？
妈，儿希望看到你在大门外拄着拐杖
送儿离去久久飘摇的白发
妈，儿希望走进家门看到你依旧在家
听见你高兴地说一声“我娃今回来啦”……
母亲的确有许多的人生缺憾
她觉得社会很好她要多看看
她想参加外孙十月的婚宴
她想去看我咸阳新房在年关
她想明春走几家亲戚续说挂念
她想夏季种一地蔬菜给儿烧饭
她想亲眼看到孙子成婚大典
她想战胜疾病健身气功天天习练……
二十二日我来到罗兄灵前
望着他的遗像我心如刀旋
听弟叙说事情的可能与安排
我的心里有了一点慰籍心
同学群被悲伤压抑淹没无边
为罗兄点亮的蜡烛一一呈现
这样的年龄段我们亲临了生死别离
大家相互关切都在提醒着健康问题
人间没有了淳朴善良的大M兴汉
月宫有了多情烂漫古怪精灵一神仙！
罗兄同样很少考虑到他自己
他把所有的爱都付给妻女亲戚兄弟！
他身穿着的裤子口袋已经破穿
身在国外也舍不得买一件高档衬衣
罗兄与同学相聚点菜一点不觉破费
看着大家热闹喧哗他却滴酒不进
离开亲戚朋友家人他落寞孤寂
一碗饸饹就应付了自己的弱胃！
今年总有许多事情有了前兆
我总是不愿面对从好处说笑。
母亲一反常态总是阻挡我的计划
不似往常对我总是信任担当
感恩晚会我含泪演唱《一壶老酒》
中途电源短路两次令人惊叹
梦中常有过事嘈杂人心不安
我以梦与现实相反为己释怀……
罗兄微信朋友圈发过三次抽签
孤寂、温柔、旅行卦象绝非偶然
他以为旅行指的是他的出国打算
却不想神签已把他的结局暗显……
为父为母终身艰辛积福行善
不争不靠半生厚泽功德完满
这是我为母亲一生做的挽联
绝不能概括神般的慈母苦难！
孝子慈父恩兄挚友人中君子
慈颜善语侠行仗义世间大夫
这是罗兄弟弟赠兄长的敬挽
我只是略做修改献在他面前！
在这诡异清冷萧瑟的九月
所有的苦痛都重叠累积
我哭一声母亲不叫我受累
再哭一声罗兄你走得太急！
也许他们算是幸福的别离
脱离了苦海灵魂早日轮回
母亲儿孙满堂得到众人敬意
罗兄积劳成疾实现叶落归根
眼望送别的亲友伤心悲戚
这样的人生足以值得记忆！
人生永没有完美永远都有缺陷
生活总有许多的残缺与遗憾
为逝者默哀为生者祈福
这也许才是真正的人生真谛
我要擦干眼泪继续踏步前行
让九泉之下的亲人得到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