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前夫在大庭广众之下拦住我,他咆哮着命令我:“马上跟他分手,只要你跟他断干净,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青梅酒 2023-07-12 14:42:31

霸总前夫在大庭广众之下拦住我,他咆哮着命令我:

“马上跟他分手,只要你跟他断干净,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听完直想笑。

楚沢凭什么觉得我会回头啃他这坨烂叶菜,而不是养一条属于自己的狗?

1.

结婚三年。

我成了海城远近闻名的窝囊原配。

老公在外面彩旗飘飘,我还在家里洗手弄羹汤。

三年里,我被楚沢的数字小姐们上门挑衅6次、泼水12次、收到床照18次。

还有数不清的电话和短信轰炸。

但都没这次厉害。

眼前的女人双手护着小腹,跪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姐姐,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孩子是无辜的啊!”

豪门晚宴,最容易惹出是非。

眼见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我甚至还能心不在焉的想,我应该没有一个私生女妹妹。

“白姐姐,我从来都没有妄想过什么,今天到这里来也不是逼你认下我,我只是可怜我肚子里的孩子。大家都夸白家小姐最善良,姐姐也不忍心看着沢哥的孩子流落在外吧?”

离谱又无耻。

还真是跟楚沢如出一辙。

只是这位梨花小姐见我一直不接话,反倒急了一般跪着向前爬了两步,想来抓我礼服的裙摆。

啧,这可不行。

礼服是别人送的。

想起那人折磨人的手段,我这才颤颤巍巍地向后踉跄了两步,难以置信的表情不亚于被雷劈了。

“这不可能……阿沢他怎么会、他明明说过,那是最后一次。”

我捂着嘴泫然欲泣,可说得每一个字都真真切切地传进了在场各位的耳朵里。

接下来,甚至都不必我说什么,这些七嘴八舌的指指点点都能将人彻底淹没。

匆匆而来的脚步声响起,众人忙回头看过去。

不得不说,楚沢这张脸确实具有欺骗性,金丝眼镜下一双桃花眼,仿佛看谁都含了三分情。只是如今这双眼里,竟然罕见地带了怒火,他径直走到我面前。

跪在地上的人朝来人的方向期期艾艾的喊,

“沢哥!”

可被他叫着名字的男人却半个眼风都没给。

他朝我伸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脸色阴郁地掏出了方手帕来。

手帕贴在我发红的眼上,我下意识想躲,却被他按着后脑勺禁锢住。

“不是说了?再遇见这样的就叫保安打出去。”

镜片反射着庭院里的冷光,他仿佛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地上的女人听了这话却是一下半瘫在地上。

一时间,甚至连那些豪门千金们的指点都从“贱男渣女”变成了“跳梁小丑、死缠烂打”。

楚沢这才大发慈悲似的低头瞥了一眼,女人却以为他生出了什么怜惜,眼波楚楚的回望过来。

我在心里无奈叹气。

不知道她对楚沢有几分真情,但今天注定是要让他失望了。

下一刻,被她当作救命稻草的男人却平静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那双含情脉脉的眼转向了另一个女人。

楚沢看着我,语气狠劣恶毒,

“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值当你掉眼泪。”

我侧过脸不看他,心道果然。

地上的女人听了这话却远远不能平静,原本温润无害的脸突然开始变得狰狞,尖叫着道,

“楚沢!你怎么能那么对我?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

我趁机甩开楚沢揽着我的胳膊,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朝宴会厅走去。

任何一个原配妻子听了这话都会受不了,大家也只会当这是我的正常情绪。

身后,楚沢冷心冷肺的话音毫不意外地响起,

“嗤,新路数?肚子里揣着个野种就敢到我老婆面前闹事,我给你脸了。”

“保安!把人撵出去。”

凄厉的惨叫随着拉扯声一同响起,一时间竟压过了那些觥筹交错的背景音,

“楚沢!你个王八蛋——”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王八蛋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我推开他想揽我的胳膊,却被强制地掐着腰按进怀里。

楚沢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笑着开口,

“真生气了?”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这样的屁话他不是第一次说,我只当什么也没听见。

“放心吧,我的孩子要生也得从你肚子里爬出来。”

他说着,甚至扣着我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两口,

“所以乖乖配合医生看病吃药,知道吗?”

我瞪了他一眼,忍着全身的鸡皮疙瘩才没当众给他两巴掌。

楚沢却跟条发情的公狗一样,碎发蹭过我的脖颈,强压着我的头朝他靠近,

“小白,别勾我了。”

“你又不管泄火,我去找别的女人还生气,哪有你这样的?”

2.

我忍着恶心洗着手,洗手液搓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洗得通红,才甩了甩手放在烘干机下。

今晚,还多亏了这出友情贡献的闹剧。

我想着,摸出包包夹层里的手机,编辑信息、发送。

下一秒,手机的提示音自背后响起。

我抬头,镜子里的男人幽幽收回了视线,低头看向手机,屏幕的光打在他脸上,衬得那张脸更清隽了几分,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

他剑眉入鬓,一双厌世丹凤眼,仿佛无时无刻都只有漫不经心一种情绪,配上那张一贯面无表情的臭脸,简直比楚沢更像个脾气无常的纨绔子弟。

我借着吹风,随意打量起他今日的打扮,背梳的头发凌而不乱,一身挑不出什么错的黑西装,不过左侧胸口处的钻石胸针有些突兀。

但却很配我今天这条裙子。

男人突然抬头,目光隔着镜子相撞,我若无其事地收回干了的手,朝宴会厅走去。擦肩而过的下一刻,包里的手机震了震——

【钟氏不可能再跟楚家合作,拿下这个项目。】

【今晚,阳城公馆。】

我随手打字,

【今晚?】

对面回,

【丈夫的情妇挺着肚子找上门,妻子当夜伤心不归,不是很合理吗?】

我无话反驳。

【衣服别换。】

我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发出这些话的人另有其人。

装装装!

我恨恨地把手机往包里一塞,踩着恨天高脚下生风。

夜晚,阳城公馆。

身后的男人贴着我的脖子,热气喷薄在我的耳朵上,

“为什么让别人碰我送的东西?”

那条绸面的白色裙子甚至还挂在我的腰上。

“没让别人碰,我躲开了、嘶——别咬!”

“骗子!楚沢手都放你腰上了。”

他说着,又狠狠将那荡个不停的礼服撕成了破布。

“什么时候离婚?”

我不答他,结果他动作更重,逼得人不得不开口,

“白闻溪!你属狗的吗?我说了别咬!”

身后的男人置若罔闻,一口咬上我的肩头,两颗尖牙磨得人难受。

“明天还要回楚家,你敢留下痕迹试试!”

结果回应我的只有肩上加重几分的刺痛,还有直至后半夜才渐渐平复的喘息。

床头的手机明明灭灭。

最后变成无数个未接通的电话、还有未回复的信息。

第二天。

我一觉睡到下午,醒来时只见男人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的手机怎么看怎么眼熟。

我扯过身边的枕头,拼尽力气砸过去,他也不躲,任由那枕头砸在他头上、然后滚落。

“拿来!”

我怒气冲冲道。

他仍旧是顶着张厌世无赖的脸,默默捡起地上那只枕头,掸了掸根本就不存在的灰。

“我说我的手机!”

他向前两步把手机递给我,却撇过头去。

像极了做错事之后、死犟着不肯低头的猫。

我一把夺过来,楚沢的聊天窗口出现在最上头,聊天记录却显示停留在半个月前。点开通话记录,明晃晃的红字写着来自对方的28通未接来电。

恰好这时,屏幕上方又弹出新的会话提示:

【人呢?一天一夜,气也该消了吧?】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罪魁祸首只是理直气壮道,

“都是些没用的废话,我清理垃圾不行吗?”

我不说话,只是瞪着眼看他。

白闻溪转头就走,天生臭脸的人嘴里却说着跟相貌完全不符的话,

“我煮了粥,去端过来。”

“没有下次。”

我话音落地,男人握着门把的手上青筋暴起,难以置信的朝我看了一眼,张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压下了明显被激起的火气,连门都不敢甩,浑身阴沉着出去了。

我揉着发酸的腰,低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白堇夏!你再不回老子信息,我报警了!】

【知道了,晚上回老宅。】

3.

我几乎是踏着刚刚升起的霓虹回了楚家。

楚家有规矩,初一十五,在海城的子女都得回老宅陪长辈吃饭。

往常我最晚中午也到了,但估计昨天那桩丑事现在传得差不多了,所以就算我今天最晚到,那些妯娌伯婶什么的,眼里除了同情与可怜,是半点谴责都没有。

连最会挑毛病的婆婆都一脸复杂地拉着我,

“你平时不争不抢的就算了,这样的女人都闹上门来了,你还能坐得住?”

我换上一副哀怨又疲惫的脸,哀怨是假的,疲惫却是真的。

眼下的两道乌黑仿佛是真的为这事受了多大的煎熬一样。

“我能怎么办呢?就这样吧,我也管不住楚沢,都随他去吧。”

摆明了心如死灰。

结果我的好婆婆却怒其不争道,

“你这是什么话?要不是你爸妈死了之后,你得那出怪病,楚沢能去外面找女人?你不抓紧看病,把人拢回来就算了,怎么还把人往外推?”

我紧紧握住手里的车钥匙,冰冷的金属贴着手心,明明没有多大的冷意,我却只觉得心底发寒。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我听说楚沢又给你找了几个心理医生?也看了三年了,怎么一点用也没有!”

“隔壁孙太家的儿子跟你们同一年结婚的,现在孙子都会走路了!”

她缺孙子?只要她愿意,昨天那位小姐几个月后就能给她生一个。

豪门重脸面,这位世家出身婆婆更甚一步,她无所谓儿子在外面乱来,却绝对不可能认下个私生子。

我只当听她发牢骚,心不在焉地想着。

原来都已经三年了啊。

那这一切,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了吧……

结果她好像看出我神游太空一样,戳着我的脑袋说,

“你想什么呢?你难不成真等那混小子在外头带回家里一个,跟你姐姐妹妹的,甚至最后走到离婚那一步!”

我有些惊讶。

是我这些年的脾气给她的错觉吗?

她竟然以为一女侍二夫在我这居然会排在离婚前面?

我无时无刻不想跟楚沢离婚。

但现在还不行。

“什么离婚?”

身后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只是那张脸像梅雨季的天一样阴沉。

坐在我身旁婆婆连忙起身,殷勤地给他让位置,嘴里撮合道,

“阿沢回来啦!好了,你们俩好好聊聊。夫妻嘛,哪有不闹矛盾的?床头吵架床尾和。”

我不说话,楚沢更是冷笑道,

“那也要人家愿意跟我呆在一张床上也才行。”

楚母打着哈哈揭过,拍了两下我的肩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人没影了,我也不想坐在这花厅里,起身要走,楚沢脸变得倒快,立马上前堵住我。

他倒是还记得那所谓怪病,只扯着我的袖子说,

“是我说错话了,还生气呢?”

“没有。”

我不想跟他废话,他却以为我是嘴硬,摆上了一副“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模样。

“我真的改了,我发誓。我每次都做措施,这次是那女人在套上动了手脚,我被她坑了。”

“小白,你信我。”

4.

我跟楚沢是家族联姻。

家世相当、郎才女貌,谁见了都得夸一句金童玉女。

可惜这样的奉承话没听多久,楚白两家要退婚的传言就闹得沸沸扬扬。

因为婚约许下的第二年,

我成了孤儿。

但楚沢还是娶了我。

不是因为什么青梅竹马的情分,而是因为我家公司还跟我一个姓。

亲叔叔无儿无女,一直忙着集团的海外市场,索性让收养的义子来打理国内公司,结果白氏集团反倒蒸蒸日上。

楚沢作为楚家二房的儿子想上位,就必须抓住这段婚约。

这一点谁都看得明白,但楚沢却只以为我不懂。

又或者说,他有恃无恐。

因为我实在够舔。

从小到大,我跟在楚沢后面乱跑,他翻墙我架梯子、他生日我送豪车、他逃课我翘课也替他签到、他跟人打架受伤我连夜赶到医院急诊、他得个小感冒我恨不得砍自己两刀替他……

楚沢不喜欢我。

但他也不拒绝我。

我告白,他说你还小,等长大再说。

校花当着我的面给他送情书,指着我问这是谁,他笑着接过来说是妹妹。

谁家的哥哥,在情人节送妹妹玫瑰花,还说情人节快乐?

被白家上下娇生惯养着长大的独女,不该这么蠢。

但我就像是失了智一样扑在楚沢身上。

结婚之后,我由着他变本加厉,人前也给他留足了脸面。

但楚沢这种人,显然只会蹬鼻子上脸。

“小白,我说了,我的孩子只会是你来生。”

面前的男人信誓旦旦,仿佛把给他生孩子这件事,当成是对人多大的恩赐一样。

我当时就忍不住笑了。

我看着他,说,

“你最好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他却只当这是我给的让步,笑得春风荡漾,甚至想上来抱住我。

我侧了侧身径直越过他,

“在这喂蚊子吗?”

他收回自己伸了个空的胳膊,装作若无其事一样三两步跟上,

“老婆,咱们要不今晚再试试?万一行了呢?”

“你最好现在不要跟我说这些。”

“我错了,错了。我又在江城那边找了几个心理医生,咱们明天见见?”

但第二天,心理医生还是没见成。

因为楚家跟钟氏的项目黄了,本来谈的差不多的合作案,结果半路却跳出来白闻溪这个程咬金。

这项目是楚沢负责的,楚家老爷子听说之后,将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气得楚沢在客厅里就破口大骂,

“白闻溪他妈的又抽了哪门子风!”

其实不怪白闻溪,他只是听了我的话,去捡漏罢了。

钟老爷子跟夫人恩爱一生,只有一个女儿,极尽宠爱,如今公司的一应大小事宜的决策权都渐渐让渡给了膝下独女。

这位钟家千金,最是看不惯豪门圈里那些小三小四的乱事。

前天楚沢在钟家的晚宴上,闹了这么一出,钟小姐肯选他合作才是稀奇。

我这样想着,面上却挂了一副担心的表情,犹犹豫豫地开口,

“闻溪哥他,做了什么吗?”

楚沢转头看过来,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生意上的事,你别操心。”

我上前两步,主动拉过他的袖子,脸上带了几分愧疚道,

“都怪我,堂哥讨厌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我跟白闻溪关系不好,众所周知。

或者说,至少明面上不好的。

他是叔叔的干儿子,我是叔叔的亲侄女,在外人看来,怎么看都是继承人之争。

任何关系,一旦跟金钱纷争挂上钩,人们自然而然地就会以为是对方的敌人。

甚至都不用我做些什么,我跟白闻溪有仇的流言就传遍了海城。

更何况白闻溪天生还长了张别人欠了他二五八万的脸。

果不其然,楚沢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几分,安慰我说,

“你别多想,跟你没关系,都是那个杂种没事找事。”

我勉强接受了他的安慰,甚至早晨还多喝了一碗粥。

楚沢很欣慰。

我也很开心。

心怀鬼胎的两个人,头一次如此和谐。

5.

但楚沢的和谐,显然并不愿意给白闻溪。

他闯进来的前一刻,我甚至才将后者从办公室的休息间里推出去。

隔着一道门板,我听见白闻溪身边那位陈助慌张的道歉声、还有楚沢暴躁的骂声。

一片吵闹里,另一位当事人却始终心平气和,甚至语气愉悦地请人落座。

“你先出去吧。”

“楚少,你随意坐。”

这狗东西又开始了!

他还真是不怕楚沢发现我就在屋里,甚至乐见其成!

“嗤,白总装什么?现在整个海城谁不知道你接了钟家的生意?”

“我也没瞒着吧,楚少居然现在才知道吗?看来楚家的消息还是慢了点。”

白闻溪无所谓的声音响起,我甚至都能想到他那张脸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话,多能轻易挑起别人的怒火。

“白闻溪!好歹亲戚一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抢自家的生意,还真是为了钱六亲不认?”

结果那人忙道,

“楚少可别冤枉我。你每天不是在什么风月场所就是在酒店的,我可是正经人,怎么可能跟你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样阴阳怪气,我嘴角狠狠抽了抽。

“还有,亲戚一场……”

他语气古怪道,

“有个事我一直想知道。”

“楚少打算什么时候离婚?我也好接白堇夏回家啊!”

他这话一出,我惊得冷汗都出来了,门外楚沢更是暴怒,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有人踹翻了什么东西,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她的名字?”

白闻溪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我不配?难道你配吗?自己造的风流债都堆得比天高了,还有脸在我这狗叫!抢你项目怎么了?不过一个项目而已。”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却诡异的听懂了他言外之意。

不止是项目,他确实还抢了别的。

门外的闹剧以保安的及时到场结束,楚沢被拉着带走的时候还不忘人身攻击,

“你一个大男人还用香水,真恶心!”

我心底咯噔一震。

白闻溪从来不用香水。

用香水的人,是我。

门被推开,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片阴影覆盖,铺天盖地的吻落在我的脸上、唇上、脖子上。

“白闻溪!你够了!”

他冷哼一声,低头埋进我的颈窝,

“你看那傻缺,他居然还嫌弃你的香水味。”

我气笑了。

白闻溪就是叔叔收养的义子。

还记得他跟叔叔刚回国的时候,我确实避他避得跟洪水猛兽一样。

年纪轻轻,手段却老辣到公司里的老臣都不敢不听他的。

那些人的心怀鬼胎,在他眼里仿佛都无所遁形。

对于这样一个摸不透来路的陌生人,当敌人提防,总好过傻傻地将后背暴露给人家捅。

可谁能想到,我当疯狗一样忌惮的人,最后却跟我成了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头发蹭着我的脖子,有些扎人,被我薅着后脑勺的头发拉开。结果这人眉眼一扬,拽着脸开口,

“到底什么时候离婚?”

我扯着他头发拽得更远,默默整理着被扯乱的衬衫。

“快了。”

是真的快了。

我想,算算时间,那个人,也该出现了吧……

但显然,白闻溪只当我敷衍他,明明表情都没变,却轻易让人感受到了眼里的冷意。

“白堇夏,你别忘了当初答应过我什么。”

我突然想起,当初我迫切需要有人帮我稳住集团事宜、同时牵制楚家,犹豫了很久还是选择与虎谋皮。

结果还没等我找上他,这疯狗反倒顶着一张臭脸来自荐枕席。

我当时确实没想到,白闻溪会提出那样的条件——

“跟楚沢离婚,给我个名分。”

这样空手套白狼的好事。

我当然一口答应。

“可以。但现在不行。”

“要多久?”

“三年。”

“成交。”

我需要白闻溪。

白闻溪也需要一个在白家更有利的身份。

所以不过是一桩互惠互利的买卖罢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这样以为。

6.

楚沢已经两个月没回家了。

听说这次跟之前还不一样,实打实地给人送了一个月的花,因为对方一句“不喜欢烟味”,现在都开始戒烟了。

连他身边那些狐朋狗友都说,这次楚沢可能是真的栽了。

这事甚至都不用我特意去查,多的是有人想让我知道。

“一个在会所里上班的,能有多清白?没想到这次还是个心机深的狐狸精,我绝对不可能同意让她进门!”

我挑眉听着楚母义愤填膺,随手删了不知道楚沢哪位听说了这消息的老情人发来的挑衅,然后拉黑。

心想,这你说了可不算。

人家不但清清白白、进了楚家大门,连你跟大伯母争了大半辈子都没争上的管家权,最后都到了这位手里。

叮咚。

新消息。

“我跟你说话你都听见没有?你那手机上有花啊?现在还笑得出来!”

花是没有,但他能把你儿子骂出花来。

我立马扣了手机,脸上带着惆怅,

“您别生气了,万一气病了,楚沢肯定又怪我没照顾好。”

她脸色缓和了些,语气里带着自豪说,

“楚沢这孩子,从小就孝顺。”

是是是,孝顺到最后把你气中风进医院,到死都没拔管子,还带着你看不上眼的新老婆在你病床前恩恩爱爱。

“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白家大小姐,怎么就让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外人夺了权,要不是白闻溪抢了阿沢的项目,他能呆在外面这么久不回家?”

我垂下眼,压住翻白眼的冲动,

“闻溪哥是叔叔的义子,把公司交给他管理,也是叔叔的意思。”

“你看看你现在这唯唯诺诺的样子,我看了都不喜欢,还指望阿沢能高兴?他白天在外面忙活一天,回了家也不是看你这张苦瓜脸的。他既然不回家,你就不能多想想办法?”

我烦了。

她今天来了一天,来来回回念叨的都是这两句,甚至更过分的话都说了。

婆婆教儿媳妇学外面人的手段笼络儿子那二两肉,三句话离不开楚沢出轨找女人责任全在我。

明明忍了这么久,这一刻难免还是有些上头,

“我还能怎么办?我看楚沢如今也不想过了,既然这样不如离婚算了。”

结果这话一出,她反倒气得捂着胸口大换气,你你你了半天,惊讶又气愤,最后拎起包二话不说转头走了。

世界清净了。

但我还是后悔。

怎么就没忍住呢?

三年都忍过去了。

下次、下次一定不能再冲动了。

不知道好婆婆给她那孝顺儿子说了什么,当天晚上楚沢就开着那辆改装过的跑车一路风驰电掣地赶了回来。

我惊讶。

还真成了大孝子了,这个时候不应该陪在新欢旁边?

“听妈说你要离婚?”

他随手将外套丢进我怀里,仿佛若无其事一般这样问。

丝毫不顾及浑身上下散发的香水味和酒气。

恶心得我当场没给他吐出来,脸色一变,

“你喝酒了?”

楚沢笑了,

“担心我啊?”

他在说什么鸟语?

他喝死这世上还少一个祸害,可别酒驾让别人出个好歹。

“没有,跟哥几个在外面玩,都是他们喝的,我可半点没碰。”

我点点头,十分“体贴”地把外套搭在衣帽架上,掐着手心往浴室走去。

结果被人从身后拥进怀里,他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问,

“还没回我呢,真说要离婚?”

我闭了闭眼,

“没有,气话而已。”

楚沢听了这话,像个神经病一样笑起来,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妈又说什么了?”

他随手拍拍我的头,

“小白,”

像对什么流浪的小猫小狗。

“我跟她们都是玩玩而已。”

我要吐了,试图拍开他圈着的胳膊,结果这人却只知道变本加厉。

他的手往上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今晚我不走了?”

身体总是诚实的——

“呕——”

楚沢摔门走了。

我把自己泡在浴池里,死命地搓着耳后、胸口,许久才压下心里那股烦躁。

抓起手机,二话不说发了个车牌号过去。对面秒回,

【大小姐,这次又有什么吩咐?】

【报警举报,非法改装汽车、扰民。】

【?他又惹你了】

【他拿脏手碰我。】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过了一会儿,

【知道了。】

我一口闷气堵在心口,怎么都压不下去。

拼命告诉自己,只有两个月了、只要忍过最后两个月。

结果半小时后,楼下来了辆打着双闪的车。

【下楼。】

7.

白闻溪来了。

看见他的那一刻,我险些没哭出来。

不该这样的。

毕竟还有两个月,我就该走了。

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生出什么不应该的感情。

他朝我走了两步,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停在了原地,我也没在意。

“你怎么才来!”

我还穿着睡衣,却不管不顾地扑进人怀里。

初夏的风还是冷的,白闻溪深深看我一眼,却不说话,脱下外套把我罩住,似乎还有些生气,像搓面团一样把我团吧团吧塞进了车里。

他一路上都不说话,甚至连我的抱怨都不肯回,开着最高限速回了阳城公馆,连下车都没等我。

好的,确实是生气了。

我踢了两脚轮胎,莫名其妙!

结果下一刻,去而复返的男人一把将我扛在肩上,

“放我下来!”

他丝毫不理会我的挣扎,惩戒似的拍了拍我的屁股,我臊红了脸,

“白闻溪!”

淋浴的热水打在我的脸上,可后背却紧紧贴着冰冷的墙面,我用力抵着面前火热的胸膛,

“我说了、我洗过澡了!”

他理直气壮,

“我没洗。”

我咬牙,

“但我不想再洗一次!”

他置若罔闻,

“没事,你很快就会想了。”

一室旖旎。

最后,我被白闻溪从浴室扛出来,浑身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刚沾着枕头的那一刻就闭了眼。

迷迷糊糊里,仿佛被人紧紧抱进了怀里,那人似乎恨极了我,说话都咬牙切齿的,

“白堇夏,你这个混蛋!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第二天,我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想去够放在床头柜子上的手机,却只摸到了、八块腹肌?

我猛然清醒。

抬头就见白闻溪黑着那张脸,面色隐忍,一手还接着电话。

“知道了,没空,让他换人。”

他说完,反手按了挂断,我这才认出是我的手机,面色一变。

“你接我电话?谁打来的?”

“摸够了吗?”

我俩的声音同时响起,白闻溪那张脸更臭了,我挑衅一样又胡乱揉了两把,他生气地甩开我的手,没好气道,

“警察局。”

“警察局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警局扫黄,扫到了楚沢,打电话叫你去捞人。”

我愣了,

“你干的?”

他冷笑,

“我哪有那本事?不过就是学了大小姐,觉得自己也该支持一下国家扫黄打非。”

破案了,就是他干的。

我嘴角抽了抽,就听他嘲讽道,

“跟别的女人开房,还好意思打电话让老婆去捞人,他怎么做到不要脸的同时又脸皮厚的?”

我惊讶,

“楚沢跟别人开房了?”

白闻溪看着我,

“嗯,听说是会所的一个服务员。”

我二话不说,翻身就要下床。

“做什么?”

“去捞人。”

结果这话刚说完,我就被他拦腰截了回来。

“你做什么?”

“他都这样了,你还管他死活?”

他眼里压着太多东西,我下意识解释,

“不是,但我必须去一趟,我没法跟你说……”

“白堇夏。”

他打断我,目光沉沉,

“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跟他离婚?”

“你胡说八道什么?”

竟然这么诅咒我,我气得扒他的胳膊。

“不是么?三年前跟我说三年就离婚,现在三年都过去几个月了?”

腰上的禁锢更重,裸露在外的肌肤相贴,我心下一颤。

“大小姐,你玩也玩了我三年,总要给我个准话吧?”

“两个月。”

我脱口而出。

“再有两个月,我一定能离婚。”

我还是去了警局。

出门前,白闻溪问我,

“白堇夏,你说的两个月,你两个月之后,不会突然一走了之,对吧?”

他怎么知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却只见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其他的情绪。

我撇开他的手,嘴上飞快道,

“你瞎说什么呢?我能走去哪?”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匆匆跑了。

自然也没看到,身后人紧紧握住的拳头。

我终于见到了楚沢的那位新欢。

一身白裙,长发及腰,面容清纯姣好,正委屈地靠在男人怀里。

隔着一条马路,我也能看出楚沢对人的上心与爱护,他正着急忙慌地给人擦眼泪。

我很高兴。

他们感情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说不定都不用两个月,我就能离婚了。

8.

好消息总是会一个接一个地来。

因为白家又拿下了一个新项目,叔叔特意赶回国跟我们一起庆祝。

我这边庆功宴吃到一半,那边楚沢的狐朋狗友就轮番发了消息过来。

他不知道被哪来的一伙好汉当成了骗了人家女朋友的渣男,堵进酒吧后巷、蒙着脸狠狠打了一顿。

似乎伤得还挺重,都进医院了。

我想了想,自从他上次进警局后,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他消息。

算算时间,他们不去找那位快要跟楚沢谈婚论嫁的小白花,打电话给我是做什么?免费保姆?还指望快离婚的前妻去照顾楚沢吃喝拉撒?

“嫂子,你听见了吗?我们在新安医院,你看啥时候过来?”

我回神,清了清嗓子,深感“痛心”地表示了对老公遭遇了不幸的难过。

然后又委婉但明确的说了自己不可能去医院接醉鬼回家,最后出于最后一丝关心动物的善意、友情提供了楚沢司机的联系方式。

“不是嫂子……”

我懒得听一群人废话,二话不说挂了电话,转头喊服务员加了两份牛排。

“发生了什么?突然那么开心。”

叔叔坐在我对面,给我续着橙汁。

我毫不犹豫地把手机开成飞行模式,嗡嗡的振动声戛然而止,无所谓道,

“也没什么,楚沢进医院了而已。”

他倒果汁的手一顿,身旁拉椅子打算入座的人也停了动作。

平常不怒自威的白总,此时此刻一张脸都快皱成了包子,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后吐出来一句 ,

“夏夏,其实咱家目前还倒不了,要不你抽空离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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