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用最轻松的语言,说出最深切的道理

文字有思想 2024-11-07 01:41:27

萧伯纳曾说:“幽默就是用最轻松的语言,说出最深切的道理,在表面上感到很可笑,如果继续往深层挖掘,便会从心底里会心一笑。”在现代社会,幽默更像是潜伏在我们心灵深处的一种因子,它需要环境的滋养和个体成长过程中的自我建设。作者聚焦于“幽默”这一根本性的人类社会文化现象,从社会文化等方面切入,通过解读文学艺术和相关研究作品中的事例,如巴赫金、乔伊斯、普鲁斯特等人的作品,分别从“论笑”“嘲弄者”“失谐”“幽默与历史”“幽默的政治”等方面,带读者深入了解前人丰富但并不广为人知的研究成果。在作者看来,“许多研究幽默之作,一上来便愧然坦陈:剖析一则笑话就等于杀死它。其实不然。”

风趣是一种幽默,但在某种意义上,更是一种生活方式。风趣之人以风趣为习惯,而俏皮话儿或如珠妙语却是偶然突发,是暂离现实去度假。

深谙笑话的关窍,未必会毁了笑话,就如洞悉诗歌的底细,并不会糟蹋了诗歌。在这里,一如在其他地方,理论与实践各自为政,互不相扰。

只要秉持对知识的谦虚态度,幽默理论便如一夫多妻论与偏执理论,颇有可资借鉴之处。一如任何富有成效的假设,幽默理论需要承认自己的局限性。总会有异常的案例、无解的谜团、尴尬的结果、棘手的暗示,不一而足。

理论或许充满了矛盾,却依旧能产生成果,就像模糊的照片,总比根本没有照片强,也像一份有意义的工作,即使做不好,也值得去做。

笑也能传达一系列情感态度:欢乐、讥讽、狡诈、喧嚣、温煦、邪恶、嘲弄、鄙夷、焦虑、释然、冷嘲、会心、得意、淫邪、质疑、尴尬、癫狂、同情、轻佻、震惊、好斗、讽刺,更遑论不含丝毫愉悦、纯以“社交”为目的的笑。

笑纯是发声,除其自身,不做任何表达,因而它不具备内在意义,一如动物的叫声。可尽管如此,它却充分承载了文化意绪。在这点上,它与音乐沾亲带故。

创立笑或微笑的符号学不无可能。那样的话,便可以在复杂的指意系统中,标示出笑的每个类型或者面部表情的每个样式的具体位置。简言之,可将笑视作文本,或拥有多种地方话的语言。

从远古开始,笑便似乎具有阶级性,在文明的乐趣与粗俗的欢笑间强行划出一道清晰的界线。亚里士多德在《尼各马可伦理学》中强调,高贵的幽默有别于低俗的幽默。他赋予风趣以显赫地位,与友谊、诚实并称三大社会美德。具体到风趣的表达方式,则与对反讽的要求如出一辙:必须趣味高雅,尽显知识与学养。

以虚构形式对抗一己之死,意味着自我能够暂时达到超越自身的状态,短暂地品尝到永生的滋味。

粗暴地质疑幽默,不仅仅出于对轻浮之举的惧怕。究其根本,它反映出人们对有可能发生的失控状态的恐惧,而且这恐惧并不仅限于集体意识层面。

大量的幽默涉及越轨或偏离行为。随着不同现象间的界线变得模糊,我们得以放松紧绷的分类冲动,由此节省的能量便以笑的形式释放出来。

笑还具有人人平等的特征,极具危险性,因为任何人都会笑,不像演奏大号或做外科手术,是少数人才具有的能力。笑无须专门知识、高贵血统或者细致玫培养的技能。

在多数情况下,当秩序井然的意义世界瞬间崩溃时,现实原则的钳制得以放松,幽默应运而生。

喜剧之所以威胁到最高权力,不仅因为其无政府主义倾向,也因为它对痛苦与死亡这等大事轻描淡写,从而使统治阶级准备好的某些司法手段失去了效力。喜剧能够助长一种无所顾忌、满不在乎的态度,削弱了当权者的控制力。

笼统地讲,好情绪表现为微笑,而多愁善感则是含泪的微笑,因此便有点儿受虐意味。我们发现,在人类的困苦中有种动人的哀婉,就像在十八世纪美学家那里,崇高感也意味着一种期待被压垮被征服的狂喜。

喜剧性模式无外乎“愚人”推翻“主人”,只不过发生在认识论层面上。喜剧性代表着低等“意志”对抽象“理念”的暂时胜利,或者借用弗洛伊德的术语,本我战胜了超我。

作为暂时的“意义脱轨”,幽默所涉及的,要么是正常思维过程的断裂,要么是规律或常规的破坏。

在如今碎片化的社会秩序里,男人女人占据各自封闭的空间,其沟通模式晦涩难解、怪诞莫名,其相互关系往往不过是怪异行为的交织。言语不再是清晰的自我表露,而是个体反复无常的另一种表现,就如特殊的步态或嘴角的抽搐。

即便他人的窘困不该是开心的理由,一切幽默却都有幸灾乐祸的成分。我们所嘲笑的,恰恰是自己珍视的理性。一个人的不适若能带给我们快乐,那人必是我自己。

正统喜剧观认为,喜剧所表现的,是人的脆弱性和有限性对其高贵追求的威胁。

喜剧让男男女女不靠自力更生就能修成不可能修成的正果,这不过是同情他们婴儿般的脆弱与无助。历史总是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故需要喜剧来弥补它的过失。

诙谐之语虽含酸带刺,却也能以精巧的形式,为敌意之弹丸裹上糖衣。风趣作为幽默的一种,打破了正常期待,恶意地偏离预期,不过往往轻松写意,不似政治上的好斗派或冷酷无情的资产阶级,同样是做,却满腹怨毒。

吸引喜剧家的,是人间百态在隔开距离观察时呈现出的基本形式,包括共同的行为模式,以及反复出现的仪式性特点。

幽默的旨归,在于借讥讽之力,将异端纠回正途。笑因而起到了纠正社会行为的作用;它约束社会偏常行为,缓和生硬的性格与做法,从而造就了心理可塑性,满足了现代社会的要求。

现代世界最具矛盾性的政治现象也许是民族主义。它样式繁多,从纳粹死亡营到对帝国权力的有原则抗争。然而,纯粹就其政治含混性来看,幽默与民族主义颇为类似。若说幽默具备谴责、揭穿、改变的功能,它亦能以爆发出的欢声笑语来消解根本的社会冲突。

很可能,嘲笑别人缺陷的同时,我们清楚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笑人家近视的时候,我们自己也看不清远处的东西。

托马斯·霍布斯依旧坚持认为,过分享受他人的痛苦是怯懦的表现,应该予以避免。伟大的心灵尽量不去嘲弄他人,而是与能力卓著之辈相较高低。

如果狂欢节使崇高猛地跌落,变为低俗,那么性也表现出类似的顿降,从纯洁变为滑稽,从高贵的精神追求沦为日常感官之乐。毫无疑问,性之所以成为幽默的可靠来源,原因之一是人类行为的这一领域压抑最甚,于是解压便产生相应的快感。

一如艺术,幽默既能使我们与赖以生活的社会规范相疏远,使之相对化,同时也能对其巩固与加强。事实上,与之疏离即是使之强化。用陌生的眼光审视我们的日常行为,未必是为了改变它们。相反,这样做也许令人更真切地认识到日常行为的合法性。

众多注经者发现,虽然耶稣基督有时会哭,但他从来不笑;这不苟言笑的个性或许跟《传道书》中严厉的训教如出一辙。

在巴赫金看来,怪诞或狂欢的身体是未完成的、开放的,永远处于流动的过程当中。正因如此,它是对各类官方意识形态永恒而占有绝对地位的反击。

弗洛伊德指出,在较为温和的笑话中,受压抑的冲动得以释放,幽默油然而生;在粗俗或侮辱性笑话中,幽默源自压抑本身的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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