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典型又称典型形象,是指艺术作品中塑造得极为成功的、具有高度概括性的形象体系,包括典型人物、典型事件、典型环境等,其中,典型人物是其核心。艺术典型是艺术家对自然、社会和人生的独特认识和高度概括的产物,是显示着一定历史条件下的社会发展关系的本质和规律,并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的艺术形象。
艺术以反映人的社会生活为主要任务,塑造典型人物是叙事类作品的中心课题。所谓典型人物,是艺术作品中具有鲜明独特的个性,又能充分显现一定社会关系中某类人的共同的性格特征和规律的人物形象。换句话说,典型人物是鲜明独特的个性和一定范围内共性的统一。古今中外的优秀艺术作品,为我们塑造了一系列不朽的典型人物。诸如,既有与命运抗争的俄狄浦斯,又有性格软弱的哈姆雷特;既有美丽丰腴的维纳斯,又有狡诈专横的英诺森;既有充满微笑的蒙娜丽莎,又有多愁善感的林黛玉;既有不择手段的于连,也有吝啬成性的葛朗台;既有喜新厌旧的陈世美,也有为爱殉情的罗密欧;既有刚正不阿的包拯,也有贪赃枉法的和绅……这些脍炙人口的人物形象,至今令人难以忘怀。
人总是生活在一定的环境之中的,典型人物只有在典型环境中才能显示出其存在的价值。典型环境是作品中环绕着并促使人物行动的、性格成长的那个具体环境,并以此体现出一定社会关系的本质方面和时代总的发展趋势。典型环境是典型人物赖以生存的空间,也是其性格成长的摇篮。林冲正是在“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这个大环境中,被一步步逼上梁山,走上反叛之路的。总之,典型人物与典型环境紧密相连、相辅相成,共同构成完整的艺术形象。而艺术典型作为具有最高品质的艺术形象,有着自身的特点。
1.鲜明的个性特征
典型形象不同于一般的艺术形象,它具有鲜明独特的个性特征。典型形象的个性特征是其独有的、不可重复的特点。就典型人物来说,是人物的独特的思想情感、性格气质、言语行为等,正是这独特性,使其形成独一无二、不可重复的“这一个”。恩格斯也主张艺术创作要力求达到“每个人都是典型,但同时又是一定的单个人,正如老黑格尔说的,是一个‘这个’,而且应当是如此。”“这个”就是人物与众不同的个性特征。艺术作品中的典型形象的个性更应鲜明突出,别具一格。中外艺术史上,艺术家在人物形象塑造上所着力追求的就是使其具有较高的典型性和独特性。像哈姆雷特的犹豫、堂·吉诃德的疯癫、王熙凤的火辣、曹操的狡诈等,都具有鲜明独特的个性特征。
在艺术作品中,典型的人物性格不应是单一的,模糊不清的,而应是一个具体的、完整的、复杂独特的整体。黑格尔说:“每个人都是一个整体,本身就是一个世界,每个人都是一个完满的、有生气的人,而不是某种孤立的性格特征的寓言式的抽象品。”也就是说,典型人物的性格并非是各种情感、气质、言行、品质等因素的拼凑,而是有着内在规定性、统一的整体。反之,如果缺乏鲜明独特的个性特点,缺少性格变化成长的具体过程,则容易成为概念化的人物。如鲁迅笔下的阿Q,他是一个贫穷的雇农,其思想中既有“革命”的基本要求,又有反“异端”的保守思想;既有对人性之常的男女之爱的向往,又有“男女之大妨”的封建观念,甚至还有点流氓之气。但阿Q最突出的性格特点是自欺自慰、自轻自贱的精神胜利法。正是由于阿Q在精神胜利法这一主导性格之外,又具有多样性的性格因素,才构成这样一个——性格既丰富完整而又有鲜明个性的阿Q。
《阿Q正传》剧照
2.高度的概括性
典型形象不仅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还要体现出一定社会的本质规律,成为某种人物或事物的代表,具有高度的概括性。
典型形象的高度概括性是指它通过独特的个性特征体现着一般的社会本质,以具体的感性形式概括着普遍的理性内容。艺术家们塑造的“这一个”人物,应反映出这一类人或一个阶级,甚至是人类某种共有的思想情绪、心理特点,获得以一当十的艺术效果。冈察洛夫塑造的奥勃洛摩夫就是这样一个典型:他懒惰、冷漠、沉睡的性格,不仅成为他那个时代的标志,象征着旧俄国腐朽寄生的生活方式必将灭亡,而且“奥勃洛摩夫”还超越了阶级、国度、时代,代表了更大范围内的一些人的性格特点。再如,哈姆雷特与其叔父的冲突集中概括了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者和现实环境的冲突,以及对旧有世界观、信仰价值观的怀疑,对人的地位、命运的重新探索。
3.独特的审美价值
典型形象以其独具的艺术魅力和深刻的思想内涵强烈地感染、激动着人们。典型形象作为一种高级的审美对象,体现着艺术家的本质力量和审美创造力,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典型形象的审美价值是在鲜明独特的个性与高度概括的共性的统一过程中显现加强的。艺术家在生活中发现美的事物,并加以集中提炼,从而创造出一个崭新而又似曾相识的审美对象。
别林斯基把这种典型形象叫做“熟悉的陌生人”。“熟悉”是因为它来自生活,概括了欣赏者曾经感受和意识到的现实关系中的某些普遍现象和规律;“陌生”是因为具有这般个性审美特征的艺术形象从未出现过,是新颖的、独特的、鲜活的,给人以崭新的审美感受。
艺术作品中的典型形象体现着艺术家对社会和人生的感受、认识、理解评价,反映着其思想的深度和超强的表现力。实际上,典型形象作为展现艺术家自我价值的精神产品,是与艺术家精神生活方式相同构的,是渗透和反映其思想和感情的一种“生命形式”。因此,典型形象不同于一般的艺术形象,它是包含着深刻思想内涵和较高审美价值的高级艺术形象。艺术家也正是通过创造典型形象来反映时代的风貌,满足人们精神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