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吴铭,早上刚联系好房东,过来别墅入住。
踏进院门,一阵恶犬狂吠。
没一会,一只黑色猛犬冲出,我吓得连忙往后退。
“麒麟,停下!”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黑狗立马止步。
我惊魂未定,眼前粗壮的恶犬,龇着两颗长长的獠牙,仿佛随时要撕碎我。
“这狗嗅觉灵,好人坏人一闻就知道,看来,你不是善类啊...”黑狗身后,一个黑色身影慢悠悠走出。
这货长得五大三粗,五十多岁的样子,光头,黑黝黝的,穿着黑T恤、黑裤衩、黑皮鞋,手拿折扇。
走近后,他一脸轻蔑,折扇“刺啦”打开,它都是黑的。
我顿时怒火中烧,拳头不由攥紧,呼吸粗重。
“生气啦?我没说错啊,你因为什么来的,心里没点数吗?”
呵,何止生气,我把你脑袋捏爆的心都有。
这个狗杂种,叫苟良,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小时候受尽他的折磨,后来我的养父母还被他活活烧死。
这次过来的目的,就是让他血债血偿,还有拿回这套本属于我的别墅。
我八年前整了容,他现在认不出我。
苟良瞥了我一眼,用折扇敲敲院门口贴的公告。
我转头看去,是租房公告,下面还附上惊人福利。
房东说自己身体不好,时日无多,眼下无亲人,会在租客中挑选一个最满意的,死后将别墅赠予TA。
这种天上掉黄金的事,太诱人。
可弄得好,能捡到黄金,弄不好,会被黄金砸死。
“今早刚贴出来,中午你就来了...哼...”苟良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带上黑狗走出院子。
“管好狗和你!”我同样给他一个警告。
“小子,等着!”苟良怒嗤一声,继续快步走了。
我拖着行李箱进去。
这是园林风格的别墅,古色古香。
只是里面四处布满监控,看来房东防范心挺强。
这里原本是城郊,这些年城市发展很快,如今已身处市中心范围,寸土寸金。
这栋别墅价值至少两千万。
跨进大门,我问:“房东在吗?”
一个步履蹒跚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她看起来五十岁左右。
虽然穿着大红色丝绸睡袍,脸上涂满脂粉,嘴唇抹得血红,但遮不住皱纹与病态。
“咳咳...”她咳嗽两声,抬眼看到我,突然愣住。
半晌,房东才开口:“早上是你打电话,要租房子,是吗?”
“是的。”
“你在附近工作?”
“我写小说,市中心历史悠久,想在这里找找灵感。”
“嗯...跟我来吧。”
她把我带上二楼,打开朝北的一个房间。
“就剩这一间了,连你总共租了四个人,二楼三个,一楼一个,我身体不太好,住在一楼,你们平时安静点就行。”
接着,我转了第一个月房租和押金,签完合同,她把钥匙给我,又看了我好一会,才慢悠悠地下楼。
我收拾好东西,从二楼到一楼,细细打量。
别墅的装修没怎么变,家具有些陈旧,还是十几年前的。
这本是我爸的房子,我小时候就住在里面。
可一对狠毒的狗男女,居然合谋将我爸活活勒死,我当时躲在床底,看到这可怕的一幕,是我一辈子的阴影。
那对狗男女,正是苟良,还有刚刚的房东,她叫袁蝶。
从那以后,他们霸占了我爸的别墅,还天天虐待我。
想到这里,我就满腔怒火,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他们。
可我不能那样做,我不能用自己的下半生,来换他们的狗命,他们不配。
突然,“汪汪”一阵狗叫,打断我的思路。
那只黑狗张牙舞爪地扑向我,我躲闪不及,左腿顿时一阵疼痛。
2
我慌忙拿起旁边的扫把,朝着狗头猛劈,结果扫把断了,它还是不松口,反而咬得更紧。
我疼得叫出来。
此时,房东急忙出来,拿着把玩具枪,呵斥:“麒麟,快松开!”
接着,她用玩具枪对着狗头,射出一粒子弹,黑狗这才“呜啊”叫着,很疼的样子,跑开了。
“啧啧,麒麟表现不错,晚上加鸡腿!”苟良得意地走出来,摸着黑狗。
我坐在地上,抱着流血的左腿,瞪着一人一狗。
一条破狗还特么叫麒麟,明天我让你尝尝被欺凌的感觉。
“幸好之前训练过,它怕玩具枪,你赶紧看好它。”说完,袁蝶走回房间。
“我们麒麟只咬坏人!”苟安笑嘻嘻地牵着狗往里走。
“等等,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不赔?”我叫住他。
苟安听完噗嗤笑了,头一扬:“你打听打听,我苟良在这片是什么地位,还医药费,呸!”
他吹着口哨,走进袁蝶的房间,关上门,我能隐约听到他对袁蝶“撒娇”。
我冷哼一声,医药费啥的,确实别指望他出。
苟良十几岁的时候,就是个小混混,整天干些讹人勾当,还调戏良家妇女、聚众闹事等等。
那时候派出所对此都十分头疼,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治安好了,苟良不敢像过去那么嚣张,但是痞性未改,仍旧不干人事。
我起身,打个车去医院。
我没打算报警,那多没意思。
在医院消毒包扎,打了第一针狂犬疫苗,接下来还有三针。
幸好这狗是家养的,而且咬得不深,估计苟良也害怕事情闹大,提前让黑狗不用全力咬,不然我骨头都得断。
回到别墅后,我早早休息。
凌晨一点多,我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东侧朝南的房间有动静。
这里租住的人,我也提前打探过了。
有动静的房间,住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叫柳清,貌似和苟良有一腿。
而西侧朝南房间住的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叫蓝沐,为人温和,和房东相处得不错,有时会在一起聊天喝茶,互赠礼物等。
不过,蓝沐还有一个月就退租搬走了,所以苟良他们对她的戒备心没那么高。
还有袁蝶说的楼下租户,便是她的老情人苟良。
我走到东侧房间门口,听到里面说话声,应该是苟良和柳清。
“你那个药行不行啊?怎么感觉老太太这几天更精神了呢?”柳清不满地问。
“放心,肯定有效,是慢性的,至少半年才能把她送走。”苟良急忙安慰。
“这么久?”
“亲爱的,这不是为了不留下证据吗?”
“那万一她把别墅留给其他人,不是白忙活吗?”
“放心,就她这个状态,到时候遗嘱还不得我帮她写?写谁的名字,能由得了她?”
“她贴个公告,就是为了在临死前,让租客哄着她,让我有点危机感,对她更好。”苟良胸有成竹地补充。
“那我就放心了。”
“亲爱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在别墅里双宿双飞啦!”
“啊...讨厌...哈哈...”
听他们的对话,我确认之前打探到的下毒消息属实。
让他们自相残杀,是我期待的事。
不过,半年这么久,他们不急,我都等不及。
于是,第二天早上,我在院子里溜达,时不时透过窗户,观察厨房的动静。
没一会,果然看到苟良鬼鬼祟祟地拿着白色小瓶,在一碗粥里倒着粉末。
他刚搅拌好,就听到房东袁蝶叫他。
他赶紧把小瓶子塞在厨房柜子最上层,是袁蝶够不着的高度,然后匆匆走进房间。
这家伙真贼,知道厨房周边没有监控,把药藏在那里。
我赶紧溜过去,给厨房另一碗粥加点料,再把白色小瓶转移到挂在墙上的包里,那是袁蝶的包。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院子里,选个避开监控的绝佳位置欣赏。
看着苟良扶袁蝶出来,分别喝掉自己的粥,我得意地等着看好戏。
3
吃完早饭,苟良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就带着黑狗出门了,照例没牵绳,我脖子上挂着耳机,悄悄跟在后面。
走了二十几分钟,苟良突然停下来,捂着肚子,着急忙慌地四处张望,看到两三百米外的厕所后,快步冲过去。
我欣喜若狂,早上加在他粥里的泻药起效果了。
苟良刚跑两步,就猛然刹住,裆部夹紧,脸憋得通红,头上汗都下来了。
缓了一会,估计把翔硬生生憋回去了,才小心翼翼夹着腿,朝厕所走。
哈哈,我在后面捂着嘴大笑不止,然后戴上耳机,假装听音乐,防止被苟良发现。
苟良好不容易挪到厕所边,突然扶着墙,噗嗤一声,吐槽一句:“卧槽,出来了...”
我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黑狗迅速嗅到味,鼻子贴在苟良屁股后面,疯狂吸着,舌头都要伸出来舔了。
苟良一脚把黑狗踹开,然后抱着“反正都是屎”的态度,一口气冲进厕所。
过了好一会,苟良才佝着腰,慢悠悠走出厕所。
得亏这厕所有纸,不然他得让黑狗帮他舔干净了,哈哈。
路过苟良身边的人,都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他刚走出厕所没几步,就再次扶着墙,捂着肚子,停下来将翔憋回去,准备进厕所再战。
黑狗很不识相地凑到他屁股后面,被脸都憋青了的苟良狠狠踹了两脚,还拿起旁边的拖把猛抽几下,拖把都抽断了。
黑狗疼得嗷嗷叫,苟良再次钻进厕所。
这狗不知是怕了还是伤心了,没有等苟良出来,直接往别墅的方向走去。
我在后面跟着,今天必须好好整整这条破狗。
黑狗路过拐角的时候,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朝着路上的小女孩扑过去。
小女孩被吓得哭喊倒地,她的爷爷焦急地用手里的拐杖打狗。
可这条疯狗死死咬住小女孩的腿,血都流出来了。
见此情形,我愤怒地冲过去,对黑狗一顿狂踹,还是没用。
我突然想起来,昨晚买了玩具枪,于是快速从包里掏出来,拉一下枪栓,朝狗头“砰”地一枪。
这招果然有效,黑狗吓得嗷叫着跑了。
我安慰了一下小女孩和她爷爷,告诉他们,这条狗是混混苟良养的,先送医院,再报警找苟良。
接着,我急忙去追黑狗。
追了很久,它在小树林边,慢了下来,我终于追上。
我发现这片小树林还算僻静,没什么人,也没什么监控,是处理这条狗的绝佳地点。
4
我气喘吁吁走到黑狗身后,嘴角上扬,从包里拿出几块香喷喷的肉干。
丢一块到黑狗面前,它开心地一口吞下,然后咬着尾巴走向我。
我一边扔,一边把它引到小树林深处。
直到吃完最后一块肉干,黑狗两眼翻白,倒在地上。
我踢了它两脚,确保这条恶犬已经挂了。
哈哈,终于弄死你了,肉干里可是加了料的。
虽然我很喜欢狗,但这条狗跟苟良一样,都是社会祸害,必须铲除。
我得意地拨通发小的电话。
“强子,有货,来拖吧!”
发小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现在在乡下做养殖生意,养猪、鸡,还有宠物狗。
没太久,强子开车过来,搬狗上车。
这狗内脏有毒,肉没问题。
虽然强子养的宠物狗是卖给宠物店的,但是他从小练就的打理死狗的技术还在,黑狗交给他打理,最合适。
“苟良认识吧?狗肉卖给他小弟,多便宜都卖。”我交代强子,他在这一片做生意,经常和混混打交道,所以不可能不认识苟良和他小弟。
苟良小弟难得买到狗肉,肯定会孝敬老大,这就是我最想要的。
当年,苟良和袁蝶将我爸杀害后,悄悄剁下几块,做成红烧肉。
我还以为他们良心发现,买肉给我吃。
吃完他们才说出,那是我爸的肉。
我的内心崩了,狂吐不止,吐完就冲过去和他们拼命。
可八岁的我,被他们像对待一只小鸡一样,轻松制服在地。
我尝试过报警,找邻居们帮忙。
但是苟良和袁蝶早就准备好说辞,演技又十分在线,所以没人相信我说的话,还告诉我,应该感恩他俩。
派出所的人即便有一些疑惑,也不会冒着惹怒苟良的风险,深入调查。
现在,我只是将苟良的黑狗肉,间接拿给他吃,不过分吧。
看表弟载着狗离开,我也慢悠悠地往回走。
中午十二点多,我刚走进别墅,就听到身后院门响了。
原来是苟良,他的腰几乎弯成九十度,手还捂着肚子,脸更是黑成了碳。
最关键的是,身上的翔味特别重。
“呦呦,刚从粪坑里爬出来?”我捂住鼻子,忍不住笑起来。
“你...”他抬腰生气地指着我,还没说出下一个字,就虚弱地再次弯下去。
我露出张扬的笑容,哼着《好日子》,上楼了。
昨晚没睡好,现在心情大好,吃了碗泡面,困意也来了。
不知不觉睡着,一睁眼看到窗外,已是黄昏。
可我一转头,发现床边坐着袁蝶,她手里拿着一个带针头的注射器,里面是一管红色液体。
我惊得瞪大眼睛,看到自己右胳膊上,有一个红点,瞬间吓出一身冷汗。
“你...你在干什么?”
5
袁蝶倒是很淡定,慢慢抬眼看我:“没什么,抽点血检查一下,防止有什么传染病。”
她说完就缓缓起身,收好注射器和血液样本,往门口走。
“你才有病呢,你能随随便便到我房间里,还抽我的血?我要报警。”我愤怒大吼。
“这点事也要报警?”袁蝶不屑地说。
“你...我要退租,把血还给我...”
没想到,她转身扔了把钥匙过来。
“这是你房间钥匙,我就这一把备用的,以后不会再进来...还有,下个月房租给你免了。”
说完,她佝着腰,转头走了。
我坐在床上,一肚子火。
这个老家伙年轻时,做过两年护士,现在还能轻松地扎针取血。
但是她生性风流,很快就在护士的岗位上,耐不住了。
杀了我爸之后,面对苟良对我的残酷虐待,她不仅袖手旁边,有时还一起参与,甚至比苟良打得更狠。
有一次,她拽着我的头发,将我的头在两根铁柱间来回疯狂撞击。
我被撞得头破血流,右侧头发被硬生生扯掉一块,再也没长出来。
后来遇见我的养父母,他们带我去医院重新种植了头发。
想到这些,我就恨得牙痒痒。
但我现在不能宰了她,更不能离开。
我倒要看看她拿我的血去干吗?说不定能有特别发现,这也是我刚刚没坚持拿回血液的原因。
我起床下楼,准备观察袁蝶的动向。
坐在一楼客厅的椅子上,我发现袁蝶在自己卧室里,房门紧闭,时不时传来动静。
蹲守半个多小时后,我收到强子的消息:“狗已卖,市场价。”
我很开心,回复他:“钱你留着,下次请我喝顿酒就行!”
接着,我点了份外卖,在一楼客厅刚吃完,就看到院里走进四个将近五十岁的的男人,个个打着耳钉,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妥妥的十几年前杀马特造型,我差点没笑喷。
看他们手里拎着狗肉,我知道肯定是苟良的小弟们。
“大哥,好东西啊,今晚必须整一顿火锅。”老杀马特们叫着。
半晌,苟良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状态比中午的时候好一些。
他看到我,白了一眼,然后转向小弟们。
“嗯,狗肉,现在可少见,正好我补补元气。”面对小弟们的心意,苟良笑纳,我内心更笑开了花。
“对了,你们等会安排人找找我的麒麟,今天早上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刚睡醒,还没见它回来...”
“好的,大哥,不过你看起来有点虚啊。”
“大哥是不是昨晚去‘红浪漫’了?叫了几个...”一个小弟挑着眉毛调侃起来。
他没说完,就被苟良一扇子打在头上:“不知道哪个狗日的,给我下了药...”
他们边说边走进厨房,我则“识相”地上楼,给他们挪出地方吃狗肉。
我坐在二楼阳台吹吹晚风,顺便监视袁蝶有没有出门。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苟良的小弟们吃完狗肉,各自回家,我都没看到袁蝶出门。
这大晚上的,腿脚不便的人应该不会出去了,我便准备回屋睡觉。
恰好碰上刚刚回来的柳清,她看到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阴阳怪气地说:“呦!刚搬过来的?”
我轻回了一个“嗯”,就没再搭理她,她悻悻走回房间。
我快到房门口的时候,看到隔壁的蓝沐上楼。
一个清纯可人的姑娘,和刚刚满腹心机的柳清完全不一样。
我和蓝沐互留微笑,然后走进房间。
夜里,听到楼下传出一阵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