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产业政策大跃进 最近，八国集团峰会谈到了全球经济如何转变的几个有趣方面。在我看来，最突出的是世界上两个最强大国家之间的相似之处。如果说模仿是最真诚的奉承，那么中国政府应该为美国最近对产业政策的拥抱感到脸红。虽然可以追溯到亚历山大-汉密尔顿的政治家们已经看到了保护美国国内制造业的优点，但近几十年来华盛顿的政策共识一直强调自由市场在刺激贸易和创新方面的作用。 在新兴的"拜登经济学"理论下，这种情况发生了巨大变化，该理论主张通过大力鼓励在岸生产和限制中国获得先进技术来保护美国的技术和经济领先地位。政府已经制定了对美国繁荣至关重要的"必赢"产业的标志。 "我们需要美国在某些技术领域占据主导地位，比如关键矿产、电动汽车电池、半导体、人工智能，"商务部长吉娜-雷蒙多最近说。"为了与中国竞争，我们能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美国投资。" 作为一名前风险投资家，雷蒙多知道，仅在2022年，就有大约2400亿美元的风险投资资金投入到美国的创新部门。但是，在其两项标志性的产业政策立法中，拜登政府通过由纳税人资助的定向投资来支持私人风险资本。 2022年8月9日签署成为法律的《CHIPSHIPS-0.4%和科学法案》，在五年内提供2800亿美元，资助半导体、先进计算、能源储存和核物理的研究和制造。其中390亿美元专门用于扩大国内半导体制造。公司必须承诺在未来十年内不在中国扩大先进的芯片制造，才能符合条件。 仅仅几天后，即2022年8月16日，就签署了《减少通货膨胀法》，估计有3940亿美元的税收减免，以鼓励清洁能源转型。包括从购买电动汽车和热泵的补贴到诱导在美国建立新的太阳能和电池制造设施，这些激励措施掀起了绿色淘金热，根据布鲁金斯研究所的估计，最终可能花费2.4亿美元至1.2万亿美元。 同时，美国一直试图限制中国获得处于半导体、人工智能和超级计算前沿的先进技术。2022年10月，拜登政府禁止向中国运送使用美国技术的先进GPU、逻辑和内存芯片。它还说服荷兰政府在2023年3月限制世界上最先进的芯片制造设备供应商ASML对中国的销售。 在许多方面，美国的这些政策反映了2015年的《中国制造2025》政策，该政策试图让中国在从机器人到生物技术和人工智能等技术方面实现自给自足。在投资者质疑中国是不可避免的还是不可投资的时候，这一点颇值得注意。根据我的经验，以及我在市场上看到的情况，它是不可避免的。随着两国继续相互合作，我们看到双方都在加强改革和相互学习，这刺激了更多的国内上市活动，而其他国家则制定了在美国市场上市的战略。 需要学习的经验 一系列的举措反映了两党越来越多的前提，即美国必须采取大胆的措施来保护其技术领先地位和制造业基础，否则就会作为一个空心化的二流国家而落后。但是，这提出了一个问题：鉴于这些差异，美国可以从中国的产业政策经验中吸取什么教训？ 中国政府长期以来在支持它认为将确定全球经济轨迹的部门方面超过了美国，同时大幅减少对外国先进技术供应商的依赖。中国政府将大约1.7%的国内生产总值用于工业补贴、税收减免和退税、商业研发资金和低于市场的信贷，或者说每年大约3000亿美元。 中国政府还向1,500至2,000个孵化器基金提供了约1-2万亿美元的资金，以促进下一代技术。根据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说法，当你加上免费土地的授予和其他激励措施时，支持的总金额可能高达GDP的5%。 在某些情况下，这些努力已经得到了丰厚的回报。有两个好例子： 在电动汽车和电池方面，中国已经能够利用其国内市场的规模和政府的支持，占据了全球60%的电动汽车电池供应，其中一个供应商宁德时代（CATL）占据了全球市场的35%。国内汽车制造商现在控制了中国近80%的电动车市场，并计划在未来几年成为电动车出口的主要力量。 另一个巨大的胜利来自于太阳能行业，根据国际能源署的数据，中国在太阳能电池板制造的所有阶段都占据了80%以上的份额，从多晶硅生产到组件。中国太阳能行业的增长和效率提高对可再生能源来说是一个净利好，推动了太阳能成本的下降，使其成为世界许多地区最便宜的电力来源。 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在计划经济的背景下实施其产业政策，从中央政府到地方都有庞大的政府官僚机构专门监督其实施。 主要收获 1.避免挑选赢家。 中国有几十家公司在太阳能和电动车行业激烈地竞争市场份额。2010年，96%的太阳能产品需求来自中国以外，这意味着中国的供应商需要与全球质量标准和价格相匹配才能参与竞争。许多中国太阳能制造商也在美国上市，迫使他们满足投资者对盈利能力和资本分配的期望。同样，在电动车领域，许多参与者，包括李想汽车、蔚来公司和小鹏公司，都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或纳斯达克上市，而市场领导者比亚迪公司直到最近还拥有伯克希尔哈撒韦作为主要股东。接触全球金融市场的纪律可以帮助抵制官僚主义的溺爱。 2.2.选择可能在市场上获胜的公司，越接近技术前沿，难度就会成倍增加。 行业专家和风险投资公司将他们的职业生涯和数十亿美元押在哪种人工智能、量子计算、能源储存或核聚变的方法可能会产生闪电。政府官员有什么希望做出更好的选择？开放式人工智能最近在ChatGPT上的突破最初是由一个非营利组织资助的，后来演变成一个由微软资助的合资企业，采用的方法最初被许多人工智能专家视为死胡同。在许多情况下，即使是一个行业中最聪明的人也对技术将如何发展产生分歧。出于这个原因，对基础研究的投资或广泛提供的激励措施比挑选个人赢家更可取。 拜登的国家安全顾问Jake Sullivan谈到了"挤入"私人投资，而不是取代它。有针对性的公共投资可以"释放私人市场、资本主义和竞争的力量和智慧，为长期增长打下基础"。让私人资本与政府投资一起提供必要的验证。 3.3.发挥你的长处。 中国的产业政策在GDP增长方面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并通过确定中国可以追赶的行业和利用其固有的优势，使数亿公民摆脱了贫困。这些优势包括庞大的、有纪律的劳动力，愿意投资于世界级的基础设施，以及政府官员的威望和职业发展与实现发展目标直接相关。随着中国人口年龄的增长、财富的增加和受教育程度的提高，这种模式必须进行彻底改革，以使中国的繁荣达到新的高度，并解决青年失业率飙升的问题。 同样，美国也有机会设计一个发挥我们优势的产业政策。美国拥有许多世界领先的大学和研究机构，密集的技术公司和风险资本提供者网络，以及一个自由和开放的社会，仍然是世界各地许多最优秀的技术人才的灯塔。Marco Polo最近的一项研究强调了这一点，发现在最近一次高水平的人工智能会议上发表的论文中，29%的作者在中国获得了本科学位，但超过一半的人继续在美国做研究生工作，并在美国生活和工作。 为海外科学家和企业家制造教育和就业的障碍将是自取灭亡。美国将通过继续提供在每个技术领域最令人兴奋的项目中工作的机会，并提供一个容易启动、资助和发展新公司和生产设施的环境，来赢得创新竞赛。 4.4.超越零和思维。 最重要的是，美国的工业政策应旨在创造多个赢家，并扩大具有共同利益的国家可利用的整体蛋糕的规模。完全自给自足的幻想是一条通往贫困的道路。中国在发展本土半导体产业方面的挑战就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技术复杂性和资本密集度的结合使得任何国家都不可能在半导体供应链中占据主导地位。这对未来几十年将改变社会的许多其他技术也同样适用。 "拜登经济学"的重点是鼓励美国本土制造业的复苏和限制中国的发展能力，这包含两个重大风险。这可能会疏远欧盟的盟友，他们抱怨被清洁能源激励措施拒之门外，并决定对他们自己的可观的绿色能源转型计划施加类似限制。其次，与中国的技术竞争加剧，可能会演变成赤裸裸的经济战争，产生非常难以预料的溢出效应。 一个更广泛的工业政策愿景将包括利用美国的聪明才智来解决气候变化、粮食不安全和流离失所的不稳定影响。它将承认美国人需要一个更有弹性的供应链，同时允许知识转让、比较优势和市场准入发挥作用。鉴于没有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参与，人类面临的最深刻的问题就不可能取得进展，因此它必然包括中国在谈判桌上的一个重要席位。 中国已经证明，产业政策可以成为塑造参与全球经济的一个有效工具。但是，它最近为发展完全自主的先进技术而采取的行动却不太成功。将美国的经济与世界隔绝开来，将是一条成为二流强国的必经之路。美国和中国都可以继续向对方学习，同时寻找新的竞争和合作方式。 福布斯2023年5月25日德鲁-伯恩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