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天神会赠牡丹,千秋冥吏题小令

水殿风凉有墨 2024-09-19 16:33:05

安徽天长的城隍庙非常灵验,主要是因为香火旺盛和人们心中对它的崇敬。然而,最奇异的事情莫过于清朝道光初年这里的百姓传颂的一件怪事。

当时,道官杨丽源是城隍庙的住持。一天晚上,他已经上床睡觉,忽然听到庙宇庭院里鼓乐齐鸣,好像有人在排衙迎接什么大人物,有几个人小声说:“新来的官员年轻有为,气度不凡,不像以前的官员那样迂腐,我们每个人都要小心谨慎,可不要冒犯他。”

接着,鼓声响起,官员升堂开始点名。杨丽源从楼上窗户的缝隙偷偷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年轻的官员进来,穿着清朝的官服,戴着珊瑚顶的帽子,插着孔雀翎,风度翩翩,高坐在堂上接受朝拜。

不久,官员离开,传令关闭大门,执事人员像鱼一样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了,灯火也变得稀少。杨丽源知道这是新任城隍刚刚上任,他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一个多月后,扬州举行了盛大的都天神会,即都天会,祭祀唐朝爱国英雄张巡,死后被封为都天神,一般在农历四月十日举办。这一天各种表演和活动层出不穷,男女老少云集,是东南地区最盛大的活动。

当时,大明寺内平山堂的牡丹花盛开,游客络绎不绝。凡是参加完神会的人,都会顺便去山堂赏花,并且四处游览。

庙里的住持僧人忙于迎接和送别游客,没有一刻空闲。对于衣着朴素的游客,他们可以自由游览;对于衣着华丽的游客,僧人会热情款待;中等的客人由客堂的师父接待;上等的客人则由方丈亲自陪同,这是惯例。

这时,忽然来了一位贵客,没有随从,没有车马,但衣着华丽,气宇轩昂,让人觉得一整天来的年轻游客都比不上他。

知客僧担心这是一位大人物,所以悄悄地去打听情况,然后急忙去告诉方丈,方丈急忙出来迎接。他们邀请这位贵客到正厅,向他鞠躬致敬,但这位贵客非常傲慢,不愿意与人交往。

方丈更加害怕,献上了上等的茶点和水果,但贵客只是稍微喝了一点茶。方丈恭敬地询问贵客的家乡和姓名,贵客笑着没有回答。

当时,扬州有很多风雅之士,即使是盐商和木材商,也会在花前吟诗作对。方丈拿出纸和墨,请贵客留下墨宝,为寺庙增光。贵客没有拒绝,走到雕花栏杆旁,对着花稍微沉思了一下,就挥笔写下了一首小令,结尾处盖了一个玉印,但没有署名。

方丈更加惊讶,坚持要留贵客吃素餐,贵客笑着拒绝了。然后,贵客仰天微笑说:“春天来了,我是乘兴而来的,现在兴致已尽,我应该回去了。”他笑着给了方丈五两银子,说是布施,僧人假装礼貌客气地推辞不受,贵客也笑笑不在意。

僧人急忙用竹剪剪下一朵刚开放一半的大牡丹送给贵客,说:“这是大富贵的象征。”贵客接过花,一边闻着一边走,僧人和众僧穿着袈裟送他出门,跪在地上磕头相送。当他们抬头时,贵客已经慢慢向西走远了。

贵客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推着下泽车的人,这是一种适宜在沼泽地上行驶的短毂轻便车。贵客就车夫:“我想回天长县,你能送我吗?我不会吝啬报酬给你。”

车夫说:“天色已晚,明天早上才能到,今晚就住在大仪吧。”贵客说:“你只管送我,不用担心快慢。”车夫故意抬高价格说:“这可要两千文钱。”贵客答应了。

他上车向西而去,车行如电,如风驰电掣,如箭离弦。车夫慌乱之极,只觉得双脚如飞,无法控制,很快就看到天长的城墙已经在眼前,各家店铺刚刚点亮了灯。

车夫惊讶地说:“咦,这么快就到了!”他问贵客:“贵人住在哪里?”贵客说:“城隍庙。”当他们到达庙前时,贵客下车,拂去衣服上的灰尘,整理好头巾,走进庙里,回头说:“你可以在这里等着,我会派人给你报酬。”说完就消失了。

车夫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贵客出来。他摸索着走到东房,也就是杨丽源炼丹的地方,问庙里的佣人,但没有这个人。车夫非常惊讶和害怕,不停地吵闹。

杨丽源知道有异常,询问后,车夫告诉了他实情。杨丽源说:“你疯了吗?还是你会缩地之法?太阳刚落山就出发,这么快就到了我们这里?”

车夫愣了很久,如梦初醒,不知道说什么,突然想起贵客手里拿着一枝鲜艳的牡丹,于是又将这一情况告诉了杨丽源。

杨丽源拿着灯和钥匙,带着车夫来到寝宫神座前,看到香炉里果然有一枝玉楼春牡丹,炉子旁边有两串铜钱,于是他顿时相信了车夫的话,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车夫说:“是的,花在这里,可人在哪里?”杨丽源制止了他,告诉他城隍神非常灵验,不要多说,现在有赏钱,可以叩头,按照数量领取。

车夫再次拜谢,拿着钱离开了。第二天早上,他把所有的神赏都用来买了香烛、甲马,虔诚地来到神前祈祷,说:“我是一个乡下的瞎子,不能分辨神灵,赏赐我万万不敢接受。”

他烧香感谢后,神庙里又发出了铿锵的声音,又扔出了和之前一样数量的铜钱。杨丽源就劝他说:“你走吧,神不会辜负你的辛苦的。”

一年多后,又来了一个画家池春草,他是浙东人,所画山水达到了神品的境界,画马尤其出色。但他性格孤僻,喜欢住在冷清的地方,不喜欢热闹的场合,所以他选择住在庙的东房。

他俯瞰寝宫的刖妖楼非常幽静,坚决请求把它作为画室。杨丽源不同意,但池春草再三央求,最后还是带着笔砚进去了。他反锁了门,在里面自由自在尽情地作画。

当时正是初春时节,池春草正在作画,忽然觉得身后有一个美男子,穿着冬貂袍帽,佩玉锵锵作鸣,背着双手,专注地看着他画画。池春草突然回头,以为是县衙的幕宾,站起来让座。

但那个客人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墙边看已经完成的画作;然后回头对池春草严厉地说:“看你的画技高超,也是一个高人,外面有很多空地,你到处作画都行,为什么要闯入长官的寝宫呢?”说完就消失了。

池春草这才感到非常害怕,一溜烟跑了出来,却看到门还是锁着的。他惊讶地询问道士,他们都说是不应该强行住在这里,最好搬走。

池春草虽然搬出来了,但心里还是以神人那一天的赞赏为荣,于是斋戒沐浴,恭敬地画了几幅屏风,再次拜谢并献上。

那天晚上,他梦见神来告诉他:“既然你送了这么高雅的礼物,但阴阳两隔,只有烧了才能得到,这点小小的礼物,就作为你作画的润笔吧。”

说完,笑着扔了一样东西到床头,池春草惊醒后摸了摸,果然得到了二十多两银子。神的灵验又如此。

第二年,杨丽源有事去扬州,亲自询问平山堂的僧人,可曾有奇人来到这里赏花并带走一枝牡丹。对方说:“确实有这件事,一个贵客曾经来我们这里赏牡丹,他还了一首小令,锦句还在纱笼里。”杨丽源读了那首词:

天涯芳草伤离绪,竹西自古繁华误。国色天香,含风带露,名花合在销魂处。

凭高指遍南朝路,隔江点点春无数。有限春光,无端泪雨,山僧那得知其故。

这是一首《调寄七娘子》。笔迹秀丽,像赵松雪(赵孟頫)的书法,结尾处盖了一个小印,写着“千秋冥吏”四个字,这是因为天长是唐朝时下阿村千秋县的故址。

到了第五年,有一个乡亲在阴间担任勾魂使者,他说天长城隍神的相貌果然如传说中那样,现在已经升任凤阳郡城隍。是真的吗?不是真的吗?只有这首词句优美,真是苏辛小令,不能不传。

这个故事展示了城隍神的灵验和人们对神的尊敬,同时也反映了古代人们对艺术和文化的高度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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