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万千宠爱的宁安郡主,却跟皇帝宠妃抢男人。
我抢的男人胆子也不小,他竟然跟皇帝抢女人。
一场大战成就了命运转换的契机。
一记金蝉脱壳,成全了我和他的百年姻缘。
1
我是大晟朝的宁安郡主沈灵筠,之所以从三岁就受尽封赏,全因我荣耀又凄苦的出身。
我爹爹是武威大将军,在我蹒跚学步时便死战匈奴,为国捐躯。
阿娘痴情,爹爹走了她日日郁郁寡欢,不久也撒手人寰。
正因为我沈家满门忠烈,又只剩我一个小娃娃,我才得先人遗泽,安安稳稳又受尽万千宠爱地长大。
从小到大,不管是我想要的,还没想到要不要的,不论是什么奇珍异宝,都会有人变着法呈上来讨我的欢心。
你问我一个小娃娃无依无靠,长这么大不会出什么意外吗?
不会的。
一来我出身望族却身后再无一人,自然不会挡谁的路。
二来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怜我孤苦,将我抱去长秋宫中亲自照拂,帝后待我如亲女。太子,哦不,如今已是新帝了,待我如妹。
三来除了外祖家的暗中照顾,我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是胎穿来的。作为一个在现代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重活一世自然万分小心。
如今,我刚过了十六岁生辰。
作为熟读史书,通晓人性的现代人,我当然知道无依无靠又受尽宠爱的女子的结局。
联姻重臣,远嫁和亲,或者在四四方方的紫禁城中蹉磨一生。
可这三条路我都不想要,政治联姻冷血无情,远嫁和亲更是实实在在的吃苦,宫里的规矩使我厌烦拘束。
我每天活得四四方方,连裙角都不曾凌乱一分,但无人知道我有多渴望自由。
新帝在去岁登基之初,曾赠我双鱼佩,还不等我费心婉拒,太后便极快地下了懿旨。
许了她的侄女,承恩公孙家的嫡次女为中宫皇后。
我顺势提出搬出长秋宫,回沈家居住。
太后表现的万分不舍,我自然也要将戏演完。终于在我第三次请辞后,太后点头了。
我虽对新帝无意,可也要弄明白太后有此举的原因。
脱离了宫里掌控,我悄悄给外祖家递了信。不久,外祖母差人回信。原来,当年太后曾中意我爹爹,却不料被我阿娘抢了先。
外祖母也说,本以为太后早已忘却陈年往事,却不想她终究不愿让我这个旧日情敌之女入主中宫。
这样也好,做皇后,做嫔妃,本就不是我的志向。当然,联姻、和亲也不行。我日日都盼着脱离樊笼,做个老板娘,每日数钱去。
可是眼前还是没有机会,日子还是得一天一天熬。
2
新帝按照太后的意思顺利成婚,也不再差御前伺候的高公公时不时赏我个玩意。
又得了淑嫔,对她极尽宠爱。
淑嫔自是好颜色,明眸善睐,又体贴殷勤。
帝后大婚前,新帝独自带内侍去京郊策马,恰巧遇到了踏青祈愿的淑嫔,当即便在马车上幸了她,并带回宫中。
待大婚后,又晋她位份,赐她封号,椒房专宠。
只是宫人们都纷纷议论,她的眉眼间,同我,大约有七分相似。
其实淑嫔早有青梅竹马,两家还定了娃娃亲。
奈何新帝中意淑嫔,所以这对苦命鸳鸯就被生生拆散了。
这竹马却似文曲星转世,他虽出身落魄寒门,科考之路却畅通无阻。一路过了童试、乡试、会试,就待春末殿试了。
京中人人都说,他如此发奋全当是为了深宫中的淑嫔,要么为她的单薄家世添前朝助力,要么图她回眸一顾悔不当初。
我对同我相像的淑嫔敬而远之,却对这位竹马十分好奇。
殿试后,新晋的各位天子门生都会从东华门离开紫禁城。我不顾侍女般春的阻拦,悄悄在东华门附近候他。
遥遥一眼,我便认出了淑嫔的这位竹马。他身量颇高,气度雍容,剑眉星目,很是有几分芝兰玉树的意味。
“这人叫什么?”
“禀郡主,他叫林清舒,高公公说了,在文安殿上刚被点了状元郎。”
林清舒,淑嫔。听闻淑嫔的封号是她自己在诸多意头好的字中亲自选的,到底是淑还是舒呢?
不错,我要是淑嫔,我也对这样的儿郎意难平。
因着阿娘追随爹爹殉情的缘故,我多少也遗传了些恋爱脑。
类似莺莺传这样的话本子我也看了不少,再加上现代人对自由恋爱的崇尚,我十分心疼这样为所爱不顾一切向上爬的痴情状元郎。再说,谁让他生得怪好看呢?
帮他一把。
“他出了东华门后向他递口信,今夜戌时,樊楼见我。”
“郡主,这恐怕……”般春有些迟疑。
“无妨,我有分寸。”
戌时一刻,樊楼雅室,我隔着屏风第一次见到了林清舒。
他看起来依旧从容,只是抿紧的嘴角和握起的拳头,暴露了他的局促。我稳坐在榻上,八风不动。沉吟了半晌,他终于开口。
“不知宁安郡主召见微臣,所为何事?”
“今日东华门外偶然见到林大人,林大人气宇轩昂,本宫便多看了两眼,入了心。”
“微臣惶恐。”
他的头埋得更低,神情更加恭敬了,但腰背却如轻松一般平直,好似什么都压不垮一般。
我绕过屏风,对他莞尔一笑,“同林大人开个玩笑,大人不介意吧?不必多礼,请起。”
待他直起身来,视线移到我未着面纱的脸上,只见他神色一凝。
“林大人,怎么,你也觉得本宫这张脸十分眼熟吗?”
他垂眸,似是十分失落的样子。
“郡主同我相识的一位故人十分相像。”
“淑嫔,是吗?”
“郡主……”
“本宫就直说了,五日后的鹿鸣宴,太后交由我主办,林大人可有意见故人一面,一解相思?”
他的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略有几分犹豫地问道,“微臣虽是读书人,却也懂得礼尚往来的道理。郡主愿意帮臣,臣心中感激,可不知微臣能替郡主做些什么?”
我沉声说道,“无妨,本宫家世显赫,富有四海,又得两代帝王恩泽,眼前没什么需要的。你且记着欠我个人情即可。”
“给你三日考虑。”
说罢,我便带着般春离开了。
3
三日后,申时,沈府门房上递进来林清舒的一封信。
字迹银钩铁画,内容是他同意了这笔交易,若今后我有所求,他在所不辞。
鹿鸣佳宴,皇家宴请所有的新科进士,也是王公大臣挑选良婿的好时机。
我盛装坐在太后的左侧下首,皇帝和皇后分列太后左右,而淑嫔等依次坐在我身后。
宴会前日,我进长秋宫中拜见。以“皇后嫂嫂和淑嫔进宫有时日了也该一同散散心”为由,说动了太后带着后宫妃嫔出席。
今年的新科进士们个个身着一席紫红罗袍,鱼次缓缓进殿,下跪行礼,为首的便是状元郎林清舒。
太后应当是没听说过淑嫔的这一段往事,她未察觉任何异常,只笑着对我说。
“前儿个听皇帝说,今年的进士们文采出众,今日一看竟也都生得十分齐整。”
我笑着应答称是。余光一扫,只见淑嫔的笑容有些僵硬。
抬眸看过去,皇帝也似有几分不悦,但大体还是和煦地让众人免礼,并叫人赐座,安排他们入席坐下,单只留了林清舒站在大殿中央。
“林卿,朕看过你的文章,当日钦点了你为状元,淑嫔听了便同朕说你们两家还是世交。”
“微臣不敢,微臣父亲同王世叔同在万年县学讲授经筵,因此两家相识。王世叔早逝,淑嫔娘娘蒙圣上恩泽,世叔在天之灵可安心了。”
我有几分错愕,一是没想到京中关于他二人的流言甚嚣尘上,淑嫔竟大大方方拿出来跟皇帝说明原委,二是林清舒好似全然不在意淑嫔一般。
宴会早就是安排好的,不用我再额外费心思,我只带着一肚子疑惑食不知味。
歌舞演到中途,皇帝便更衣回銮,淑嫔也跟着近身伺候。我趁着这松快劲儿便溜出门去透口气。
不意却在螽斯门前遇到了林清舒。
我挑眉。
他看着我意外又疑惑的神情却是一笑,清俊的脸上几分促狭,又有几分温柔。
我故作蛮横,恶狠狠地问他,“为何跟话本子里的故事不一样,不是应该是郎情妾意互诉衷肠吗?”
他至此彻底笑出声,大概是觉得我太过天真。
“郡主,臣同幼薇……哦不,淑嫔娘娘,虽自幼相识,却从来都是兄妹相待。臣自幼苦读,一心向学,并无婚约,坊间传闻并不足信。”
他觑了我一眼,见我神色寥寥。
“臣长在京郊万年县,母亲因难产而亡,父亲是教书先生,家境清贫,全靠祖母照拂才得以长大,前年父亲也因肺疾离世。”
“臣的家同王家,仅有父辈交情,并无儿女私情。”
原来是我彻头彻尾的误会了。
“本宫知道了,林大人不必再解释。”
“臣仍要恩谢郡主,大丈夫志在四方,臣不愿因一时谣言惹圣上猜忌,断送前程,整日苦于如何破局,郡主使臣在殿上破解谣传,实是帮了臣大忙。”
“林大人也不必放在心上。”
“郡主放心,我林清舒说话算数,答应您的自会做到。”
我本就是见色起意,想帮他一帮,并未图多少回报,想来我要的东西,他一个寒门状元郎,一时半会也未必给得起。
4
鹿鸣宴后过了五日,便有旨意从文安殿中传出,进士们集体入翰林,待考察策论后由吏部定夺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