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女扮男装进太学。
一朝灯会,身边却多了个齐呈。
齐呈隐瞒身份到我身边,“我喜欢你。”
我一脸菜色,“你抽什么风,我是男的!”
谁知他更兴奋了,“男的好!”
我和齐呈断袖之癖就此做实。
可后来,我们在新婚之夜相遇。
我冷哼,“装的挺好啊,太子殿下!”
齐呈挑眉,“你也不差啊,太子妃!”
1
“给老子抓住他,这次看我弄不死他!”
我还没反应过来,人群中便已出现不小的骚动。
身后追兵直直的向我追来,手里还拿着白刃。
我欲哭无泪,心道怎么遇上这种祸事。
我压根不认识他们!
人流轰的散去,我也拔腿就跑。
“啊!”
心中紧张到极致,一双大手猛地把我扯过去。
2
俊美如玉的脸出现在眼前,男人头顶还顶着菜叶。
他迅速的扫了一眼追兵,来不及多说,扯着我的手臂就开始狂奔。
我惊恐的看着他。
这官兵很明显冲他来的啊,这是要拉我当替死鬼吗……
我挣扎起来,用力想抽回手。
谁料他的手像铁钳一样拽着我不放。
身后一追兵猛喝一声,一刀砍过来。
男人护住我,硬生生挨了一刀。
我听得一声闷哼。
看着官兵狰狞的脸,我心中怒意升腾。
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抬腿踢飞他手中的剑。
“光天化日之下敢行凶伤人,我大兴的律法何在?!”
“律法?老子就是伤了又怎么样,今天我不仅要杀了你身后那小子,连你,我也要带回去仔细审着!”
那官兵的手臂微微颤抖,很明显伤的不轻,恶狠狠的看着我。
身后追来的人越来越多,我见形式不妙,不再和他硬碰硬,转头就跑。
对面人这么多还叫板,我可不蠢。
我飞身带着男人跳到墙后,迎面又碰上一波追兵。
“这……都是来抓你的?兄弟,你这究竟犯了什么事啊……”
我为了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还把官兵给惹毛了。
男人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忽的带着我纵身一跃,跳进了不远处的大水缸。
3
“唔……”窒息感扑面而来,我用尽全力想往上游,又被男人一把拉回去。
我睁大眼睛看他,刚想用手肘撞他,他却扣着我的后颈吻下来。
一股气被渡进嘴里,我依稀还能听见官兵嘴里的怒骂。
等人都走光了,我才跃出水面,猛吸一口气。
我眼眶微红,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那些人本来就是冲你来的,我倒霉被记恨上也就算了,你刚刚竟然还敢非礼我?!”
谁知他唇角一勾,冲我作揖,抬眸时,眼中透着狡黠。
“男人对男人怎么能叫非礼?”
我不自在的摸了下湿漉漉的衣服,“小爷大度,不跟你计较。”
“我叫齐呈,不知兄台尊姓大名?”齐呈赶紧说道。
我冲他招手,示意他凑近些。
“你先出去探探,看官兵还在不在。”
齐呈点点头,刚转过身去,又被我一把压进水里。
我飞快的跑走,朝他大喊,“我叫你爷爷!”
3
次日,已经日上三竿,我狂奔进太学院。
昨天太过疲惫,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
刚喘着粗气落座,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夫子介绍到,“这是我们院里刚进来的学生,齐呈。”
我心中一紧,正对上那双带着狡黠的眸子!
4
昨天看他头上挂着菜叶,我还误以为他是街边卖菜的小哥,以为不会再相见,没想到他也会来太学读书。
上课时,齐呈就坐在身旁,眼神是不是向我瞟来。
我不耐皱眉,却没什么底气,毕竟昨天算是把人彻底得罪了。
一下课,我一改往日在学堂的插科打诨。
不似平日和所有人打的火热,而是在他们的目光中匆匆离去,却不想被男人揪住手腕。
齐呈把我压在墙角,紧接着传来门生们的惊叹声。
他单手抵在墙角,高大的身躯把我挡了个严严实实。
他露出一丝痞笑,哑声道,“昨天跑那么快就算了,今日怎么还是一副做了贼的模样?”
我脸色唰的通红,耳边还是众人苍蝇般的议论声。
我抬手想打掉他的胳膊,却不想撼动不了他分毫,最后只能憋屈的从他手底下钻过去。
出门在外,能屈能伸才是硬道理。
齐呈却是放下手,轻笑着摇头。
出学堂门时,一旁的人还在大喊着“断袖”。
5
我摸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满脑子都是都是男人放大的俊美面庞。
不知不觉走到集市上来,不远处忽的传开一声巨响,我猛地朝那边看过去。
“小贱人,还想跳楼,看我不弄死你!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我手上!”
男人面目狰狞,单手抓着女人的头发,像是要把她的头皮给扯下来。
女人浑身是伤,发出痛苦的呜咽。
“那可是当朝宰相之子顾荀,这贱人真不识抬举,能看上她这么个青楼女子算是几辈子烧上高香了……”
聚在一旁的人对她指指点点。
穷则独善其身,我是从国公府的深闺大院中逃出来的,连自己都顾不上……
我本不想掺和这件事,可对上那双幽深不见底的凄惨眸子时,心尖却猛地一颤。
该死……
我站出来,说道,“按我朝律法,当街伤人,强抢民女乃是重罪!”
顾荀却是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把把那女子摔到地上,女子呕出一口鲜血。
“律法,是天子定的,你个市井虫豸也敢谈律法了?”
“我不光要抢这个贱货,连你,我也能就着恶心吃下去……”
“别看是个男人,倒还真有几分姿色。”
他咧着嘴,向我伸出油腻腻的手,周围穿着黑衣的打手向我逼近。
甚至有人把泛着腥臭味的鸡蛋朝我扔过来,嘴里满是污言秽语。
“耽误了我们看好戏,你不会也是从青楼跑出来,专门给男人卖的吧,虽然是个男的吧,但是看着就骚……”
我侧身闪过手上蓄起力道。
当今世道……何其不公。
顾荀阴笑着朝我扑过来。
“啊!”
只听得一声惨叫,顾荀倒在地上打着滚。
整条手臂向外翻折,已经露出森森白骨……
这功力绝非常人可以比拟。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拉住我,“愣着干什么,等着被人抢吗?”
齐呈身上玄色披风盖住我,搂着我的腰,带我飞上高墙。
我不忘把刚才的女子一起带走。
身后只有顾荀疼的发疯的狂叫,那帮打手也早就顾不得我们。
6
女子伤的不轻,我把她送进医馆好生照看着。
她甩开我的手,别扭的扭过头去,“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可不会感激你……”
我无奈的笑了笑,“行,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她看我的眼神带着惊讶。
我冲她眨眨眼,转身离开医馆。
7
出门时,齐呈一改往日痞里痞气的模样,眼神中难得的阴沉,面色也冷峻的可怕。
似乎这才是真实的他。
我不自觉的向后退,他却步步紧逼,直到我退无可退。
他伸出手臂缠住我的腰,“你是傻吗,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刚刚我要是没来,你是不是就被那个混蛋……”
我烦躁的想要推开他,这件事本和他没有关系,他却把我抱得更紧。
怒意涌上心头,我嘴角带着讥诮,出口便是伤人的话,“关你什么事,你一个堂堂的富家公子,莫非真是喜欢男人?”
“贱不贱?是觉得这样更刺激……唔!”
齐呈蓦的堵上我的唇,眼尾带着绯红。
直到我喘不过来气,他才松开我,抬手取下我发中木簪。
黑色长发想瀑布一样泄下来,我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齐呈早就已经知道我是女子。
“谁教你的那些浪荡话?”齐呈认真的看着我,眸中隐隐透着怒意。
我再也承受不住他满身的压迫感肆虐,一把推开他,便跑开了。
我跑到拐角处,停下来,心中泛起似有似无的痒意……
8
往后在学堂里的日子,我有意闭开他,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惹怒他,毕竟他知道我的女儿身。
可是我避之不及,齐呈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和我相处。
学堂里的人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变着法的把“断袖”两个字穿进我的耳朵里。
这天,我们去马场上骑术课。
我本是闺阁里的大小姐,能练出如今的一身功夫已是天赋极高,这让我骑马实在为难。
眼看着其他人骑着马儿奔腾,我却始终找不到方法。
齐呈骑着黑马过来,向我伸出手,“上我的马。”
我挑眉看着他,刚想给他一个白眼,他却拉着我的手臂一拽,把我圈在他怀里,一股温暖的气息瞬间把我包围。
“不会骑就直说,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我全身紧绷,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9
“久闻国公府的女儿温善可人,却又有一副男儿心肠,你可见过?”
我心中一紧,感觉自己的身份或许暴露了,他却转了话头。
“国公府黎大人近日暂退朝纲,已经很久不上朝了,在举士之间也传的沸沸扬扬,你可否听说过?”
齐呈的语气漫不经心,我却从他的话中听出焦急。
心中的异样感渐渐冷下去,我不悦皱眉。
世上想巴结我爹的人太多,齐呈显然也不例外。
他接近我都是有目的的……
心头忽的涌上一股酸涩感,我挣扎起来,想逃离他的禁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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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呈显然也有些心不在焉,手上的力道放松许多,我刚想跳下马,耳边忽的吹起一道劲风。
紧接着是利器入肉的声音。
马儿一声嘶鸣,齐呈生生从马背上掉下去。
我跳下马,急得眼眶通红。
刚刚齐呈明明可以躲过去,那只箭也是冲着我来的。
齐呈被人拖走送至医处,一旁的人对我指指点点。
这些天和齐呈的点点滴滴,早就已经让我在太学的名声败坏。
我站在原地,无措的像个孩子。
我刚想跟过去,脚下却踩到一块硬物。
我拿起那东西,眸色晦暗不明。
一时间,心中只剩下五味杂陈,掺杂着密密麻麻的痛。
齐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为什么试我却又助我,骗我却又护我?
到底是为什么……
一切都只是利用吗?
凭他的洞若观火之力,又怎会猜不出我是黎塘的女儿。
11
我自小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方才齐呈身上掉下来的东西,是金玉令。
当朝的太子的贴身之物!
儿时曾有过一面之缘,竟不想这缘分,竟然在这里又重启了。
我拿着这块令牌,去见了齐呈。
他面色虚弱,气若游丝。
往常他都是霸道强势的,很少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心中泛起一股阵痛。
其实,我也曾对他心动过。
可他亲手磨灭了我对他的信任。
无数次,他看向我的目光,都带着浓重的功利性,仿佛透过我,在看别的东西。
齐呈……不,是当朝太子李逵。
我再信你一次,就这一次,你若能说实话,我就原谅你好不好。
12
我朝他走过去,桌子上放置着一个金属箭头。
只一眼,我便认出来,这是皇室御用的。
只可惜,女子学的大多是女红女德,鲜少有人能认出来,更何况是箭头材质这种细微的差别。
我的心几乎沉到谷底。
那之前的那帮官兵……
我不敢想,幕后之人是他,还是当今圣上。
如果是他,我不敢相信,会有人敢拿自己的命做赌注。
那他就太可怕了……
也许是个疯子!
我拿出金玉令,沉声问道,“这是什么?”
齐呈瞳孔一缩,面色肉眼可见的不自然,旋即恢复正常,伸出手接过,“没什么,家里传下来的罢了……”
我又指着桌上的箭头,“你认识这个吗?”
他凝着眉,晦暗的眼神中似乎掺杂着恨意,“一个箭头,我怎会认得,街市上一抓一大把。”
我的目光彻底沉下去。
满口谎言的游戏,我彻底厌了……
我表面上不在意,什么都可以一笑而过。
可齐呈一次又一次刻意接近,一次又一次算计着我的心动,把我当成一个玩物,亦或是权力的跳板。
我受够了。
我看着齐呈,缓缓勾出一抹笑。
这猫戏老鼠的游戏,也该换个玩法了。
13
中元节那天,齐呈果然没有来上学,一直到晚上,我才去宫中见我父亲。
父亲见了我,脸上的焦急稍有缓和,戳着我的脑门,“你还知道回来,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我却是躲开他的手,挤出一抹笑,“女儿可以将功折罪,这次佳宴,女儿可是给圣上准备了惊喜。”
14
宴会上。
齐呈一身玄衣,随意中透着威严,他抬手,向宰相顾御敬酒。
宰相顾御冷哼一声,拿起酒杯,把里面的酒倒在地上。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陛下,我儿在街市上遭遇刺客,被打成重伤,凶手至今没有找到,据在场之人说,那刺客身形体态,和太子殿下极为相似啊……”
赤裸裸的挑衅,我已经闻到了火药的味道。
气氛降到冰点,皇帝脸色阴沉,“上歌舞。”
我眼看着顾御挥袖离开,自己则是迈着舞步款款走上大殿。
在对上齐呈目光时,我已经看到了他发白的面色。
一曲终了,台下有人不怕死的说了一句,“咱们学堂的那个断袖,竟然是太子殿下!”
这声音不大,正好传进皇帝的耳朵里,“太子,这是怎么回事?”
齐呈脸色铁青,站起来,说道,“儿臣不过是在学堂旁听了几日,而且和一女子私定了终身。”
齐呈看向我,虽然身份暴露,但他还希望与我黎家结缘。
我却移开目光,在大殿上大声说道,“哦?太子这话为何对着我说,世人皆道你喜欢男人,如今还想要迫害未出阁的女子不成。”
此话一出,底下哗然一片。
齐呈失了分寸,急急说道,“你说过的话,如今倒是不认了?”
我勾起笑,没有回答。
确实是我答应的他,不过逢场作戏怎能当真,圈套罢了,就像他当初戏弄我一样。
我爹显然也意识到不对劲,但还是向着我说话,“太子殿下,你可别冤枉我家小女啊,你这是毁人清白!”
“殿下是不是喝醉了”
齐呈还想要辩解什么,却被皇帝沉声打断,“朕听够了,宴会到此结束,太子也胡闹够了,就禁足半月吧。”
15
说完,他便离开了。
宾客依次退场,看着齐呈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倒是开心的紧。
这么多天的憋屈,任谁都会生气。
我被父亲叫走,好一通奚落,但他知道我的性子,也拿我无法,只好叹着气走远了。
正走着,一条血淋淋的手臂忽然扔在我面前!
我吓得僵在原地。
16
仔细一看,那条手臂,是那天街上的那个女人的!
衣服布料都一模一样。
我心中一紧,顺着血迹找回去,女人已经奄奄一息。
足足过了两天,她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来。
只一眼,她便认出我,“原来你是女孩子……我实在没办法了,这世道阴暗,连主持公正的衙门都避我如蛇蝎,顾荀他,活活砍掉了我的一条胳膊……”
我双眼猩红,跑回那个我当初极力逃离的家。
“爹,宰相顾御如今靠着权利无法无天,你难道还要坐视不管吗?!”
他只是瞥了我一眼,冷哼一声,“不过是个青楼的低贱女子,死不足惜,你自己看看,这几日你闯了多少祸事,若是再闹,就别不怪我翻脸不认人!”
“青楼女子又如何,难道人命就该这般低贱?!”
“爹,倘若被他强抢的人是我,你还会像这样淡定吗?”
他没有说话,我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种极端的冷漠。
我心凉了半截,转身想要逃离,他却突然开口。
“后日,便是你与太子的大婚之日。”
轰——
昨日还护着我的父亲,今日亲手把我推进万丈深渊。
皇宫的残忍杀戮,皇权的冷酷无情,黎塘他通通不在乎,他只要权力。
我露出一丝苦笑,或许就是把我嫁给当今圣上,他也不会有半分愧疚和怨言。
17
是我想错了,黎塘他只爱他自己,从一开始,我就是他与皇室联姻的产物。
世人皆道皇帝与太子势不两立,可如今的情况,他显然是已经被齐呈收买了。
大婚当日,我被人押进轿子,手上还系着粗粝的麻绳。
就这样,我穿着艳红的喜服,被送进洞房。
烛火忽明忽暗,我的大红盖头被齐呈挑下来,面前出现的是那张俊美无双的脸。
我冷眼看他,眼神中充满恨意。
齐呈似乎被我的目光伤到了,抬手虚虚掩住我的双眸。
“恨我吗?”
当然恨,恨他毁了我的一生,恨他把我牵扯到朝堂之中。
齐呈长叹一口气,“惜儿,我们不是敌人……”
这是他第一次念我的闺名。
我冷冷开口,“齐呈,我不喜欢被人欺骗,更讨厌被人利用。”
齐呈的脸色冷下去,捏着杯中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眼眶瞬间红了,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无奈,似乎……是真的动情了。
“那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补偿你。”
他轻柔的替我解开绑缚的绳子,又用膏药涂抹着红肿的地方。
他似乎醉了,扶着额头撑了好一会,“惜儿,你知不知道,我穷尽一生,就是为了杀我父皇。”
这平静的语气中暗藏波涛汹涌,我呼吸一滞,顿时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