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民国史上驱逐刘存厚之战之八
熊克武正式就任“四川靖国各军总司令”兼摄四川民政后，马上部署战事。从川军第五师，抽出两个主力团，十八团、十九团。任命十九团团长吕超为北路司令，率领向传义为团长的十八团，黔军撤到万县的袁祖铭旅，也从“北道”进攻成都。
黔军一个师入川，在重庆南岸被击败，逃到下川东万县的残兵，缩编为一个旅。师长王文华准备回贵州，带领新组建的几个旅再入四川。贵州督军刘显世，这个帮大清朝训练乡兵团练出身的地方实力派，与唐继尧勾结，杀了已在辛亥年夺得贵州政权的同盟会领导层，从而统治贵州。唐继尧谋川，他当然要参一股。听到熊克武要打成都，他也要帮场子，命令黔军旅长袁祖铭，带着这个残缺旅，从万县出发，绕道达县，进击顺庆（南充），遂宁，与川军第五师的吕超部一起，攻击成都。
从重庆到成都，民国初年有三条路。一条路是从重庆到永川、内江、资阳到成都，称为东大路。一条路是从合川、遂宁、到成都，称为北道。还有一路是从水路到泸州、嘉定（乐山）到成都。选择“北道”进攻成都，因为北道为川军第三师的势力范围，第三师的主力正在叙府（宜宾）、泸州、东大路内江、资阳一带，北道兵力空虚。从北道攻击成都，可以说是出奇兵！
命令吕超为北路司令，除十九团外，率领向传义的第十八团。这两个团，是川军第五师的主义团。机枪配到连，迫击炮配到营，团还有一个炮兵营，辎重营。配七五山炮。全团两千余人，按民国当时的编制来说，应当是混成团。
黔军袁祖铭旅是另一路，从万县、达县进入北道，这是明面上的。暗中又派川军第五师参谋长处长傅常到内江，利用傅常与刘湘的同学关系。直接指挥刘湘部。熊克武要刘湘部干什么，难道是要刘湘部从内江顺着东大路进攻成都吗？
当然不是。刘湘虽向熊克武秘密输陈，加入护法，但刘湘有一个条件，可以退出川军第一、二、三师联盟，倒向熊克武，但不愿向川军开战，以战损过大为由，退回老巢川东上八县休整。那熊克武要刘湘部干什么呢？说出来有点扯，要刘湘部阻击滇军向成都进攻。熊克武不是与滇黔军同属一个阵营的嘛，为什么会这么干？这当然是谁能主政四川有关。因为谁先占有成都，谁就主政四川。滇黔军就只能算是客军了。与熊克武在重庆抢先道理是一样的，谁控制了重庆，上、下川东的话语权就是他的了。
台上握手，台下踢脚，没这点手腕，还能争天下？刘湘、张斯可、潘文华这些军中小辈，算是见识了。
傅常到内江，他与刘湘不但是同学关系，而且与川军第三师旅长潘文华也是同学关系，与潘文华还是同一个反清秘密团体的成员，视如兄弟。潘文华旅此时，也与川军第一师刘湘旅紧靠在一起。刘湘、潘文华部撤出泸州、纳溪，新任四川督军刘存厚当然要过问。刘湘、潘文华以滇黔军兵势过大，他们实力不足，难以抵挡为由，为了避其锋茫，暂时撤出。第一师代师长徐孝刚都跑到成都了，斥责刘湘这个旅长就没有必要了。
因川军第一师第二旅在合川。由川军第一师第一旅坚守内江，力量不足，所以刘存厚下令，三师潘文华旅拨给一师指挥，守卫内江一带。刘存厚不知道，刘湘已暗中反叛，潘文华也在暗中运作反叛。守内江，阻击滇军从东大路攻击成都，四川督军刘存厚、“四川靖国各军总司令”熊克武，四川两大对立阵营的头目，都想到一处了，这还真是一个搞笑的喜剧！
傅常属于速成系，为什么在第五师任职。原来，大清末年时四川总督锡良到云南任云贵总督时，带到云南的，速成系只有乔毅夫、傅常两人。能被四川现代陆军创始人陈宧、大清末年干员，改革派四川总督锡良看上的人，可见，傅常也不是等闲之人。傅常到云南后，在新式陆军第十九镇协统（旅长）同盟会元老李烈均手下任职。因为傅常是同盟会员，在军队内发展同盟会员。后派往广州，参加广州起义，人还未到广州，起义失败。后又到上海，与熊克武一起组织蜀军北伐。南北议和，与熊克武一道带蜀军回川，先在川军第五师任职。后来，川军第二师需要军官，第二师师长彭光烈也是同盟会员，熊克武派傅常到第二师任营长。
二次革命时，傅常驻防绵竹县，奉熊克武命令，到川军各师策反。傅常与吕超同赴雅安，见了当时的川边经略使、原四川都督尹昌衡，伊昌衡不置可否。后回成都、隆昌去见了吴行光、贺生熙、梁渡等同学，策反川军第一师的梁度营起义成功。
二次革命失败，与熊克武一起出逃，流亡东南亚等地。后同云南护国军一起回到四川，在熊克武部的招讨军中任职，护国胜利，在川军新建第五师任职，一直做到参谋长处长一职。但懋辛名义上是行营参谋长兼第五师参谋长，但懋辛必定不是陆军科班出身，作为熊克武的副手，政治事务多，参谋业务，实际由参谋处长傅常负责。
傅常到内江，与刘湘早就暗中勾搭上的傅常，当然好说话。潘文华是兄弟，一拍即合。傅常传递了熊克武的意思，暂时不要打出护法的旗帜，在内江一带，阻住滇黔军从东大路攻击成都，使滇黔军，不能从东大路到达成都。
“浦澄、仲三，熊锦帆的意思，你们应当明白，护法归护法，四川的事，还是要由四川人做主的。川内战乱多年，再这样搞下去，外省人，怕是要把四川整垮杆哟。”
“就是，这滇黔军是欺人太甚，四川的事，不能再让他们乱做主了。”潘文华也深有同感。
“锦帆公的意思，我也有同感。只是，我们连打几仗，辎重补给补不上来。二师、三师还有补给，我们没人管啊！徐师长又是个甩手掌柜。我原想撤下来休整补充的，再要打，枪弹军饷都缺，锦帆公能否补给哟。”刘湘是个不吃亏的人，要我打仗，此时正好要价。
“这事好办。点验就算了。枪弹马上补充。军饷嘛，没有问题。重庆、万县几大码头的关税全部算下来的，也有几百万银元。你们两个旅都有份。另外，浦澄部编为四川靖国军暂编第一师，仲三兄部暂不给番号。你是知道的，龙光是钟体道的外侄。龙光正在策反钟师长。仲三兄也不要忙着脱离第三师，龙光兄搞策反，你还可以在内响应。饷械补充，你也有份，只是暂时委曲你了。”
“真吾（傅常字真吾）兄，我听你的。我也认为，川人不要内讧，川内各部，结成一部，一致对外，四川这潭混水，才有整清亮的可能。”
“那好，你们心里明白就是了，对外，还是要吼起，与滇黔决一死战。”
“还有一事，把第一师的第三团，从合川调过来。”刘湘对徐孝刚调走第三团本来就相当不满，他想趁机把这支主力团收归到自己麾下，不能让川军第二旅旅长王琦昌占便宜。三团的补充，扩编是刘湘出的钱，肥水当然不能流入外人田。因为老川军第二旅，是否编入他的暂一师，还没有定论，不如先把主力三团拖过来。
“这事好说。”傅常明白刘湘是趁机要价，但要实现熊锦帆的战略目的，一个团，又算什么呢。
如果要说实力，刘湘、潘文华两部，并不比这一路的滇黔军差。滇军顾品珍部名义上有四个旅，黔军一个旅，这个旅是随滇军从永宁到达泸州的，一共五个旅，步兵十个团、炮兵五个营。而刘湘部，名义上是一个旅，除第一团、第二团外，还有原驻自流井吴震混成一团，向成杰的混成二团。还有一个独立团，称为补充团。各团都是按混成团编制，补充团甚至有五千余人枪。实际上有五个混成团，每个团都有三千人枪以上，还不算旅部特科部队、手枪大队。如加上川军第二旅第三团，第三团足足有五个步兵营，加一个炮营，再加上潘文华的三个团，就有七千余人枪。实际上刘湘能集结的兵力，实力更强大。
因为云南是穷省，滇军是小团编制，一个旅也不过二千五百人。一个军只有一万余人，加上一个约三千人的黔军旅，其人枪数也比不过刘湘部，加上潘文华部、川军第三团，刘湘集结的实力是滇军顾品珍第一军的一倍！如加上滇军第二军赵又新部全部投入到这个方向，双方才能达到势均力敌。但赵又新部作战方向已转向叙府（宜宾）。所以，从实力上来说，顾品珍部后来在内江战败，也就不奇怪了。
刘湘的高参张斯可，认为要在内江与滇黔军打一仗，要打就要把对方打痛，如能在此消耗掉滇军第一军的主力，对川内的局势，熊克武未来掌控川局更为有利。
“浦澄、真吾，我看这样，第五师接防自流井的一个旅，尽快到位。第一混成团才抽得出来。”
“斯可不必担心，五师新建独立旅已到永川了，马上到位。”因为熊克武部接防自流井，滇军就不好去攻占了，“靖国军”打“靖国军”，就说不过去了。由北洋政府派驻的盐税专员，以熊克武的行事做派，不会追他走的，只能以省财政名义派驻专员共同办公。在保证每年二百万两的“庚子赔款”后，熊克武当然要从中分肥。北洋政府派驻的专员本来就与刘湘勾得紧，专员的护卫队，就是刘湘的兵。熊克武的军队进驻了，刘湘也可以从中揩油。而且还不费一兵一卒。由此还掐断了滇黔的财路。当然，为了盐税，各方争斗激烈，那是后话了。
“再有，从泸县、富顺县逐步撤出。战场移到内江附近。另外，李干支队从巴县快速到达朱家沱待命。刘镛支队到隆昌待命。李树勋支队主力集中合江，视情而动。”
“斯可兄的意思我懂了，这几个支队从侧翼威胁滇军，此计甚妙！”
“是。据情报，滇军第一军、黔军一个旅，从东大路攻击前进。内江，他们是志在必得。滇军第二军转向攻击叙府（宜宾）。攻击叙府的还有滇军第五军，叙府有可能不保。川南战场可能移到嘉定（乐山），威远、荣县一带，滇军可能进入自流井，所以，五师必须抢先一步！滇军转到威远、荣县一带，两处战场就靠得太近了。我们必须在滇军攻下叙府之前，重创顾品珍的滇军第一军，使其两军不能呼应！”
“斯可、真吾，仲三，我们几兄弟能聚在一起，对滇黔军干一仗，这是缘分啊。这一仗，一定要为我们川人出一口恶气！”
李干支队、刘镛支队调到内江战场，一共调了八个营。李树勋手里虽还有十一个营，在綦江、江津、合江这三处与贵州的毗邻县，要防黔军趁虚进入。贵州督军刘显世，利用当年大清朝时地方团练的老底子，大肆扩军，准备又扩充几个旅。黔军师长王文华已回贵州，就是去率领这几个旅攻入四川的。李树勋的防守压力不轻。他在綦江摆了三个营、江津摆了三个营，在合江三个营，加二个营的民团兵。好在两个营的民团兵是二次革命时的老兵，战斗力不弱，在赤水河边境还能抵挡一阵。贵州督军刘显世，想在四川分一杯羹，这杯“羹”有多大，就要看他出力多少了。刘显世正在跃跃欲试，准备攻入四川境内了。李树勋要干的事，就是在川军重创滇军第一军前，必须守住这几个县不失。
此文是写“护法战争在四川”第二阶段，实际是驱逐刘存厚之战。有对民国初年四川军阀混战感兴趣的读者，请点“关注”，可以看到四川军阀混战的系列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