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领导力》:六位政治大家的领导智慧

郑胜辉 2024-09-20 22:42:31

郑胜辉学习与思考第2468天

《论领导力》,美国著名外交家基辛格生前的最后一部著作。写作这本书的时候,基辛格已经99岁了,我们不能指望他提出多少新的观念创见。但基辛格毕竟是一位经历丰富的国务家,本身也是历史研究者。他从自己亲身经历的历史里,提炼出的洞见,依然具有超越时间的魅力。

领导力这个概念,只要是稍微关注过社会学和心理学的人,都能聊上几句。它对制定决策,改造组织乃至动员人力,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不过,基辛格这本书谈的领导力,内容倒没那么宽泛,它特指政治上的领导力。基辛格是这么说的:人作为社会动物,永远处在形形色色的机构和组织里。小到读书时的讨论组,大到公司、政府,本质上都是机构,而国家无疑是最庞大也最复杂的机构。讨论组缺少领导力,最多也就是写出来的报告不好看,被老师打低分。可要是国家缺少了明智的领导力,它就会丧失方向,在政治、经济、军事活动中变得无所适从,最终给千百万人带来灾难。因此,探究国家政治中的领导力,非常重要。反过来,要是搞清楚在国家层面,怎样才能建立和优化领导力,再把它“降维”运用到日常生活和工作中,还能收到举一反三的效果。

政治上的领导力,具体是指什么呢?我们想象的大人物杀伐决断,雷厉风行,是不是就叫领导力?基辛格讲,当然没那么简单。所谓领导力,是指在掌握有限信息的情况下,清晰地评估当下的处境和长期目标,制定相应的战略,并推动自己的国家稳步朝着长期目标迈进。在这个过程中,领导者需要掌握教化民众、组建核心班底的能力,还要有勇气和毅力去履行自己的职责。某些时候,他甚至要依靠直觉去制定战略。最重要的是,培养领导力不是套公式,不是机械科学,而是一门艺术。它需要想象力和灵感,才能塑造未来。

可能担心这种讲法太抽象,基辛格在这本44万字的书里,用90%的篇幅,回顾了6位20世纪大政治家的故事。他们当中,既有我们熟悉的戴高乐、尼克松、撒切尔夫人,也有西德总理阿登纳、埃及总统萨达特以及新加坡“国父”李光耀。基辛格认为,这6位政治家,每个人都代表了一种类型的领导力。他们上台执政的时候,国家正面临重重危机。而他们日后的声望,正是来自积累并运用领导力,带领国家走出困境的实践。尤其难得的是,基辛格不像我们普通人,会带着滤镜和仰望的视角去审视这些大政治家。他和书里的6位主人公,要么是同事多年的同僚,要么是经常在国际峰会上见面的同行。由他来讲述这些老朋友、老熟人的故事,不仅更有说服力,而且足够生动鲜活。

写《重建的世界》的时候,基辛格还是个31岁的年轻学者,言语里充满了“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轻狂。他毫不掩饰地宣称,自己更喜欢19世纪的贵族外交家,反对输出政治理念的“先知”,还认为手段比价值观更重要。但在这本《论领导力》中,基辛格大幅修正了年轻时的看法。经过大半辈子的政治实践,他开始承认:政治家不能脱离社会现实去行事。优秀的领导者必须具备“先知”的前瞻眼光,也要坚守厚重笃定的道德。这些道理,在我们普通人认知和培养领导力时,也是适用的。

接下来,我分三部分,为你介绍本书的主要内容。首先,我会按照基辛格提出的“领导力函数”模型,为你分析培养和塑造领导力的关键点。在第二部分里,我会结合阿登纳、戴高乐、尼克松这三个案例,为你讲解怎样才能依靠明智的领导力,走出旧有的困境。在第三部分里,我会结合萨达特、李光耀、撒切尔夫人三个案例,为你讲解怎样才能依靠明智的领导力,开创全新的局面。

01.基辛格的“领导力函数”

“领导力函数”,什么意思呢?基辛格讲,任何形式的领导者,都受到两根坐标轴的约束。其中,第一根坐标轴连接的是过去和未来。换句话说,领导者不是在真空状态下行动,他接手的是一个既成事实,比如具体的国家。这个国家的地理位置、领土大小、资源禀赋、经济和军事基础,通常是固定的,短期内很难发生改变。国家的文化传统、宗教倾向,甚至国际地位,是历史决定的,也属于既成事实。领导人能做的,首先是接受既成事实,接受过去,随后才能去构想,自己可以把国家带向怎样的未来。用我们熟悉的那句话“时势造英雄”来说,基辛格的第一根坐标轴,起点就是“时势”,它是无法提前选择的。

第二根坐标轴,基辛格说,它的一端是民众的短期渴望,另一端是领导人的长期价值目标。举个例子:一般人对政府的期待,无非是社会秩序安定,经济保持繁荣,保障制度健全。但领导人考虑起问题来,却要复杂得多。高福利往往意味着高税收,但老百姓肯不肯接受高税收呢?企业的发展势头会不会被它挫伤呢?这就是典型的短期渴望与长期目标之争。更别提还有产业转型、争夺国际话语权这类大事,它们在短期内可能根本没有直接收益。基辛格提醒我们说,今天的国家领导人,可不是古代君王,他没有一言九鼎的权威。他需要说服,甚至是诱导自己的国民,把他们的视线从短期渴望慢慢移动到长期目标。要是完不成这个转换,那对不起,你作为政治家就不合格。

在基辛格看来,所谓领导力,本质上就是在这两根坐标轴拉出的有限空间里,展开的“函数”。既然是函数,那肯定有变量。基辛格认为,领导力函数的变量,可以概括为两大职责外加两大品质。两大职责,一是教化和引导国民,激发他们的主动性;二是组建和运营执政班底,让幕僚、下属为自己提供高质量的支持。至于两大品质,排第一的是勇气,尤其是在关键时刻,“不走寻常路”的勇气。第二则是坚毅的性格。要知道,勇气针对的只是刹那间的决断;但沿着选定的道路向前走,直至最终结果出现,却需要坚毅的性格作为支持。一惊一乍,肯定是不行的。

听到这里,你可能要问了:基辛格提出这个“领导力函数”,是不是想让我们照着学啊?是不是每个人参透了他的这些坐标轴啊,参数啊,就能拥有杰出的领导力了?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事实上,每一本管理学书籍,多多少少都会提到“领导力函数”或者类似的要素,它们并不是基辛格的原创。基辛格真正的洞见,是他看到了真实世界的复杂多变,难以捉摸。哪怕一个人在纸面上,已经事无巨细地学习了各种“领导力法则”,他依然有可能陷入困境。

举个例子:基辛格的老上司尼克松,口才、见识、勇气、毅力都不缺,对领导力“坐标轴”的把握也很精准。但尼克松的政治生涯,依旧充满了惊涛骇浪。他甚至写过一本书叫《六次危机》,专门回顾前半生遭遇的政治考验和挫折。根据基辛格的观察,尼克松哪怕是在政治生涯的巅峰期,也经常被困在有限的信息、潜在风险造成的心理压力乃至自我怀疑当中。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水手,驾驶帆船在茫茫大海上航行,即使他有99次成功经验,在第100次仍有可能遭遇不测,折戟沉沙。

没有哪本历史典籍,或者哪份说明手册,能提供万无一失的解决方案。这个时候,领导人只能靠他对人性的了解,靠他的知识和经验,甚至是直觉判断,去制定战略并付诸落实。而且,领导者的决策还跟科学实验不一样,它没有反复验证、反复比对的机会,往往是一局定胜负。这就需要他具备艺术家的灵感和技艺。

“领导力函数”,只是基辛格提炼出的一些整体原则,不能生搬硬套。不过,我们也没有必要把领导力神秘化。按照基辛格自己的观察,他在《论领导力》中写到的6位政治家,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第一个共同点是他们的阶层和教育背景。这6位领导人,都出身平民家庭,和丘吉尔、罗斯福这样的准世袭精英很不一样。他们既了解真实的社会,后来又通过个人努力,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最终走上了政治道路。基辛格认为,平民家庭传递的价值观,是崇尚自我克制、自我提升以及自强意识。教育的价值,则是提升智力和道德维度,并养成向历史学习的谦卑心理。在奋斗过程中,他们还锻炼了自己的眼光和判断力,这也为他们后来的成功打下了基础。

有意思的是,基辛格还专门强调了深度阅读的价值。他笔下的6位领导人,都喜欢阅读复杂书籍并发表评论。基辛格认为,深度阅读有三大好处:一是发展不被外部刺激左右的平衡感;二是训练记忆力,形成丰富的知识储备;三是养成合理有序的思维习惯和大局观。反过来看,今天的移动互联网,尤其是社交媒体,虽然降低了获取信息的门槛,但它传递的更多是直观的图像、画面和情绪。基辛格对此是有担忧的。他认为,领导者确实要适应传播规律;但如果他一味追逐“短平快”,丧失了分析复杂问题和把握全局的能力,势必会引起后患。这一点对普通人也适用。

这6位领导人还有第三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对待冲突的方式。你可能听说过,戴高乐和撒切尔夫人从年轻时起就是政坛“刺儿头”,尼克松的脾气也不好。基辛格认为,这不光是性格问题,它还涉及根本立场。毕竟,无论是戴高乐、尼克松的外交政策调整,还是撒切尔夫人的经济改革,都会触及特定群体的利益。假如他们只想听好话,只想让自己的公众形象受欢迎,那重大变革就永远无法进行了。因此,合格的领导者不能害怕起冲突。只要是对长期目标有价值的事,他们就会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坚定地推行下去,哪怕短期内会给自己的支持率和评价造成冲击。

在这里,基辛格又拿今天的“网红”举了例子。他讲,网红乍一看也不害怕冲突,毕竟“黑红”也是红嘛。但这类冲突和争议,追求的是影响力,看重的是个人流量和商业价值的增长。而领导者的出发点跟网红是不同的,他需要把个人利益置于机构、集体、国家的利益之下。必要时,他甚至可以为了机构的长期利益,牺牲个人名望。这就是“为人”与“为己”的分别。基辛格讲,有没有“我为人人”的公共服务意识,是杰出领导者与一般精英在价值观上的最大区别。

当然,领导者也分为多种类型。基辛格认为,企业和国家在大多数时候,需要的是按部就班的管理者。但到了危机时期,循规蹈矩不管用了,那就需要变革型领导人。这类领导人又可以细分为两种:一种是既勇于改变现状,又具备周密计划性的政治家,比如俾斯麦和罗斯福。第二种是目光远大,能远远超越当下的“先知”,比如列宁。需要指出的是,这两种领导人看似界限分明,其实经常相互转化和借鉴。比如,丘吉尔和戴高乐在中年以前,是典型的“先知”;等他们执掌国家大权时,则更多运用了政治家的艺术,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诚如基辛格所言,一切成功的领导者,都能“超越自己继承的环境,带领社会达到可能性的极限”。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培养出的素质,就是领导力。

02.依靠领导力走出失败:三个案例

刚刚我们回顾的,是基辛格对领导力这个概念的分析,比较抽象。接下来,我就为你展开讲讲,基辛格笔下的6位杰出领导人,以及他们身上的领导力优势。前三位主人公是阿登纳、戴高乐和尼克松,他们的共同点,是接手了一个刚刚在战争中失败,或者无望取得胜利的国家。换句话说,这三位领导人要解决的问题,是尽快走出失败的阴影。

基辛格选取的第一个案例是西德总理阿登纳,他的战略风格是“恭顺”。怎么理解呢?先看历史背景。“二战”结束后,战败的德国被英美法苏分区占领,逐步演化成西德、东德两个政权。阿登纳就是1949年在西德上台的,当时他已经73岁了。西德在立国之初,面临一组尖锐矛盾:它虽然属于西方阵营,却被周边国家视为潜在危险。尤其是法国,痛感于1870年以来和德国的三次战争,要求永久解除西德的武装,甚至剥夺它的工业能力。而西德自己,既希望尽快开始重建经济,解决民生问题,内部又有很强的声音,要求重新实现领土统一。这个总理,真心不好当。

那阿登纳是怎么做的呢?他在1957年第一次见到基辛格时,就告诉对方:德国在20世纪上半叶之所以命运坎坷,症结就在于过度迷信自己的“硬实力”,尤其是军事实力。这是西德政府需要调整的。另外,在美苏“冷战”的大背景下,西欧要想维持国际地位,就必须联合起来,在经济和军事上结成联盟。西德的所有国家目标,无论是经济重建还是再武装,甚至是统一事业,都必须放在西欧一体化的框架下,才能顺利完成。西德绝不能不顾邻国的感受,追求纸面上的国家利益;更不能抛开“冷战”大背景,完全凭喜好做事。它得瞻前顾后,小心翼翼:这就是恭顺战略。

基辛格评价说,阿登纳的战略,看上去对西德不太公平。比如,欧洲经济一体化起步时,西德承诺将自己的煤炭工业置于六国共管之下,并且要降低关税。这对依赖煤炭出口的西德经济,短期内并不是好消息。西德重建军队时,还分担了“北约”在欧洲的主要陆上防务。为了避免西欧发生分裂,阿登纳甚至在20世纪50年代,两次拒绝了苏联提出的立即实现两德统一的提案。西德内部有不少人对此极为不满,他们在国会开会时,公开质疑阿登纳的决定。

阿登纳是怎么回应的?他勃然大怒地回怼说:“你们这些人,是不是以为德国才是‘二战’战胜国,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之前两次大战的教训,还不够重吗?”基辛格赞叹说,这番言论可谓是领导力的正面典范,也是恭顺战略的实质,因为它真正读懂了历史。德国现代史的前半部,是一个既有实力,又有野心的地区强国,与周边国家持续冲突的过程。这样的悲剧不能再重演了。更何况,“二战”之后的世界早已不是欧洲的世界了。

如果西德继续自行其是,引发“窝里斗”,它连后悔的机会都不会再有。因此,恭顺战略,既是西德与周边国家改善关系的契机,也是它向整个欧洲“借势”,为自己争取更高的国际地位的出口。德国的统一事业,也必须由恭顺战略来推动,审时度势,才不至于引起恐慌和抵制。日后,西德正是按照阿登纳的遗教,积累了足够的地区声望和“软实力”,才借着“冷战”结束这个良机,实现了再统一。可以说,阿登纳的恭顺战略,有效扭转了过去70多年德国的国家命运。

再来看比他小14岁的法国领导人戴高乐。戴高乐的立场,和阿登纳可以说针锋相对。基辛格回忆说,1969年他拜访戴高乐时,戴高乐问他:“你觉得19世纪后半叶最重要的政治家是谁?”基辛格回答:“是德国的‘铁血宰相’俾斯麦。假如1871年普法战争结束后,德国人能按照俾斯麦的战略,克制地对待法国,法德也许不会成为世仇。”戴高乐笑着说:“我倒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就因为德国人胃口太大,我们才有机会通过战争收复失地。”

从这番对话里,你已经能看出戴高乐的一些性格特征了:他喜欢谈论历史,喜欢唱反调,还喜欢展现强硬。基辛格把戴高乐的领导力和治国方略,概括为“意志”。什么意思呢?戴高乐的政治生涯,和两次战败密切相关。第一次是法国沦陷,戴高乐出走英国,举起抵抗大旗,完成了从军人到政治家的转型。第二次是1958年,法国在阿尔及利亚打输了殖民战争。戴高乐复出政坛,改革内政外交,把法国重新带上正轨,直至1969年退休隐居。

注意了,法国这两次战败,问题都出在内部。1940年那一次,是军事指挥失当,导致士气崩溃,政府和军队被失败主义氛围压垮。1958年那一次,则是殖民战争不得人心,政府内部党争不断。换句话说,阿登纳要处理的是外部压力,戴高乐要面对的则是内部问题。而“意志战略”的出发点,恰恰是从内部整合人心。“二战”期间,戴高乐不仅积极部署军事行动,参与对法国本土的反攻;他还顶住丘吉尔和罗斯福的压力,为法国争取国际话语权,使法国得以列席联合国安理会“五常”。1958年那次就更明显了:把戴高乐推上台的,其实是法军内部拥护战争的势力。但戴高乐很快就意识到,继续殖民侵略有百害而无一益。

因此,他冒着被暗杀的风险,与阿尔及利亚抵抗力量签署了和平协议,把法国政府的重心调整到经济建设和欧洲一体化事业上。由于戴高乐的坚持,法国在军事和外交政策上,也保持了独立性,没有成为美国的附属品。正是阿登纳与戴高乐两种战略的结合,为欧盟今天的地位奠定了基础。

基辛格选取的第三个案例,是他的老上司尼克松。关于他俩的外交成就,得到听书解读过的《白宫岁月》一书有很详细的记录,这里就不赘述了。讲一个关于尼克松的小细节吧:基辛格认为,尼克松的领导力特征,是“平衡”。不光是维持外交路线上的平衡,具体操作上也是如此。尼克松很重视外交谈判,他认为,外交接触是大国了解彼此的意图,避免爆发核战争的重要途径。但尼克松很少参与具体的事务性谈判,比如削减核武器的数量,调整海外驻军等等。他会让下属先去处理细节,自己只在最后定调。基辛格认为,这是个很有智慧的策略。因为没有几个最高领导人愿意在正面谈判中让步,一旦情绪“上头”,谈崩了,下属就没法补救了。但反过来就没问题了,把具体的调整和取舍交给下属,最高领导人只负责拍板定调,内部矛盾也会少很多。

基辛格回忆说,尼克松对他1972年的中国之行,印象尤为深刻,因为毛泽东主席跟他谈的都是哲学和整体战略问题,细节则交给具体负责人,这很合尼克松的脾气。这样看来,尼克松的“平衡”战略,的确很有深意。美国正是靠着尼克松的调整,逐步离开了注定失败的越南战场,改善了自己在“冷战”后期的处境。

03.依靠领导力开创新局面:三个案例

刚刚我们回顾的,是三个带领国家走出失败战争的案例。接下来说的这三位领导人,情况又有点不一样。他们倒是没有遭遇军事失败,但国家面临复杂的结构性危机,需要开创新局面。基辛格认为,他们的领导力,也相当突出。

埃及总统萨达特,在三位开创局面的政治家中排名第一。基辛格把他的战略特色,概括为“超越”。什么意思呢?先说说萨达特这个人。20世纪60年代,他是埃及副总统,当总统的则是赫赫有名的纳赛尔。纳赛尔在当时的中东,是整个阿拉伯阵营的领袖,极具个人魅力。但纳赛尔奉行武力对抗以色列的政策,不仅打输了第三次中东战争,还让国家背上了沉重的财政负担。而不显山不露水的萨达特,在1970年继任埃及总统之后,先是精心筹划了第四次中东战争,收复了一部分陷落的领土。接着他突然改弦更张,启动了和以色列的和平谈判,彻底改变了中东局势。

基辛格说,萨达特就是典型的“先知型”领导人,是“超越战略”的典范。一般政治家看到的,只是琐碎的利害得失。他们会认为,埃及过去跟以色列打仗,总是输;现在已经有来有回了,那就应该咬紧牙关,再努努力,一战定乾坤。但萨达特看到了更宏观的全局。他意识到,阿拉伯阵营并不团结,许多国家有自己的小心思。埃及充当这个阵营的领袖,空有声望上的好处,对国家的整体利益却没有多少增进。相反,长期处于军事动员状态,导致埃及国民疲惫不堪,经济常年萎靡,这对民生是巨大的伤害。

只有超越现在的视野,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把埃及自己的国家利益和铺得太开的“阿拉伯世界”区隔开,埃及才能走出外交和军事上的死胡同。这种想法在当时的中东无疑是石破天惊的。也只有萨达特这样不落俗套的政治家,能大刀阔斧地推行这种“超越战略”,为埃及争取了更好的外部环境。

第二个案例,来自新加坡第一任总理李光耀,基辛格把他称为“卓越战略”的代表。要知道,新加坡在1965年正式独立时,只是一个人口不到200万,失业率奇高,没有任何自然资源的小国。李光耀曾经告诉基辛格:“我们是一个没有历史的国家,也是一个没有衰落余地的国家。”“如果新加坡的政府和人民做不到出类拔萃,这个国家就将不复存在。”因此,李光耀奉行的是一种“以卓越求生存”的政策路线。新加坡在经济增长、外交路线和社会福利上,都力求做到最好。它从1965年开始,两次完成产业转型,第一次发展出口型制造业,第二次扶持电子产业和金融业,在亚洲经济舞台上始终占有一席之地。

李光耀还利用新加坡的地理位置,同时发展与中美两国的友好关系,使新加坡获得了超出人口和领土规模的影响力。基辛格称赞说,李光耀也是一位“先知型”领导人,是地缘政治大师。他的成功证明,只要有思想上的远见、实干精神和耐心,人在很大程度上是可以克服先天条件造成的不利局面的。

最后一个案例,来自英国的“铁娘子”撒切尔夫人,基辛格把她称为“信念战略”的代表。要知道,1979年撒切尔夫人上台时,英国经济已经连续6年陷入衰退,国内通胀严重,失业率高企。在外交上,英国也长期萎靡不振,开始被视为二流国家。要扭转这种局面,没点“干货”还真不行。而撒切尔夫人真正的厉害之处,并不是她的铁腕手段,而是她清晰的信念和原则。在经济上,她坚定地减少政府干预,以此提高效率;但在事关民生的医疗和住房问题上,又没有采取放任政策。在外交上,她高调重振英国的声望,为此不惜打了一场马岛战争。但一旦她发现苏联出现了政策变化,她也能顺应时势,推动美苏进行战略接触。

关于撒切尔的政治遗产,当然有不少争议。不过,基辛格作为她的老朋友,始终认为:如果不是这位首相的信念,如果不是她打破了1979年英国的停滞状况,给社会乃至整个国家注入新的活力,英国还会在迷茫中沉沦更久。

结语

对作者基辛格来说,在99岁高龄写下这本书,是他对自己政治和学术生涯的最后总结。而对我们普通人来说,阅读基辛格的精彩回忆和分析,也是一种“以史为镜”“以人为镜”的绝佳体验。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执掌一家大公司或者一个大机构,但每个人的一生中,难免都会遇到危机和挑战,难免需要领导力的加持。这个时候,基辛格的“领导力函数”,以及他见证的6位大政治家的故事,无疑提供了有价值的启发。最重要的是,只有保持精神上的活力,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人才能克服眼前的困境,开创新局面。在全书结尾处,基辛格引用了斯多葛派哲学家爱比克泰德的金句:“我们无法选择外在环境,但我们总可以选择应对环境的方法。”这也是《论领导力》一书最重要的忠告。

撰稿:刘怡;脑图:摩西脑图工作室;资料来源:得到APP听书栏目。声明:除原创内容特别说明外,推送稿件文字及图片和音视频均来源于网络及各大主流媒体。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认为内容侵权,请在文章下方留言联系我们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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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胜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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