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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在前文《白居易的永丰柳，韩翃的章台柳，韦庄的台城柳，背后都有什么故事》中，分享了晚唐诗人韦庄一首著名的诗:

台城

唐·韦庄

江雨霏霏江草齐，

六朝如梦鸟空啼。

无情最是台城柳，

依旧烟笼十里堤。

这是一首典型的吊古讽今之作，诗人以金陵（今南京）台城柳见证六朝兴衰的历史，影射当时已处于风雨飘摇的大唐皇朝不知何时也会象六朝一样，淹没在历史的烟波里。

该诗首两句以景托事，借景入情，表达的是昔日繁华的台城盛地，如今已变成江草杂生，野鸟栖歇的荒凉之地。

此处的“空”字用得恰到好处，犹如杜甫“隔叶黄鹂空好音”的“空”，如王勃“槛外长江空自流”的“空”，有“枉自”的意思。

读了韦庄的《台城》，很自然令人联想到同为晚唐诗人许浑的《咸阳城东楼》:

咸阳城东楼

唐·许浑

一上高城万里愁，

蒹葭杨柳似汀洲。

溪云初起日沉阁，

山雨欲来风满楼。

鸟下绿芜秦苑夕，

蝉鸣黄叶汉宫秋。

行人莫问当年事，

故国东来渭水流。

韦庄的“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跟许浑的“蒹葭杨柳似汀洲”和“鸟下绿芜秦苑夕，蝉鸣黄叶汉宫秋”，是一样的意思，相近的表达，都是表示昔日的繁华地，如今变成杂草丛生，飞鸟栖息的荒凉之地，只是韦庄凭吊的是六朝古都金陵，许浑凭吊的是秦朝皇城咸阳。

讲到韦庄吊古金陵的诗作，又不免联想起大诗人李白的《登金陵凤凰台》:

登金陵凤凰台

唐·李白

凤凰台上凤凰游，

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

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

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

长安不见使人愁。

笔者曾有文介绍，李白是盛唐诗人，许浑是晚唐诗人，但两人还有奇妙的亲戚关系:李白的第一任妻子许氏是武后时期宰相许圉师的孙女，而许浑则是许圉师的六世孙。也就是说，李白的妻子是比许浑长四辈的太姑奶奶。

李白这首诗也是一首金陵吊古之作，只是韦庄吊的是整个六朝，李白则选取其中的东吴和东晋两朝入诗，其实都是一样的意思，只是用词和表达方式不同而已。

上面讲了这么多首诗，都是吊古讽今的代表作，主题相同，取材和表达方式相近。那么，有没有这么一两句诗，可以概括这种朝代更替，皇朝“人走茶凉”的情况呢？

笔者开动脑筋，想起两句“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似乎可以担此重任。

这两句出自孟浩然的这首诗:

与诸子登岘山

唐·孟浩然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

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

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

孟浩然求仕不得，隐居襄阳，有次跟几位朋友一起登临附近的岘山，吊拜羊祜墓碑（晋朝时镇守襄阳的一位将军），感慨时空变迁，人事无常，有感而发，因赋此诗。

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所以“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是古往今来逃不过的普遍现象，大至王朝更迭，次至王侯将相达官贵胄，小到蚁民百姓，随着历史长河的流逝，谁还不是迟早消失在时空的烟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