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真假调包计

言字语 2022-11-18 17:40:36

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顺顺当当坐了大宋江山。为防文臣武将结党营私,乱大宋天下。他定立法规。集县以上权力为己手,且禁当地人作当地官,真规乃江山一统,权集一身。

世上事几多能逐心愿?到了宋太宗赵匡义登坐龙位时,文臣武将瞒着皇帝老子,鱼肉百姓,奢侈贪吝,放荡作乐。尚且太平的北宋江山, 冤声顿起。

那青城县原数富庶之地,历来鱼跃粮丰,近年来却有异常,富庶宝地阴沉无光,人心徨惑,乞讨者街巷皆见。

西川监州姓康名平,这监州之职,是专向皇帝奏报地方官吏乱事及民间骚动不安事端的。康平闻得青城有乱事,心有疑惑,总认为事情有些古怪。青城县令齐振宇原尚清廉,怎的新近青城百姓呼声大起,莫非其中另有关节。青城的乱事康平本想搁上几日,细看分明,再作定论。

事情却偏不如他心愿,连日来民声愈剧,直呼县令齐振宇垄断茶市,趁灾逼税,搜刮钱财,吞剥百姓。康平恐出大乱,即刻向宋太宗赵匡义写得奏章,以青城县令齐振宇难理民事,难安民心为由,请求撤换青城县令。

宋太宗觉得事情甚紧,奈无实证,故作简批“离任”。

有道是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青城县又怎可一日无头?宋太宗御笔已批,可这青城县令还没个着落。西川监州奏章言明,此处危急,百姓似如燥柴,一点即燃,若不选派精明强人接任,难镇青城。

说来也巧,时值大比之年,魁首者乃青城考举赵文杰。此人文博出众,善武喜文,口舌如枪,又加一副英俊相貌,甚是一块好材,看来青城之行非他莫许了。宋太宗火急燃眉,不顾先皇太祖严规,当即殿前加封赵文杰按察院副使,官居四品,带职接任青城县令,待治顺青城,办得奸贼,再返回朝廷复职。

这赵文杰初入仕途,便官运亨通。他殿前谢主龙恩,告假一月回乡祭祖,继而赴青城接任。土生土长的赵文杰,对青城一草一木无不熟悉,民心民望尽在心怀。此去青城虽说皇恩浩荡,但任重道远,担子不轻。有心想趁告假祭祖,摸些底细,接任后方可祛邪镇恶,利国利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赵文杰尚未离京返乡,宋太宗又接西川监州康平奏章,说是青城县衙被盗,千两库银被劫空,前县令齐振宇下落不明。

宋太宗见奏,一时乱了手脚,思忖着青城此事非同一般,当即将赵文杰宣至殿前,授旨道:“赵爱卿,此去青城莫负皇恩,而今青城事变,县衙遭劫,库银被盗,齐振宇失踪,前后关联,必有诈处,事不宜迟,你即刻登程接朕授你尚方宝剑,危急时可先斩后奏。”

赵文杰谢任。过龙恩,退下殿来,草草收拾行装,带上书童赵欣,即日启程,急匆匆往青城而去。

在青城东门外有一富户,此人姓张名世虎,生得一张斯文面孔,逢人总是笑脸相待,实际上却是个外和内刹,口蜜蝎心之人。张世虎妻室早年亡故,膝下留得一男一女。儿子平青,游手好闲,横行乡里,干尽天下恶事。

青城百姓称张家父子为笑面虎、恶煞虎,习称青城二虎。女儿玉秀,却与其父其兄不同,生得丽雅姿色,心地善良,是个知书达理的好闺女。

张家原先兄弟二人,贴隔壁居住。张世虎兄长世华,三年前夫妇同归天日,留下女儿玉娘一人, 孤守门户。张玉娘由父母生前言媒,早与城南赵家孤儿赵文杰订下婚约,二人相见也是情投意合,商定待赵文杰大比回归完婚。

张玉娘与堂妹张玉秀,虽非同父同母,恐血缘相关,两人的生相恰似双胞胎一般,若不是衣着打扮不同,再细看也很难分个你我。姐妹二人自幼相处甚好。

自从赵文杰赴京赶考,玉娘无不牵挂在心,总盼赵文杰早日平安回归。

这日,玉娘听报,文杰中举夺魁,不日回家祭祖,心头喜悦无比。玉娘并非文杰高中而喜,而是盼与文杰早日完婚,虽说与叔父世虎不居一屋,但对其父子言行好生厌恶,想早些远离这是非之地。

张世虎此时心头更急,成日寻思着如何对付玉娘和文杰。倘若文杰落第归来,他这做叔父的落得客气,将玉娘嫁过门去,也好拔掉眼中钉肉中刺。可近日耳闻赵文杰高中夺魁,不日前来青城接任,这事儿倒使他措手不及,这青城往后究竟姓谁?

张世虎火急燎燎,心烦意乱。他忙着奔走县衙,找到齐振宇商量 了对策,又急着回到家中唤出平青细议。赵平青平素浪迹青城,花点子甚多,满腹尽是坏水,对此事心中早有计谋。听得父亲言语,忙低声道:“父亲,何为区区小事担心,孩儿已有计谋在胸。”

“有何妙计,快些说来。”

“我意先摆平县衙,再用个调包计策,将赵文杰握在我们手掌,事儿包无险境。

“嗯!摆平县衙极妙,这调包计又怎生使法?”

“此事极易,无须多费心机,想玉秀与玉娘二人长相酷似,若以玉秀冒玉娘与赵文杰婚配,度得洞房花烛夜,还怕姓赵的不低头,然后双管齐下,软逼硬压,赵文杰终成我等手上之玩物。”

“这事还需从细计议,玉秀可否愿意?玉娘又以何处置?万不可出半点差错。”

“这有何难,只须气逼玉娘自寻绝路,谎称玉秀病故,将丧事办得起眼儿些,岂不是人鬼难知。 玉秀毕竟是你骨肉,我之亲妹,用些好言劝逼,事情也不甚难办。”

“如此看来,只有此路可走了。 只要赵文杰做得我家女婿,青城二虎就如猛虎添翼,愈加硬实了。”

张家父子如此这般议的奸计, 心中好不痛快。

赵文杰皇命在身,催马扬鞭, 不日已到青城。他不及回家打转,也未与玉娘先见个面挥鞭直上县衙。

县衙内乱哄哄不成样儿,赵文杰见状,忙命书童赵欣召来衙内一班衙役,重新将县衙事务、衙役差事, 一一作了安顿。

赵文杰微服赴任,虽无迎接场面,可小小青城已是家喻户晓。张世虎密谋在心,自当愈知。次日一早,便送上大红帖子,求见新县令赵文杰。赵文杰刚用过茶食,静着心思忖着青城桩桩奇事,想理出个头,顺藤摸瓜,整治青城这当儿,听得青城张世虎求见,心想,来得也是时候,趁机探些青城风声,顺便询问玉娘近况。赵文杰当即传话,请张世虎后堂相见。

张世虎迈着八字步,气昂意盈来得后堂。赵文杰忙起身作揖道:“叔父近来可还安好? 侄儿皇命在身不及登门拜会,还望叔父宽恕。”

“贤侄如今是奉旨接任青城,肩负皇命,自当老朽向你道喜。”

一番寒暄,张世虎刹地把话题一转,说道:“今番老朽来得仓促,不曾带上见面礼物,贤侄切莫见怪。而今你高中夺魁,平步青云,是你赵家之福,我张家之喜,我想趁此良辰喜日,将你与玉娘婚事圆了,凑个双喜临门, 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赵文杰听得此言,觉得张世虎此举也是情理中事,自己与玉娘也有约在先,大比回归即刻完婚,此约万不可失信于玉娘,便微笑言道:“多谢叔父关心,就择个良辰将玉娘接到县衙便可。”

张世虎哈哈一笑:“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明日便办。”

张世虎回到家中,心头甚是开心,即命丫环将玉娘唤到家中。玉娘不知何事,道过万福,轻声问道:“叔父唤侄女有甚事吆?”

张世虎笑笑道:“事儿到没事,我见你成日一人孤守门庭甚是清苦,想请你上叔父家调养几日,与玉秀妹也好诉诉往常。”

玉娘说:“听说文杰已回青城,恐他要与我商量完婚之事,就不烦叔父了。”

张世虎霎时脸面一变,厉声道:“今番你是来得去不得了!来人,将这贱货给我拉下去。”

玉娘被关进后园柴屋,方知上了张世虎圈套,拼命呼救,哪有人理睬。

玉娘被关,张世虎心头像落了块石头,忙着又将女儿玉秀唤至堂前,笑着说:“孩儿,为父待你可好?”

玉秀不觉一惊,今日父亲怎会问起这般言语?支吾着说:“自娘亲故世,父亲待孩儿命一般的痛爱。”

“这就好,而今为父有桩难事,想请孩儿相帮,你可否愿意?”

“父亲的事就是孩儿的事,女儿哪有不愿之理。”

“你可曾听得赵文杰金榜题名,接任青城县令?那赵文杰才貌出众,为父有心将你许配于他, 明日便是喜日, 你意如何?”

“这不是玉娘姐吗?”

“傻闺女,实话给你说了,玉娘已关至后园,明日你就冒当玉娘与文杰完婚,事关我张家兴弱的事,你得想明白了。”

“父亲,伤天害理的事,孩儿至死不从。”

“不孝之女,竟敢对抗父命,从与不从,今番是由不得你了,回房办你该办的事吧。”

玉秀怀恨哭回房中,心头杂乱如麻,寻思着这事万不可依从。本想一死了之,但又觉不妥,一则玉娘姐被关后园,得想个法子搭救;二则父亲这般处事恐有诈处,不如先救出玉娘姐姐,再见机行事。

是夜三更时分,玉秀轻声摸向后园。通往后园的边门未曾上锁,她顺当地摸了进去。说是后园,其实是些放置杂物房屋,十余间矮房沿墙盖着。西侧三间与花园紧接,此屋有窗无门,忽然看见屋内似有微弱灯光,玉秀以为玉娘关在里面,刚靠近墙边,听得屋内似有父亲与人谈话,声音极微,难以听清。她刚贴近窗口,屋内恰灯熄声无,而后“呼”的一声,再无响动。

玉秀救人心切,未作多思,顺着墙沿一间间探摸过去。忽然,从东侧房中传来女子低微的哭泣声,玉秀料定是玉娘无疑。

张玉秀壮着胆子,强压着心头颤抖,一步步朝哭声处移将着步子。借着微微月光,见矮屋内玉娘散披着乱发,缩在矮屋角落。玉秀忙摸将门边,门被锁着,无法进去。玉秀心中甚急,趴在窗口,轻声呼唤着玉娘。

惊吓中的玉娘,忽听窗外玉秀妹妹在唤叫,慌忙走近窗口,小心问道:“玉秀妹妹,深更半夜的到此作甚?”

“玉娘姐,我是来救你的呀,快想法子出来吧。”

“谢谢妹妹相救,可这门锁着,我怎么出去呀。”

“这窗户不曾钉实,快些越窗出来。”

“我不明不白被你父关押,又偷着逃走,恐会惹出事儿,不如待天明问个明白再作道理。”

“傻姐姐,事儿搁不得呀!这一切全是我父亲计谋,今日将你关在柴房,是逼我明日与文杰姐夫婚配,我至死不从,故来救你,若不趁夜深逃离,恐有性命交关。”

“这事来的奇特,你又作何打算?”

“这事儿好办,我俩也来个调包计,明日你充当我身瞒过父亲和众人耳目,与你心上人文杰完婚,到时你再与文杰姐夫细说情由,办我父恶事不迟。”

“那你怎么办啊?”

“我充当于你,仍在柴房看他们怎生处置,终然一死,我也不干这昧良心的事儿。”

玉秀与玉娘窗下正谈得深切, 然听花园内有些响,玉娘忙着爬出窗外,又与玉秀更换了衣衫,玉秀只身从窗口爬入柴房。此时,脚步声已进入后园,细看来人原是张家心腹阿兴、阿旺两仆。

玉娘将身躲过一旁,只见阿兴、阿旺开门落锁,闯入柴房,一把推过玉秀猛一拳打将后脑,又用布头塞嘴,绳索捆身。玉娘为报大仇,忍愤潜入玉秀房中。

西川监州康平,自青城县衙被劫,库银被盗,前县令齐振宇失踪,心头总觉蹊跷,难解疑云。 他一面火速上奏朝廷,一面自带两名贴身随从,乔装打扮来到青城探案。几日来康平耳闻东门外富户张世虎父子狂妄霸道,平素与齐振宇交往甚密,掂量着这青城怪事是否与他有关。

忽而又得快马传旨,宋太宗殿前降旨,破例遣派青城赵文杰带职接任青城县令。康平此时心感不安,这赵文杰本是即将完婚的张世虎侄婿,由其接任青城县令,那张家之事恐难入手。

康平身居监州要职,他平素正直,秉公执法,不惧强暴,可谓一代廉明官员。今番青城怪事,自疑于张家有关,恰又是新县令之妻叔,若不拿个真凭实据,恐难动张世虎,亦不易破此青城奇案。这般想康平主张已定,早探张家马迹,哪怕拿得半点证实来,即使赵文杰失去骨气,自己也可奏明圣上。

这日夜深,康平与随从三人摸至张家后园,想越墙而入,探踪摸迹。三人来到后园墙边,但听园内有女子哭泣之声,便飞跃进得园内,躲在暗处察看。忽而又有二仆进园,窜入哭声屋中,又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康平知事不好,三人一头奔进柴房。阿兴、阿旺吓了一跳,刚想呼喊,那咽喉已被二随从卡住,声张不得。

康平指着二仆言道:“吾乃西川监州,路遇此处,听得有女子啼哭,原是你二人在此作恶。我来问你,此女子是谁,关此柴房作甚?你二人又为何下此毒手?如不从实招来,押你等衙门严办,讲得如实,可饶你等罪过。”

二仆心想,今朝算是碰上绝路了,若不招认自身难保,便从实招认了因果。

康平听罢不觉一惊,这张世虎父子真乃蛇蝎心肠,竟用此奸计害人性命,拉官入污,看来齐振宇失踪与其关联无疑。此事还不可急办,得从长计议,将计就计,引蛇出洞,方为上策。

于是,康平又对二仆道:“念你二人是受人指使,才干此凶残之事,若能依照本州意思行事,日后可放你二人一条生路,你等可否有此悔意,愿否合作?”

二仆跪拜着道:“小的知罪,愿诚心听从大人发落。”

“好,你二人仍照张世虎吩咐行事。”

“小人不敢。”

“这是本州安排,照此行事便是。不过有件事儿你二人要偷着急办。”

“小人遵命。”

“将那棺木底板开个口子,这一切不得走漏半点风声,否则死罪难逃,你二人去吧。”

二仆走后,康平忙唤醒玉秀,说明身份,玉秀大义灭亲,将先前事儿原原本本地说与康平,康平道:“玉秀姑娘,你的心地似莲藕般纯洁,本州甚为钦佩。眼下你得再扮玉娘,一切顺其自然, 不过你是假戏真做,自个身子自当保重。然后,听本州安排,演曲自寻短见,自尽身亡,不知你可能做到?”

玉秀道:“事到如今,我还管什么家、顾什么父?小女愿听从大人支配,决无悔念。”

“这就好,你有这般无私胸怀,真乃侠义女子,本州愿认你做个义女。”

“谢大人,小女这厢就拜过义父了。”

夜探张家,奇巧皆遇,张家的底细算是有些眉目。康平心头好生痛快。回到客栈,又思虑起赵文杰的事,生怕洞房夜玉娘说出真情, 赵文杰难忍心愤,捅出漏子,坏了大事,便写得短诗一首, 命随从明日混入县衙,将诗放入赵文杰房中。一切安排妥贴, 康平也觉累了,方上床安歇。

再说此时的张世虎正张啰奴仆内外张灯结彩,东方尚且吐白,张家内外早已通堂红烛高照,奴仆丫环川流不息,那喜庆排场甚是阔气。

四邻百姓不觉吃惊,也有纷纷夸说,张世虎今朝倒像个人样儿,大仁大义,为侄女如此操办婚事,实是难得。

炮竹声响,乐声奏起,花轿沿着青城大街取道县衙。众衙役今朝也格外开心,新县令上任又成亲,自当热闹一番。唯独押司唐天伦心有愁虑,张世虎如此厚嫁侄女,似乎与本意相违。可在这良辰喜日又不便提及,只好疑虑闷胸暂不言语。

说是热闹实也一般,赵文杰皇命在身不敢放肆,酒过三巡,贺喜的自当散去。赵文杰情深意切,赶忙回得房中,迫不及待地揭去玉娘盖头,可玉娘脸上却挂满泪珠儿。

赵文杰以为是自己未曾前去探望玉娘,才惹她这般伤感,忙拱手向玉娘作揖赔礼,口中笑道:“娘子,恕为夫不曾登门看望之罪,我这厢向你赔礼认罪了。”

正当赵文杰抖弹衣袖时,忽见有一纸折飞落地面,顺手拾起,原来是一首短诗:

世情今乐莫失神,虎力寸当数心清;

切不风华一宵志,违时落魄命不恒。

赵文杰见诗中所言新婚莫贪房事,以为是谁与自己开玩笑,并没在意,他转身欲与玉娘言语,“嗖”一声,不知又是何物从窗口抛进。赵文杰心中好生奇怪,这新婚夜怎有这许多怪事?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包着石头的纸团,上头写着四字:“莫步齐路”。

两张纸条虽非出于一人之手, 字里行间却似乎有人在暗示自己。此时,玉娘含泪诉说了自己遭遇,赵文杰细细琢磨,顿时心中明白,原来那纸折诗中头一字相连, 正是“世虎切违”,与玉娘遭遇同为一个线索。

他思虑一番对玉娘说道:“娘子,看来张世虎施此调包计定有图谋,不妨将计就计。”

“夫君,玉秀妹与妻用此反调包计策,正是为的这个。”

“难得玉秀妹以身使计,你就暂对张世虎故作孝敬顺从,逐而探得底细。我再派些捕快,暗中行事,探清玉秀踪迹,量张世虎再狡猾,也插翅难飞。”

“夫君想得周全,为妻以此行事便是。张世虎父子一刁一狂,早有民愤在外,百姓传闻与齐振宇有些牵挂,用此计对付,或许还能牵出县衙遭劫疑案,钓得齐振宇这条大鱼。”

“不错,张世虎用此调包计并非真象,其用心在于拖我下水,要不是玉秀妹伸明大义,我恐要不知不觉地卷入污泥。”

两人红烛下细议已毕,双双宽衣解带,含笑上床,甜蜜度得美好春宵。

次日,赵文杰与玉娘起身赴张家,新姑爷登门,张家皆大欢喜。张世虎父子早候在大门两侧,不及轿子停妥,二人便笑脸将迎。

大户人家酒席甚便,何况今日乃双喜临门,席间荤腥菜素甚是丰盛,文杰夫妇巧计在胸,自当装得敬从。张世虎父子见此心有喜悦,认为玉秀功夫到家,把姓赵的给逮住了。

文杰察言观色,见是时候,便向玉娘使了个眼色。玉娘心照不宣,斟得满盅酒,装得七分娇,扭动着细腰,靠近张世虎身旁, 微笑道:“父亲,女儿这厢谢过大媒了。”

张世虎猛吃一惊,这事怎这般的快?玉娘见张世虎心有疑惑,又道:“父亲,先受女儿这满盅酒,自古男女婚姻乃门当户对,文杰也是血肉心肠,而今居身四品,怎会再去恋那平庸之妇。”

“岳父大人,平青兄,玉秀说的全是实情。人生在世难得荣华,我今高中又得万岁宠爱,若无玉秀这般招姿雅丽夫人作伴,岂不虚度荣华,让同僚见笑。这事亏得岳父用此调包计策,文杰仕途遇佳女,真乃今生之大幸,请受小婿一拜。”

“哈哈!赵文杰,你到底是个明白人,如此说来,你是我的真婿了。这事莫怪岳父心毒手辣, 得福的还不是你吗。”

“小婿求之不得,怎会怪您,我赵文杰知恩图报,日后定效犬马之劳。”

“妹夫言之尽理,我张家乃青城一柱,往后有啥烦事,我平青全给包了。”

饮酒言谈,尽情畅叙,言语愈加贴近。 赵文杰见已是火候,故作愁眉不展。玉娘趁此娇声言道:“父亲,文杰虽说官运亨通,可仕途不顺,青城疑案若不早结,皇命难违,恐自身难保。”

张世虎听得此言,心中暗想,这事若不趁早言明,一旦文杰秉公行事,到时岂不鸡飞蛋打。心头一横;反正文杰终成我婿,先给他透点儿风,摸些底细,再听其言行事不迟。

“贤婿,官场事么,莫太认真,你苦思县衙遭劫事忠心可表,但未必是什么大事,岳父耳闻乃毛贼所为,多派些捕快四处捉拿问罪,事儿不就了结。”

“岳父此言正中我意,小婿亦这般想的,可茫茫青城,何处捉拿毛贼?平青兄,这事儿得要靠你了。”

“区区小事,好说,不出三日定捉毛贼到县衙伏罪。”

“那就拜托了,来,请受我敬酒一盅。”

文杰心中暗喜,掂量着张世虎父子定知县衙被劫内情。

事儿已到此份上,再盘根问底恐引其猜疑,还是观其下文行事为妙, 文杰便与玉娘起身告别回衙。

事过三日,张平青果真捉得劫衙毛贼。赵文杰故作其事,忙升堂问案。

张平青堂前言道: “毛贼藏银于山洞,捉拿时二毛贼被杀,脏物俱在,请大人速派衙役搬银抬尸,以断劫衙疑案。”

忽儿,又有张家来报,说玉秀病亡,请文杰夫妇速去张家。这事本不为奇,原本是张世虎计谋。 张世虎自认为赵文杰已顺服,忙着指使平青假擒劫衙毛贼;为防节外生枝,又逼玉娘自尽,为掩人耳目, 仍假戏真做,以玉秀身份操办丧事,来个瞒天过海。

文杰与玉娘不知此关节,以为玉秀妹真遭不幸,忙着奔丧张家。轿到张家,早已哭声贯耳,厅堂棺木停放,白烛明照,白布儿把个厅堂映得阴森,家中奴仆素衣白帽,好不凄凉。赵文杰与玉娘自当烧香跪拜一番,哭诉几句,心里头却另有思虑。

这当儿,张家大院来了数十人,直冲厅堂而来。

张世虎父子忙吆喊着命家奴挡道。赵文杰亦觉心惊,细看时见原是监州康大人,

忙施礼道:“不知监州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康平道:“免礼。”转而又大声喊道:“开棺!”

这棺木原不曾下钉,棺木盖掀开, 玉秀“嗖”地一下从棺木里坐了起来。

康平急步上前,将玉秀扶出棺外, 说道:“玉秀姑娘,你大义灭亲,为民伸张正义,深为人敬,这数日害你受苦了, 快将事因根由诉说于众。”

玉秀气愤地道出了张世虎、张平青如何施得调包计,自个儿又如何反施调包计,引蛇出洞,一一诉说了个明白。众人听了无不称赞玉秀有骨气,痛恨张世虎父子的恶行。

张世虎父子见此不妙,扭头往后园逃奔,康平的随从手脚甚快, 一个箭步跃将前去,将张世虎父子逮住,用绳索绑了个严实。康平又指着同来的两个浑身伤痕,被人扶着的人喝道:“张世虎,你可认得他二人?”

张世虎父子抬眼一看,浑身软得像团泥,一头瘫倒在地。原来,这二人正是张家心腹奴仆阿兴、阿旺。

原来那日,张平青自言不出三日捉拿劫衙毛贼归案,这本是他计谋所在。父子二人一番密议, 施出了丢卒保帅奸计,故命二仆将劫银抬至山洞,趁二仆不备,张平青背后下了毒手。只因张平青心慌不曾打死二仆,被随后跟踪的康平随从将二仆救下。 二仆感激救命之恩,如实向康平交代了真相。

原来,齐振宇与张世虎父子早有勾结。齐振宇搜刮民财,侵吞救灾皇粮,都藏于张世虎住处。 张平青素来横行青城,乱淫良家女子,还逼死一条人命,齐振宇为其开脱罪责,枉判他人。

齐张一伙可谓狐朋狗党,狼狈为奸,民愤难违。监州康平奏章得准,齐振宇卿定“离任”,这一来乱了齐张手脚。又得赵文杰赴青城接任,料难应付,齐张二人密谋对策,自导劫衙案,命张平青和阿兴、阿旺二仆蒙面入衙,将齐振宇救出,免落赵文杰之手。而后又施调包计,妄图拉赵文杰入污泥。

桩桩罪恶二仆诉说得明明白白。康平、赵文杰听罢心头怒火横生,好一对恶贯满盈的贪官恶棍,世上留他不得。 可齐振宇又在何处?

前后分析,恐齐振宇未出青城。 康平与赵文杰严厉训问张世虎父子齐振宇藏身之处, 二人闭口不言,装死不招。

玉秀一旁急了,忽儿想起那夜为救玉娘夜闯后见后园西厢房有窗无门,屋内暗灯低语,莫非是园,齐振宇之藏身处?便叫喊道:“二位大人,请随我前来。”

康平,赵文杰这时也意识到, 先前张世虎父子妄想逃往后园,恐怕此处有暗道机关,一挥手带上数名随从随玉秀直奔后园而去。众人速将西厢房窗户砸破窗而入,果真齐振宇这个贪官藏于此屋地窖。

至此,青城县衙遭劫案情大白, 被齐振宇枉判之人重见天日。 康平、赵文杰命衙役一边将张世虎家不义之财充公,放粮于民;一边将齐振宇、张世虎、张平青押赴法场。赵文杰手举尚方宝剑,先斩后奏,将贪官齐振宇、恶棍张世虎、张平青斩首示众。

从此,青城百姓拨开乌云见青天,男耕女织,又过上了先前的欢乐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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