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五年五月,日本侵略者进行垂死前的疯狂“大扫荡”,妄图破坏我军战略反攻。我山东军民遵照毛主席“扩大解放区,缩小沦陷区”的指示,展开了反攻,谱写了抗日战争新的胜利篇章。
在黄海之滨的日照县,有个小镇安东卫,坐落在海青公路上。它三面环山,一面临海,日本侵略军盘踞着这个天然的战略重镇,经常对周围进行疯狂的“扫荡”。
为打通海青公路,保卫沿海兵站基地,正在鲁中作战的我某部二十三团,奉命收复安东卫,消灭这股敌人。团党委决定在结束鲁中战斗之前,先派一营二连插入安东卫的咽喉地带——小李庄,监视、牵制敌人。
一营二连指导员钟家泉、连长李平接到通知后,立即来到了团部。
报告!”团长见钟家泉、李平来了,高兴地说:“我们的刀尖子来了!”“首长!什么战斗任务,交给我们吧!”钟家泉迫不及待地请求着。
团长走到地图边,指着安东卫镇说:“这里盘踞着一千多日伪军,由一个叫龟田次郎的指挥着。上级命令我团立即解放安东卫,全歼这股敌人。”
陈政委接着说:“现在兄弟部队正在拔除安东卫周围的据点。在这种形势下,龟田这只老狐狸,必然要拼命增援他周围的据点。再一个可能就是弃城逃跑,这都是我们不能允许的。”
对!”团长指着地图上离安东卫镇两华里的小李庄说:“为此,命令你们二连插到这里,把安东卫的敌人拖住,坚持到明天晚间七点钟,待主力结束鲁中战斗后吃掉这股敌人。”
陈政委接着说:“二连是在毛主席身边成长起来的红军连队,是屡建战功的英雄集体。这次要与七倍于你们的敌人较量,任务很艰巨。”钟家泉、李平坚定有力地回答:“坚决完成任务!”
钟家泉、李平回连后,召开了支委会,并向全连作了紧急战前动员。战士们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大个子机枪班长陈永生,抱着歪把子机枪擦了又擦。宣传员侯喜德凑上去打趣说:“你这伙计这几天还没解馋吗?”大个子一本正经地答道:“俺这伙计,胃口大着哩!”
漆黑的夜,下着小雨,队伍在泥泞的路上疾速前进着。指导员钟家泉、连长李平走在队伍前面,七十里路恨不得一步跨到。
前面就是小李庄了。到前面侦察的战士刘德生回来了,还领来两位老乡。
他们是小李庄的民兵队长铁柱和民兵二锁。一年前,二连在这里和他们并肩战斗过,今天亲人重逢,分外激动。
二连又回到了熟悉的小李庄。黑暗中看到被日本侵略者“扫荡”后的村子,残墙断壁,十分凄惨。
乡亲们听说八路军又回来了,都纷纷赶来,愤怒地控诉敌人的暴行。
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扑到钟家泉怀里,边哭边说:“叔叔,我爷爷···”大家一看,是老村长的孙子春宝。
年近七十的张大爷满腔怒火地控诉了敌人的滔天罪行:前天夜间敌人突然包围了小李庄,把全村百姓赶到了汉奸地主潘财的大院里,威逼乡亲们供出抗日家属和坚壁起来的粮食···
由于汉奸地主潘财的告密,老村长和六名抗日家属被杀害了,敌人还烧了村子。”
张大爷的血泪控诉,燃起二连指导员的满腔怒火。钟家泉激动地说:“同志们,日本侵略者欠下的血债,必须偿还!”战士们紧握钢枪,纷纷表示:“坚决为乡亲们报仇!”
乡亲们听说要在这里打仗,把家里的门板、牲口槽等,都送来给部队修筑工事。后半夜了,民兵按照战斗部署,护送乡亲们往山里转移。
忽然,王二婶急急跑来报告说: “刚才从潘家大院慌慌张张走出几个人来,向镇子方向跑去,有一个我认出是潘财。”
钟家泉沉思了一下说:“让狗汉奸报信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着他们!”李平鼓励大家加速修筑工事,准备迎击敌人。
几天来,安东卫镇里的侵略军中队长龟田,对周围不少据点接连被拔掉,惶恐不安。夜里又听到潘财报告小李庄来了八路军,更是惊恐万状。
龟田赶忙派出了汉奸队去小李庄探明情况。这些家伙弯着腰,走一阵,听一阵,偷偷摸摸向小李庄奔来。
汉奸队刚接近小李庄,就被我哨兵发现了。这些家伙胡乱地放了几枪,抱着脑袋就逃了回去。
钟家泉想:敌人可能向小李庄进攻。于是由连长李平带领二三排在公路两侧埋伏,他带领一排留在村里构筑工事,准备正面迎击敌人。
龟田听了汉奸队的报告,立即命令小队长吉野带领一百多日伪军,向小李庄发动试探性进攻。
天刚放亮,敌人进了伏击圈。连长李平大喊一声:“打!”霎时,一排排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仇恨的子弹射向敌人。这突然袭击,把敌人打得蒙头转向。
大个子陈永生,怀着满腔的阶级仇、民族恨,扣动扳机向敌群猛扫。
敌人丢下了三十多具死尸,狼狈地逃回了据点。李平带领二三排回来后,钟家泉、李平肯定敌人要反扑,便立即召开支委会,研究下一步的战斗部署。
吉野带着残兵败卒,逃回了老巢。龟田暴跳如雷: “你们通通的笨蛋!”随后亲自集合了二百多日伪军,准备向小李庄反扑。
指导员钟家泉来到山脚下的地主大院里察看了一排工事后,又顺着山上通下来的自然沟,来到村中心的二三排阵地,鼓励战士们做好准备,痛击敌人。
天亮后,敌人向小李庄气势汹汹地扑来。在离二三排阵地二百多米的地方忽然停住了。连长李平发现了敌人的企图,立即命令大家:“注意隐蔽!敌人要打炮了!”
连长话音刚落,敌人的炮弹就呼啸而来。侯喜德拍打着帽子上的土,对陈永生风趣地说:“大个子,你看,敌人这壮胆诈唬的还挺凶哩!”
炮刚停,敌人便爬了上来。五十米,三十米,李平大喊一群中开花,敌人乱了阵脚,连滚带爬地败退下去。
龟田指挥日伪军,先后对我二连进行了四次疯狂进攻,但是在我二连的沉重打击下,始终未能前进一步。
战士们都在抓紧时间修整工事。指导员钟家泉亲切地对大家说:“同志们打得好!我们一定把龟田拖死在这里!”
太阳偏西了,龟田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时狗汉奸潘财凑上去,在龟田耳边叽咕了几句,龟田擦着额上的汗珠,点了点头。
敌人的进攻又开始了。先是一阵猛烈的炮火,轰击我二连阵地和后面的干河沟,接着敌人露头了,可是蠕动到离我工事一百五十米左右时,却停下不动,只是疯狂地打枪。
敌人在耍新花招!”钟家泉对李平说:“往沟里打炮,是想偷袭。”李平立即命令刘德生、侯喜德和另外两名战士,埋伏到沟里抄敌人后路;三排注意监视沟里。
不出所料,敌人由潘财带路,从沟里偷偷摸摸地爬了上来。李平一辉壳,三排战士一阵手榴弹炸得人血肉横飞。战士们出工事,冲下沟去,杀得敌人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刘德生、侯喜德他们截住敌人,又是一顿手榴弹。前后夹击,四十多个日伪军全部被歼。从正面进攻我一二排的敌人,看到偷袭的伙伴儿全部丧命,吓得扭头就跑。
刘德生在沟里打扫战场,突然发现在一簇苇草后面有个人,便端起刚缴获的机枪命令道:“举起手来!”那家伙狗急跳墙,刚想开枪,刘德生一扣扳机,那家伙便倒了下去。
大家一看,打死的是汉奸地主潘财,无不拍手称快。大个子一本正经地说:“这就是一切汉奸走狗的可耻下场!”
敌人被击退了。钟家泉望着满面硝尘、精神抖擞的战士们,激昂地说:“同志们,弹药不多了,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我们是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战士,困难是吓不倒我们的!”
大个子响亮地说: “子弹打光了,就用刺刀拼!”刘德生坚定地表示:“没有子弹,有铁锹,有石头,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敌人就休想逃掉!”
沟下头突然响起一阵枪声,向沟里跑来一个小孩儿。刘德生一见赶忙扑了过去。
刘德生抱着那个受伤的孩子,急促地走回来。孩子怀里紧紧地抱着子弹盒,脸上淌着血。不知谁喊了一声:“这不是春宝吗?”
春宝!春宝!”大家焦急地呼唤着。春宝睁开眼睛,望着亲人,断断续续地说:“叔叔···子弹···打···打敌人!”说完又昏迷过去了。
原来,春宝和张大爷受乡亲们的委托,来给亲人送饭。途中被敌人发现,春宝和张大爷被冲散了。
春宝正急着找张大爷,忽然听到喊叫: “小孩!这边的来!”春宝一回头,见不远的坟地里露出几个脑袋。呀!敌人!
春宝心中立时燃起复仇的怒火,“不能让这几个家伙跑掉!”便走了过去。三个受了重伤的敌人,龇牙咧嘴地指着镇子方向:“小孩,那边的送信,糖,金票大大的给!”
春宝假意答应着,眼睛却早就盯上了敌人身旁的子弹盒。心想,叔叔们一定非常需要子弹。春宝不紧不慢地凑到子弹盒旁坐了下来,“小孩,快快的!”一个敌人不耐烦了。
春宝向周围望了一下,突然指着镇子方向喊道:“看!来了!”敌人一回头,春宝抓起两盒子弹,飞快地向小土沟跑去。在接近我二连工事后面的大沟时,被敌人开枪打伤了。
仇恨的烈火在战士们胸中燃烧。“把这几个敌人干掉!”陈永生、陈永成弟兄两个直奔春宝指的坟堆。“轰轰!”两声巨响,就把三个敌人送上了西天。
敌人在炮火的掩护下又疯狗似的向二连扑来。战士们把春宝送来的子弹压上枪膛,怒视着敌人,三十米,二十米,“打!”连长一声令下,仇恨的子弹飞向敌群,敌人倒下去一片。
龟田两眼血红,枪毙了两个败退下来的伪军,他摇晃着战刀,亲自督战。
敌人扑了上来。刘德生发现小战士郭洪义的地形不利,刚把小郭拉下来,就觉得胸部一震,中弹了。
刘德生仍然坚持着,鲜血染红了阵地。
“老刘!老刘同志!”随着小郭的呼喊,钟家泉赶来,刘德生睁开眼睛,紧紧地握着指导员的手吃力地说:“我,没有战斗到最后胜利···”
钟家泉说:“刘德生同志,你打得很好,起到了共产党员的先锋作用!”刘德生望着指导员,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色小布包,递给钟家泉:“这是我最后一次党费···”
这时,一股敌人扑了上来。钟家泉大喊:“为刘德生同志报仇!冲啊!”接着一马当先冲向敌群,全连战士怀着深仇大恨和敌人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
钟家泉刺死了一个敌人,在拔刺刀时,被一个敌人刺中了胳膊。他忍着伤痛,夺过敌人的枪,抡起枪托,把敌人砸个脑浆迸裂。
小战士郭洪义和一个敌人拼在一起,因年小体弱,眼看支持不住了。这时,陈永生赶来,大喊:“小郭闪开!”然后“嗖”的一个突刺,刺死了那个敌人。
连长李平一连刺死了两个敌人,刺刀刺弯了,他便夺过敌人的枪,越杀越勇。这时,安东卫镇东、西两面响起了枪声,敌人一下子慌乱起来,扭头就往后逃。
“主力部队赶到了?”战士们正在纳闷,只见炊事员老邰和小李庄的张大爷,背着干粮从干河沟跑了上来。
原来,张大爷和春宝离散后,遇见了送饭的炊事员老邰同志,路上他们看见铁柱带领民兵向安东卫镇方向运动。
民兵们从镇的东、西两面,用冷枪、鞭炮袭击骚扰敌人,配合我二连的战斗。
钟家泉拿着张大爷送来的煎饼,激动地说:“同志们!刚才是民兵同志配合我们打退了敌人的第六次进攻。我们要时刻记住毛主席的教导:‘兵民是胜利之本’,我们有了人民的支援,胜利就有了保证。”
连长李平向大家传达了老邰同志带来的团首长的慰问,信上表扬二连打得英勇顽强,并鼓励大家再接再厉,拖住敌人,坚持到主力部队赶到。
这时,钟家泉从挎包里取出一面弹痕累累的战旗,激动地说:“同志们!二连是在毛主席身边成长起来的一支老红军队伍,让我们高举着这面战旗,跟着伟大领袖毛主席,踏着先烈的足迹,奋勇前进!”
指导员的话音刚落,战士们发出钢铁般的誓言:“一定把革命战旗扛到底!”“把敌人钉死在这里,坚决完成战斗任务!”
大个子陈永生,放下歪把子机枪,正在“霍霍”地磨着一把大铡刀。侯喜德凑上去说:“怎么!改行了?”陈永生一本正经地说:“这家伙抡起来更痛快!”
敌人的炮火更凶了,把刚修好的工事轰塌了。战士们的衣服烧着了,脸熏黑了,手烫破了,他们仍在硝烟弥漫的炮火中,昂然屹立,严密地监视敌人的行动。
离主力部队到达,还有半个小时。为了保存力量牵制住敌人,指导员和连长决定把全连现有的力量,全部集中到易守难攻的地主大院。
炮轰一停,敌人哇啦哇啦地向我据守的大院扑来。我二连指战员,上好刺刀,怒视敌人,准备给敌人以迎头痛击。
隐蔽在大院墙角的六班副,正好和一个敌人相遇,两个刺刀相架,难解难分,连长李平赶来猛刺一枪,把敌人刺死。
这时,一个举着战刀的侵略军小队长,直向六班副砍来。李平猛扣扳机,把仅有的一发子弹,射进了敌人的胸膛。
这时,陈永生抡着大铡刀,左杀右砍,“嗖”的一声,一个敌人被他拦腰砍死!钟家泉见一个敌人朝陈永生扑去,大喊一声,朝敌人刺了过去!
钟家泉刺刀还没拔出来,只听“嚓”的一声,钟家泉同志负了重伤。无产阶级革命战士钟家泉同志,表现了大无畏的英雄气概,猛转身,来了个突刺,捅死了敌人。
“指导员!你···”小郭赶忙奔过来。指导员钟家泉向小郭急促地命令道:“不要管我!快!快去消灭敌人!”
忽然一个敌人抱住了钟家泉,接着又有几个敌人窜了上来。
钟家泉面对这群吃人的野兽,毫无畏惧,强烈的仇恨化成了巨大的力量。他一手拧住敌人不放,一手向敌人屁股后边的手雷摸去。
钟家泉用力拉着了敌人的手雷导火索,在“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口号声中,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手雷爆炸了。党的好儿子——钟家泉同志壮烈牺牲了,谱写了一曲气壮山河的英雄赞歌。
“同志们,为指导员报仇!”“冲啊!”在连长的率领下,战士们勇猛地扑向敌人。
英勇的二连指战员,同敌人浴血奋战。刺刀弯了,用枪托砸,枪托断了,用石头打,负伤的战士手掐着敌人的脖子,直杀得敌人胆战心寒。
嘹亮的冲锋号,响彻长空。安东卫方向枪声密集,一团团浓烟腾空而起,敌人的炮楼上了天。我团主力部队结束了鲁中战斗,按时赶到安东卫。围歼敌人的总攻开始了!
“我们的主力到了!”李平高喊着:“同志们,冲啊!”就带领战士们向溃逃的敌人勇猛杀去。陈永生、侯喜德直奔侵略军小队长吉野。大个子赶先一步,举起大铡刀,向吉野的脑袋砍去。
龟田狼狈地逃到一块坟地里,回头一望,踉跄了几步,便又向坟堆后边的草丛中溜去。
李平率领战士们赶到了,龟田浑身发抖,没等龟田抽出战刀,李平“嚓”地猛刺一刀,这个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刽子手,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四十分钟的围歼战,二连与主力部队胜利会师了。我二连在毛主席的伟大战略思想指引下,英勇顽强,配合团主力取得了这次全歼敌人的重大胜利。
二连血战十六小时,抗击七倍以上的敌人,胜利完成了上级交给的阻击任务。团首长代表滨海军区颁发了军区对二连全体指战员的嘉奖令,追认钟家泉同志为战斗英雄,命名二连为“安东卫连”。
炮声隆隆,战歌嘹亮。英雄的“安东卫连”,高举革命战旗,向敌人盘踞的日照县城勇猛冲去,为夺取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杀上了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