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看山人"马葱菠萝"父母在六零年伙食团,得黄肿病死了,他一个人成了孤儿,在生产队吃百家饭,饱一顿饥一顿,头大身短,体力不济,做不了重活,守护庄稼巡看封山育林。父母遗留的宽敞房子成为生产队保管室,半间拖水屋留给他的栖身之处。一个人,一架床,一床烂棉絮,一眼冷灶,半边锅,煮了上顿,下顿又舀水煮,二碗水,一把米,一根红苕,煮熟了不多不少一碗饭,无盐无菜菩萨饭几口吞了上山坡,一年三百六十天转山。
“马葱菠萝"肚饿嘴馋,山坡上什么东西都要吃,山上的蘑菇,菌子,地猫耳,不管白的,污黑,黄的,红的,绿的,花的,检回来,煮一起,无油无盐吃了无事。
看山用弹弓打的鸟儿,地上药死的鸟儿,耗儿,野兔无论是新鲜的,还是死了几天发臭了,照样检回来烧起吃。
山坡上凡是吃得的东西,鱼腥草,鹅腿根,酸枣,顶罐泡,羊奶奶,野草莓,刺梨子,生吃,百毒不侵。
生产队的敞猪,不是缺尾巴,就是缺耳朵,大家都说是"马葱菠萝"用镰刀割的尾巴,旋的耳朵,遭他烧起吃了,敞猪听见"马葱菠萝"的声音,老远跑了,养猪的人恶仇他。放敞猪吃生产队的苕藤,青苗,稻谷,生产队规定不得放敞猪,周队长支持"马葱菠萝",暗地里保护他,他才大起胆子在山坡上转山。
“马葱菠萝"啥子都要吃,死小猪死小猫,检起来放些盐巴海椒花椒大祘一锅煮,饱餐一顿。生产队并种红苕,挖坑,撒上草木灰底肥,淋上人畜粪水,他用手掏出种红苕,衣袖揩一下红苕,洗都不洗,直接啃生红苕囫囵几下吞下肚。生产队点葫豆,碗豆,防治鸟儿啄野物掏食,拌了农药,“马葱菠萝"看山,刨起来吃,肚子疼得弯腰缩成一堆在土沟里,几天吃不下饭,蔫了好长一段时间。
唐朝秀掰了生产队的一管苞谷,他报告了周队长,不但没有处理唐朝秀,还遭周队长一力壳瞌了个青疱,叫他把苞谷杆拔了扔在刺丛里,不得告诉任何人。
周队长一天晚上在集体公房里,说是检查有无盗贼,在集体公房内,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女的,好像是唐朝秀从屋内走出来,队长问“马葱菠萝”看见什么没有,“马葱菠萝”慌忙荅应没有看见什么。
一个夜晚,山梁边,“马葱菠萝”看见唐朝秀低着头从他前面土坎过去,没有打他的招呼,过了一会儿,周队长在后面小路走了过来,叫他看山认真一点,笑着递了一根烟给他,给他点上火,平常他抽叶子烟,队长给他纸烟,受宠若惊,他猛吸了一口烟,呛了,咳了起来,队长笑着摸他的大大脑袋,而不是力壳瞌。
周队长的齁巴儿妻子,洗衣服,跌落伏江深水塘淹死了,八个月的胎儿死在腹中,生产队的人打捞起来,埋了。周队长一个人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别人上门提亲,他含含糊糊的应付,每天早上吹哨子,安排农活,生产队春播夏管秋收农活按步就班做起走。
冬腊月,生产队红苕挖了,小麦,葫豆,碗豆下种了,蔬菜在地里长着,农村进入一建三管农活。看山人,重点在于生产队的封山育林的看护,生产队划一片山林,不准放牛割草,蓄杂草杂树杂刺,腊月收割分配一家一户作燃料,柏树不准砍伐。
有几天没有看见"马葱菠萝"转山了。在一个岩洞里,"马葱菠萝”披着一件衰衣,腃在地上,喊他不答应,摸没有气息,冰冷。大家围起看,生产队会计眼尖,看见地上有一节耙熟红苕蒂蒂,指给周队长看,周队长上前一脚踩在鞋底下,搓了几下,什么都没有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个看山人,管不住嘴,为了一口吃食,不知吃了什么死了,或者害病死了,周队长在岩洞边,叫几个社员挖了个坑,埋了。
唐朝秀生的儿子,一天一天长大了,可以到处跑了,跛子牵小手一步一步挪步,如今跟不上淌了。第一声喊的是爸爸,心醉了,一切不和谐烟消云飞。他做了儿子的保姆,山坡上,追逐的嬉笑,躲猫猫着急的寻找,喊了一遍又一遍的不答应,急得跛子哭找,小儿从刺篷里笑嘻嘻出来,跛子破涕为笑。
赶场一路跛子背着小儿,小儿走几脚又爬上背,溜下来又跑一段路,来来回回到了兴隆街上。唐仕苟在罗汉食店,几个人在一起喝酒吃猪杂血旺汤,唐仕苟看着跛子和小儿欢笑,不由得酒多喝二两。酒足饭饱,小儿骑在跛子肩上,看街上花花绿绿人来人往。
唐朝秀带着小儿回娘家,跛子在家里出事了。赶场回家的第二天夜里,跛子心绞痛,一头冷汗直冒,哎呦,哎呦直叫唤,周仕斗进屋一看,跛子在床上打滚,赶紧喊人,绑上滑杆,准备连夜抬到医院,几个人按不住,跛子手脚直弹,绑上滑杆,断气了。
唐朝秀通知回来,看见活蹦乱跳的跛子,躺在门板上,忍不住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小儿一声爸爸的叫,引得人们一声叹息,跛子命苦,无福消受。
人死了,按习俗剃光头,生产队的一个人无师自通剃头匠,剃跛子头,后脑壳有处碗豆大的污血点,认为心绞痛乱板撞在床枋上,没有怀疑声张。
唐朝秀死了男人,她父母要接她回去,以前家里穷,没有木材修房子,修了新房,小儿己结婚,女婿虽然残疾,但也本份孝道,如今斯人已逝,要唐朝秀离开周家另嫁。媒人来了一起又一起,唐朝秀坚持要留在周家,服侍周仕斗,抚养小儿长大。
周队长死了妻子,高大,相貌堂堂,唐朝秀死了男人,美丽动人,落落大方,生产队好事的人认为两人天生一对,开他俩玩笑,撮合二人组成家庭,两人忸忸怩怩,过了一段时间,两人正大光明来往了。
周仕斗对幺儿跛子突然的亡故,心中不甘,队长死了妻,跛子也死了,怎么这么巧,做活路听人摆有点风声,又找不出原因查不出那里出的问题,百思不得其解。眼看队长和儿媳的来往,他不情愿让队长和儿媳二人如愿以偿,看见周队长半夜里来他家,他又无能为力,他只好借助公社的力量来维护自家的体面了。
他想起铺芽公社革委会主任杨广西,来生产队评货粮认识,为人正直,做事果断,而且没有官架子,实心帮老百姓办事。周队长身为干部,来自家和儿媳不清不白,让公社干部来管一管。
周仕斗主意打定,一早到铺芽公社,问到杨广西主任的寝室兼办公室,一下子跪在杨广西面前,杨广西赶忙扶起来,周仕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自己的儿子死了,儿媳不学好,偷人,队长利用职权,仗势霸占他的儿媳,向杨广西哭诉了一通。男女作风问题,在集体生产时,考量一个人道德好坏的头等事情。通奸偷人伤风败俗,干部欺男霸女,轻者批判教育,重者送去劳动改造。
杨广西到过这个生产队,对周队长有好印象,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难知心,怎么一个好好的干部作风就这样败坏呢。赌博出强盗,奸淫出人命。随时绷紧阶级斗争这一根弦,移风易俗,打击歪门邪道,保护人民群众,作为公社领导,要为社员作主。面前老实的社员来公社控告队长为非作歹,乱搞男女关系,他一定要管,而且要管到底。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没有真凭实据就不能定罪。因此,对周仕斗说:“你回去,那天周队长晚上来你家里,你马上来报告。抓住现行才好处理”。
周仕斗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在铺芽公社杨主任那里得了圣旨,高高兴兴地回家,暗暗观察儿媳动向,一旦周队长和她有情况,及时报告杨主任,将他俩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