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皇史宬

立春作为二十四节气之首，一直备受重视。古代在这一天有一系列的辞旧、迎新、祈福仪式，绘《春牛图》即为其中之一。

勾芒神和春牛

《春牛图》因绘有勾芒神和春牛，也叫《勾芒神牛图》，表达了古人新的一年对风调雨顺的憧憬、对丰收的希望和对幸福的追求，体现了我国古代农耕文化和民俗文化。

勾芒神传说为伏羲之子，东方木神，因东方属木，木在五行中又象征万物生长，故勾芒神又是春神，所以有在立春日祭祀勾芒神的习俗。而耕牛是我国古代农业耕作的重要资源，立春日作为农业的开端，与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勾芒神与牛，这两个形象由此成为了立春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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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春牛图》是传统立春仪式的一部分，除绘《春牛图》外，还要制作实物“芒神”“春牛”。有的地方会由扮作勾芒神的人鞭打春牛，称作“打春”“鞭春”，而山东惠民县等地则是“送春”：“立春日，官吏各执彩仗……制小春牛遍送缙绅家，谓之送春。”

立春仪式古已有之：《周礼·月令》中有“出土牛，以送寒气”的记载；《隋书·礼仪志》记载“立春前五日，于州大门外之东，造青土牛两头，耕夫犁具。立春，有司迎春于东郊，竖青幡於青牛之傍焉”。举行仪式时，一般由各地地方官员行香主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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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元朝，制作春牛已经有了官方标准。《元典章》规定：“春牛用桑、拓木为胎骨，牛头至尾桩八尺，按八节；牛尾一尺二寸，按十二时辰；高四尺，按四时。芒神身高三尺六寸五分，按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鞭子用柳枝儿，长二尺四寸，按二十四气。上用结子， 孟日立春用麻，仲日用苎，季日用丝。用粉五色点染。”

▼ 民间的木版画春牛图

清宫《春牛图》

清朝延续了绘《春牛图》和举行立春仪式的传统。

早在立春日前一年的六月，礼部、钦天监和顺天府就要着手备办相关事宜，包括确定次年芒神春牛服色绘图、准备春牛和芒神等。等到立春之日，由掌仪司通知宫殿监，再由宫殿监传知各宫首领太监，各宫太监、銮仪卫汇集等候。掌仪司、顺天府官率员役、太监请春座、芒神、春牛至宫门，由宫内太监将之请入安置，谓之“进春”。同时将去年的春座、芒神、春牛请出，交掌仪司、顺天府送出，谓之“出春”。

▼ 礼部知会内务府恭进皇太后皇上前春牛芒神事宜咨文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八国联军打进了北京城，慈禧太后和光绪帝被迫西逃，京城顺天府仍依照旧例将来年春牛图样式由驿站发给太后和皇帝审阅。

▼ 顺天府府尹呈春牛芒神像貌服色清单

立春前一日，还要举行“进春仪”，将春座、芒神、土牛迎入顺天府、大兴县、宛平县的彩棚内供奉。老百姓踊跃围观，热闹非凡。

《京都风俗志》记载：宫前“东设芒神，西设春牛”。礼毕散场之后，众人将春牛打碎，有鞭策老牛下地耕田的“催耕”之意，人们纷纷将春牛的碎片抢回家，视之为吉祥的象征。顾禄《清嘉录·行春》也有类似记载：“观者如市，男妇争以手摸春牛，谓占新岁造化。谚云：‘摸摸春牛脚，赚钱赚得著。’”其热闹可见一斑！

由于《春牛图》的绘制严格依照天干地支等知识，其中涉及到天文、历法等皇家专属领域，因此禁止民间私自绘制、刊刻，但民间对《春牛图》又有着强烈的需求，屡禁不止。

▼ 宗人府左宗正为请严拿私刊《春牛图式》人犯事奏折

▼ 宗人府呈民间私刊《春牛图》样本

如何绘制《春牛图》

《春牛图》的绘制有一套严格的规则，《玉匣记·杂占篇》有如下记载：

春牛颜色

年干为头身属支，纳音为腹不差移。

春日天干角耳尾，支为膝胫纳音蹄。

阳年牛口开为的，牛尾左缴不须疑。

阴年小口端然合，牛尾右缴与人知。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以下简称“一史馆”）藏有一幅《勾芒神牛图》，图上既有勾芒神和春牛的形象，又有绘制规则的文字注释，可作为研究清宫《春牛图》绘制规则的依据。

▼ 勾芒神牛图（局部）

根据文字描述来看，清宫绘制《春牛图》的规则和《元典章》中一脉相承，与《玉匣记》的记述也高度一致。

绘制《春牛图》，要根据立春年、日、时辰的天干、地支、纳音、五行、阴阳等来确定勾芒神和春牛的朝向、姿势、颜色等。

2019年《春牛图》这么画

以2019年为例，今年立春时间是2月4日11时14分，按照农历换算是壬申日午时。

我们根据《玉匣记》的口诀就可以推算：

“年干为头身属支”。己亥年天干为己，己五行属土、黄色，所以春牛的牛头是黄色；地支为亥，亥五行属水、黑色，所以牛身是黑色。

“纳音为腹不差移”。己亥年纳音属平地木，木色为青，所以牛腹是青色。

“春日天干角耳尾”。壬申日天干为壬，壬的五行属水、黑色，所以牛角、牛耳和牛尾都是黑色。

“支为膝胫纳音蹄” 。壬申日地支为申，申的五行属金、白色，所以牛胫（膝盖）是白色。有的民间版本的《春牛图》误把“胫”当做“颈”，把对应颜色涂在了牛脖子上，这是错误的。而壬申日纳音为剑锋金，所以牛蹄也是白色的。

当本年为阳年时，牛口是张开的，牛尾巴向左摆；而阴年正好相反，牛口闭合，牛尾向右摆。己亥年就属于阴年。

除了春牛，对勾芒神的样子也有具体要求。

己亥年属孟年，所以今年的《春牛图》里勾芒神是个老叟，而有的年份则是童子，有的年份是青年。

今年立春日在元旦（古代元旦即今天的春节）前一天，属立春在元旦前后五天范围内，所以勾芒神要与春牛并排站立。如果是立春日在元旦前五日之外，勾芒神就站在牛前面；如果立春日在元旦后五日之外。勾芒神就站牛后。

勾芒神衣服的颜色要根据立春日五行来确定，立春日为壬申，申五行属金，五行中火可以克金，勾芒神衣服就用火的颜色——红色。

如此种种，细节非常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