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引红迷 巧析“香菱”情

--《红楼梦》第六十二回读后记

主读：王文君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万物生长，生机依旧，5月9日晚，红迷们再聚中立信律师事务所，品茗吟诵，正式开启品读《红楼梦》第六十二回：憨湘云醉眠芍药裀 呆香菱情解石榴裙

梗概：探春提出要大家众筹给平儿过生日，没有了贾母等人的约束，大家都玩得很尽兴，宴会结束后湘云醉倒在一块青石板上，芍药花洒了满身，宝玉和黛玉在芍药花下聊天，两人都对探春大加称赞。香菱与众人在嬉戏时弄脏了宝琴所送的裙子，于是宝玉就叫袭人给香菱换一件裙子，香菱走之前叮嘱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薛蟠。其中两个人物值得一议。

一、湘云性情绽放

本回贾母、贾政、王夫人都不在家，宝玉的生日“也不曾像住年热周”。好在有宝琴、岫烟、平儿与他同一天生日，姨妈、嫂子、姐姐、妹妹凑在一起，倒也花团锦簇。大家凑份子，在芍药栏中红香圃内摆下了酒席。宝玉说，“雅坐无趣，领要行令才好”。于是拈阄儿，拈出个“射覆”未，是“酒令的祖宗”，在座的倒有一半不会。为能“雅俗共赏”，又再加拈一次，结果是“拇战”，即划拳。湘云说：“这个简断爽利，合了我的脾气。我不行这个‘射覆'，没的垂头丧气问人，我只划拳去了。”表现了湘云行事“简断爽利”的性格。但这并不等于地不爱动脑筋，那个“一句古文，一句旧诗，一句骨牌名，一句曲牌名，还要一句时宪书上的话，共总凑成一句话”的“诌断了肠子的”酒令，便是她想出来的。她行令时说酒底令语最惹人发笑，即“这鸭头不是那丫头，头上哪讨桂花油”的话。湘云诗才敏捷，何难说一句关人事的果菜名，却偏要别出心裁地讲俏皮话，打趣丫头，逗人发笑。这样的个性，对一个贵族小姐来说，已颇有几分豪放不羁了。

当然最能表现湘云这方面性格的，还是她喝醉酒后，居然愁态可掬地敢于独自到山后的青板石凳上睡大觉；虽香梦沉酣，犹能睡语说酒令。因而，“憨湘云醉眠芍药栶”成了她标志性的图画，二百多年来，不知有多少画家、工匠描绘、塑造过这一形象。然而，一位贵小姐醉眠石上的事，也许根本不曾有过。芍药花的飘落，实际上也不大可能造成如文中所写的那番景象：“四面芍药花飞了一身，满头脸、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手中的扇子在地上，也半被落花埋了。一群蜂蝶闹嚷地围着她。又用蚊帕包了一包芍药花瓣枕着等；但它是艺术，是诗。惟妙惟肖地复制出生活真实来是美，超越生活真实、创造出理想图景的更是美，因为它还迸发出作者才华与激情的光辉。

二、香菱由呆而醒

香菱在玩花草时被泥水弄污了新裙子。贾宝玉向她献殷勤，这位“潦倒不通世务”的贾宝玉，在对女人的处世上，却有自己的方式，看起来特别接地气，他用袭人的一条新裙子给她换了。这样的事看来平常，但在作者的笔下，却把一个“情”字化在其中，又用一个“呆”字来强化香菱的性格。真是妙不可言，妙趣横生。香菱的青少年时代是在血泪中渡过来的，刚从拐子那里出来，又嫁给了蠢货薛蟠当妾。她从来不知道爱是何物？从来不曾获得过异性的爱情。她好像已麻木了，只知学诗做诗而不知其他。是谓“呆”也。但她是人，是一个情窦已开的青春少女。女人，就是想有男人来爱她。香菱也不例外。当宝玉见她污了裙子，如此这般地关心她，呵护她，殷勤地为她服役；宝玉的意图是同情她的不幸，对她献上一份灵的爱。这对于香菱，她能不感动吗？“情解石榴裙”，一个“情”字传达出了她解裙时的心态：她解裙时，叫宝玉背过脸去；换了裙，即来拉宝玉的手。她的裙，因玩“夫妻蕙”而湿，又因遇“并蒂莲”而解，而换；个中意味之深长，读者未必能悟。她两次红着脸，对宝玉欲言又止，而终于对他说“不要告诉你哥哥”的秘语，表示了她内心对宝玉的一片爱。香菱由呆而醒，爱欲蠢蠢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