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尔滨的东北烈士纪念馆里，我见过一颗头颅。一颗被剜掉了双眼的。这颗头颅的主人，是东北抗联第三方面军总指挥陈翰章，牺牲时刚满27岁。 隔着玻璃，那张脸还留着27岁的轮廓。眉毛拧成结，嘴角抿着，像还在骂“我死也不当亡国奴”。玻璃上倒映着参观者的影子，有人抹眼泪，有人攥紧拳头。我站了十分钟，听见旁边的老人说：“这娃是敦化出来的，跟我家隔三条街。” 陈翰章1913年生在敦化半截河屯。爹是种地的，娘织布补贴家用。他打小就爱读书，17岁考进敖东中学，作文写“愿以笔为犁，耕醒国人”。1931年九一八炮响，敦化的鬼子架起机枪，学校的窗户被打穿。他把课本烧了，对着党旗宣誓：“若国破，笔换枪。” 1932年，19岁的他跟着吉林救国军进山。第一次打仗是夜袭敦化火车站，他抱着炸药包往敌人碉堡冲，头发被弹片烧了一撮。战友说：“书生娃，你不要命？”他说：“命是给国家留的。”1933年他入了党，成了抗联里“能写标语能打枪”的指挥员。 1937年镜泊湖奇袭，是他最狠的一仗。日军要建水电站，抓了200多劳工。他带100个战士，摸黑爬过三道岗。凌晨三点吹冲锋号，劳工们听见号声，抄起铁锹跟鬼子拼。那次毁了日军的发电机，工程拖了两年才完工。老百姓编歌：“陈翰章的队伍像旋风，鬼子见了就钻洞。” 最疼的是1939年冬天。鬼子抓了他爹陈海、妻子李龙云，绑在村口大树上。鬼子喊：“陈翰章，投降就放了你家人！”他趴在雪堆后面，咬着牙说：“告诉爹，我是他的儿子，更是中国的儿子。”后来爹偷偷给抗联送粮食，被鬼子打断一条腿；妻子改嫁后，每年清明都去山里烧纸。 1940年12月8日，叛徒带日军围了南湖头。他的枪里只剩三发子弹，拼到最后，肩膀中了一刀，腿被打断。鬼子把他绑在树上，用刀割他的舌头，剜他的眼睛。他用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像在骂鬼子，像在喊“祖国”。最后，鬼子砍下他的头，泡在福尔马林里，运到长春关东军司令部。 这颗头在长春待了8年。1948年长春解放，地下党从医院的仓库里找到它——玻璃罐上贴着“匪首陈翰章”的标签。1955年，头颅送回哈尔滨烈士纪念馆。2013年他百年诞辰，敦化万人空巷接他回家。灵车过镜泊湖时，外甥张宝哭着喊：“舅舅，你看，湖水结冰了，像你当年踩过的雪。” 为什么陈翰章能从书生变成“鬼子的噩梦”？ ① 他的“教育梦”从不是躲在教室里。17岁的作文里写“教育是让国人醒，不是让国人躲”，所以国破时，笔必须换成枪； ② 抗联的林海教他“狠”。零下40度的冬天，他跟战士们吃树皮、睡雪洞，学会用松树油做火把，用狍子皮做鞋子； ③ 家人的支持给了他底气。爹说“你打鬼子，爹给你扛粮”，妻子说“你走了，我替你守着家”，他没有后顾之忧。 敦化的翰章乡，现在有翰章红军小学。孩子们在他的雕塑前跑，书包上挂着“陈翰章小战士”的徽章。学校的课桌上刻着他的话：“为祖国而战，为民族而死。”去年清明节，孩子们演课本剧《陈翰章的最后一课》，扮演他的小男孩说：“我爷爷说，陈叔叔的眼睛，现在在天上看着我们读书。” 有网友在新华社评论区写：“27岁的生命，比很多人活80岁还重。他的眼睛虽然没了，但我们的眼睛，替他看到了祖国的航母、高铁、孩子们的笑脸。”我看了这句，眼泪掉在手机屏上。英雄从不是“牺牲”两个字，是他用生命，把“爱国”写成了能摸得到的样子。 在我看来，陈翰章的故事不是“悲剧”，是“觉醒”。他的“投笔从戎”，不是放弃教育，是用最壮烈的方式，让后代不用再经历“笔换枪”的痛苦。他没回到讲台，但他的“课”，每一代孩子都在学——学怎么爱祖国，学怎么当一个有骨头的中国人。 你去过敦化的翰章红军小学吗？看到孩子们跑过陈翰章雕塑时，你有没有想起，70多年前，那个27岁的书生，也曾在这片土地上，抱着课本，望着远方？ 这事你怎么看？欢迎在评论区说说你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