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自从结了婚，整整6年，一次娘家都没回过！当初她那38万的彩礼，我们全留下了，一分都没让她带走。难道她出嫁了就不能为家里着想着想吗？她弟弟还没成家呢，不得给他攒着彩礼钱啊！我这女儿也太没良心了吧？ 桌上的茶凉透了，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张模糊的全家福——第六个春节了，相框里的闺女还是扎着马尾的模样，现在该有白头发了吧？ 抽屉最底层的旧围巾还在——那年她第一次领男友回家，围着它在院子里转了三圈，说妈织的最暖和。可自从她穿着红嫁衣出门，那个院子就再没见过她的脚印。 彩礼的事，我不是没想过。38万，媒人送来那天，小伟正蹲在门槛上啃苹果，嘟囔着“哥几个都买车了，就我还骑电动车”。我心里咯噔一下——是啊，他还没成家，现在的姑娘谁家不要彩礼？我把钱存进银行时，手指在存单上顿了顿，想着等小伟订婚了，就把利息给闺女打过去，她总会懂的。 那天送她上车时，她眼圈红着塞给我一个布包，说“妈，这是我自己攒的，您留着花”，我当时心里正盘算着彩礼够不够给小伟付首付，随手就塞进了柜角。后来小伟说要换手机，我翻柜角找存折，才发现那布包里是本存折，上面的数字——比她一个月工资还多。 去年冬天小伟带女友回家，姑娘坐在沙发上问“姐姐怎么没来呀”，小伟嘟囔“她嫁出去就忘了本”，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夜里翻来覆去，想起闺女小时候发烧，我背着她走了十里夜路去卫生院，她趴在我背上说“妈，等我长大了，给您买大房子”；想起她工作第一年，发了工资先给我买了件驼色大衣，说“妈穿这个显年轻”。那些时候，她眼里的光，跟现在手机里她朋友圈晒的孩子照片里的光，一模一样。 难道她真的只是因为那38万，就舍得把6年的母女情分全掐断吗？还是那天我把彩礼单拍在桌上时，她问“妈，那我以后回家……”，我打断她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家里有小伟呢”，那句话像把刀，在她心上划了口子？ 前几天整理衣柜，翻出她高中时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着“如果我有弟弟，一定要对他好，让他替我照顾爸妈”。原来她不是没为家里着想过——是我眼里只看见了“弟弟的彩礼”，没看见她攥紧的衣角，没听见她转身时那声轻轻的“嗯”。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我眼角的皱纹。小伟的婚事定了，女方家说彩礼意思意思就行，年轻人更看重感情。我摸出那张存折，上面的日期是她结婚前三个月。 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很久，终究没按下去。窗外的老槐树落了叶，枝桠空荡荡的——就像这6年的日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或许明天，我该去趟她的城市，带件新织的围巾，就说“妈老了，眼神不好，织得慢，你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