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生病住院,老公衣不解带的伺候了1个月,同病房的都羡慕我妈,你儿子真孝顺。我妈却说:"他是我大女婿,没什么本事,就跑个外卖。我二女婿才孝顺,工资又高,天天都打电话问候我,只是工作忙没时间来"…… 消毒水味裹着药气,在病房里绕了一个月。我妈躺在靠窗的床位,老公趴在床边打盹,蓝马甲上还沾着外面的寒气。 同病房的阿姨又在夸:“你儿子真细心,擦洗喂饭没一句重话。” 我刚想解释,我妈已经接过话头:“他是我大女婿——没什么本事,就跑个外卖。” 老公的睫毛颤了颤,没睁眼。塑料凳被他坐出了包浆,每天凌晨五点,他就得骑上那辆印着logo的电动车,在早高峰前送完几单,再赶回来替我守着输液瓶。 “我二女婿才叫孝顺,”我妈枯瘦的手拍着被单,“上市公司经理,工资是大女婿的十倍。每天雷打不动三个电话,比闹钟还准。” 我捏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杯壁上的水珠滑进袖口,冰凉。上周二女婿视频通话时,我妈举着手机满病房炫耀,说他刚给孙子买了学区房,摄像头扫过老公正在洗的尿盆时,她慌忙移开了镜头。 那天夜里,老公蹲在走廊抽烟,烟头烫穿了三个烟盒。我走过去,他把我手揣进他卫衣兜里,说:“妈说得对,我这工作确实拿不出手。”可第二天,他还是五点就起来,用保温杯焖好小米粥,粥面上浮着几粒我妈爱吃的枸杞。 护士来换吊瓶时说漏嘴,二女婿除了打电话,只托人送过一篮果篮,还没拆封就烂在了床头柜。我妈却把果篮的照片发了朋友圈,配文:“小女婿有心了。” 老公的外卖箱还靠在病房门后,有次他送餐路过医院,穿着制服就进来了,手里拎着刚给我妈买的软糕。同屋的大叔打趣:“你这儿子真能干,送外卖还不忘给妈买零食。”我妈当时正咳得厉害,摆摆手:“别乱说,是大女婿,顺路。” 那天下午,老公给我妈擦身,她突然说:“你二妹夫寄了个按摩仪,等我出院了,你拿去用,你天天骑车辛苦。”老公手顿了顿,把热毛巾拧得更干了些。 我看着他后颈的汗湿成一片,突然想起刚结婚时,他骑着二手摩托车带我去兜风,说以后要挣大钱,让我妈看得起。现在他的电动车换了三辆,却还是没活成丈母娘嘴里“有本事”的样子。 病房的灯在傍晚时分会暗下来,老公趴在床边写订单地址,笔尖划过纸页沙沙响。我妈睡着了,嘴里嘟囔着:“小女婿说要带我去三亚……” 他写地址的手停了,抬头看了眼窗外。晚霞正红,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我妈的被子上。 第二天早上,他照常五点起床,只是保温杯里的小米粥,多卧了个荷包蛋。 我突然很想问我妈,那些深夜里替她翻身、给她拍背、在她疼得哼哼时整夜不合眼的人,算不算孝顺?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或许在她心里,孝顺是工资条上的数字,是电话里的甜言蜜语,是别人问起时能挺直腰杆的炫耀。而那个穿着蓝马甲、指甲缝里还嵌着洗不掉的机油印的男人,他的孝顺,太普通,普通到像病房窗外的树,默默立着,没人会特意抬头看。 老公送完早餐回来,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单子,是我妈爱吃的那家老字号馄饨。他笑着说:“今天系统派了个顺路单,正好在医院门口。” 我接过馄饨,热气模糊了眼镜片。原来有些爱,从来都不是顺路,是特意。 只是我妈,大概永远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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