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村人爷爷去世,给我留下一支判官笔。
他说我命犯三灾,每逢死劫,笔尖会渗血,可在纸上写下破局之法。
我二十岁那年,笔尖第一次渗血,写下:
【挖开你未婚夫家的祖坟。】
我当是笑话,结果当晚,未婚夫家发生泥石流,祖坟的位置塌陷出一个深坑,坑底竟埋着七具女尸。
第二个灾劫,在我嫁给救我脱困的刑侦队长时应验。
笔尖泣血,写下:【杀了你的伴娘。】
我惊恐万分,因为我的伴娘,是我唯一的亲妹妹。
1
化妆间里,我抚摸着身上的婚纱。
我的新郎尉迟烬,那个三年前将我从噩梦里拯救出来的刑侦队长,正在外面等我。
我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那支乌木判官笔。
这是爷爷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指尖触碰到笔杆的瞬间,一股寒意窜遍全身。
沉寂三年的判官笔,笔尖渗出一滴血珠。
血珠滴落在化妆台的红纸上,迅速晕开,自行游走。
最后,凝聚成五个血字。
【杀了你的伴娘。】
不。不可能。爷爷不可能留下这种话。
笔疯了,一定是笔疯了!
杀了妹妹?那个我失散了十几年,刚刚找回来的唯一亲人?
我的胃在翻滚,喉咙里全是酸水。
“姐姐,你怎么了?”
化妆间的门被推开,戚念善穿着伴娘裙跑了进来。
“尉迟姐夫已经在外面等不及啦,”
“你今天可真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我心脏一紧,无法呼吸。
“姐姐,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太紧张了?”
她担忧地扶住我,伸手想摸我的额头。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
“别碰我!”
戚念善被我推得一个踉跄,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眶瞬间就红了。
“姐姐……你……你怎么了?”
她委屈地看着我。
可是……判官笔不会错。
三年前,也是我和青梅竹马许景明的订婚宴。
判官笔第一次渗血,写下:【挖开你未婚夫家的祖坟。】
我当时只觉得荒谬,把纸条揉成一团扔了。
结果当晚,天降暴雨,许家后山发生泥石流。
他们家的祖坟,塌陷出一个巨坑。
救援队在坑底,挖出了七具早已腐烂的年轻女尸。
许景明一家,作为重大嫌疑人被警方控制。
而我,作为他的未婚妻,也被带走调查。
是尉迟烬,当时还是个小刑警的他,从蛛丝马迹里找到了我无罪的证据,把我从无尽的审讯和邻里的指指点点中解救出来。
那七具女尸的惨状,村民们鄙夷的眼神,许景明父母被带走时怨毒的诅咒,是我整整三年的噩梦。
我该相信谁?是救我性命的爷爷的遗物,还是我血脉相连的亲妹妹?
但我怎么能因为怀疑而杀了我妹妹?
不行,我至少要逃离这个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的地方。
“啊!”
我装作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化妆品。
瓶罐摔了一地,掩盖住了那张红纸。
戚念善立刻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我。
她的拥抱很紧,手却很冷。
“姐姐,出事了是不是?”
她的声音很温柔,语气却很阴沉。
我假意顺从,但手里已经偷偷攥紧了判官笔,随时准备反击。
“善善,我发现你姐夫他是黑警,为了钱给坏人通风报信。”
“现在怎么办?他知道了会杀我灭口吗?”
我随口编了一个谎言。
“别怕,信我,我带你走。”
2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从自己的伴娘包里,拿出了一套早就准备好的酒店服务员服装。
我任由她帮我脱下礼服,换上衣服。
“姐姐,忘了这里的一切,忘了那个男人。”
她一边帮我整理衣领,一边在我耳边轻声说。
“以后有我陪着你,我们重新开始。”
她的话让我忘记了判官笔的指令,只剩下逃离的本能。
我甚至忘了去捡那张写着指令的红纸。
我换上了服务员的衣服,被妹妹戚念善牵着手,穿过酒店铺着地毯的走廊。
订婚宴现场就在前方,宾客们的欢声笑语隐隐传来。
尉迟烬在酒店内外布置了安保。
“姐姐,抓紧我。”
戚念善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在通往后厨的走廊拐角,她拉着我,不小心撞倒了一个香槟塔。
“哗啦——!”
玻璃破碎声伴着宾客的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安保人员立刻朝着声音的源头冲了过来。
“走!”
趁着混乱,戚念善拉着我,混入服务员队伍中。
她带着我七拐八绕,经由员工通道,进入了酒店后厨。
在一个杂物间里,戚念善停下了脚步。
她拿出我的手机,和她自己的手机,当着我的面,一起泡进了装满洗涤剂的水槽里。
“姐姐,这样他们就找不到我们了。”
她转过头,对我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我们就安全了。”
她的眼神看得我心底发寒。
我们换上清洁工外套,一股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从酒店的垃圾处理通道,我们登上了后巷的一辆网约车。
车子发动的瞬间,我回头看了一眼酒店。
我的幸福,我的英雄,都被我亲手抛在了身后。
车子汇入车流,我们消失在夜色中。
我们一路向南,来到了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南方小城。
她只用了一天时间,就租好了带院子的房子。
她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我爱吃的菜。
她会记得我所有的喜好,记得我不吃香菜。
她对我无微不至,让我几乎忘了判官笔的警告。
或许那个判官笔说的伴娘,是我下次婚礼的伴娘?
一个雨夜,窗外电闪雷鸣。
我们两个人依偎在沙发上,盖着同一条毯子。
戚念善突然轻声说:
“姐姐,你还记得吗?”
“小时候我把你推下河,又把你捞上来,就为了让你明白,你永远可以依靠我。”
她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眷恋。
我却背后发凉,我根本没有这段记忆。
而且我妹妹小时候,真的有这么恶毒吗?
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意外失散了,在我的记忆里,除了模糊的哭声,什么都没有。
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听着她的声音,我的心被攥住。
我假装相信了她的话,紧紧地抱住她:
“善善,对不起,姐姐忘了……对不起……”
“没关系,姐姐。”
她拍着我的背:“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我会把过去欠你的,都补给你。”
我感觉戚念善越来越多的异常,我决定调查到底。
戚念善“偶然”从旅游杂志上,看到一个村落推荐。
“姐姐,你看这里好美啊。”
她指着杂志上的照片,那是被群山环抱的村寨。
“等我们攒够了钱,就搬到这里去好不好?”
3
“开一家小小的书店,养一只猫,再养一条狗。”
“我们就在那里,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
我双眼一转,温柔地回应:
“善善,你要是想去,我们现在就搬过去吧。”
我们搬进了那个村子。村民对我们的到来,表现出了热情。
村长是个老人,他做主,将村里位置好的一栋吊脚楼分给了我们。
村民们送来了自家种的蔬菜和腊肉,嘘寒问暖,像一家人。
这种宁静,让我感到放松。
我以为,我终于找到了可以彻底摆脱过去的地方。
但很快,我发现了村庄的诡异之处。
村里没有通讯设备,手机没有信号。
村长解释说,因为山太高,信号基站建不进来。
对外联络,只能靠他每周一次,骑着摩托车下山去镇上代办。
与世隔绝,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我这样安慰自己。
可另一件事,让我无法再自欺欺人。
村里唯一的饮用水源,是村中心的一口古井。
我第一次喝那井水时,尝出了一股甜腥味。
戚念善笑着说,这是“山泉水”,对身体好,还喝了一大口给我看。
可我每次喝下那水,都会感觉头晕嗜睡,精神越来越差。
有时候,我甚至会在午后昏睡过去,醒来时已经天黑。
身体的异常和内心的不安,一同疯长。
终于,在一个半夜,我趁着戚念善睡熟,悄悄拿出了那支被我藏在箱底的判官笔。
我不想再看到它。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当我拿出它时,笔身冰冷。
笔尖第三次渗出墨迹。
这一次,它在我房间的木桌上,刻下一行字。
【井下有口,莫饮甜水。】
每一个字都刻在木头里。
“井下有口”,是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我一夜无眠。
第二天,当戚念善像往常一样,端着一杯“山泉水”给我时。
我假装喝了下去,然后趁她不注意,吐在了窗外的花盆里。
我假装自己又犯了困,早早“睡下”。
到了半夜,我悄悄爬起来,从窗户的缝隙朝外面看。
月光下,戚念善并没有睡。
她和村长,还有几个村民,正围在井边低声商议着什么。
风把他们的声音零碎地吹过来。
“……药效……差不多了……”
“……仪式……就在后天……”
月光照在戚念善的侧脸上,她脸上的天真烂漫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不耐烦。
那绝对不是我的妹妹!
我记忆里那个会把糖含化了喂给我的妹妹,不会有那样的眼神。
愤怒,让我浑身发抖。
被欺骗的愤怒,被当成傻子一样玩弄的愤怒。
那个童年故事,一路上的照顾,全都是假的!
她不是我的亲人,她是个演员。
而我,是她剧本里,即将被杀死的角色。
愤怒取代了恐惧,我不能再坐以待毙。
我必须在被彻底“毒倒”前,找到证据,找到逃出去的路。
第二天,我谎称自己水土不服,上吐下泻,身体很不舒服。
以此为借口,我整天都留在房内。
戚念善没有怀疑,反而更加“体贴”地照顾我,一日三餐都端到我床前。
我假装虚弱地吃下,然后全部吐掉。
趁她不在的时候,我从厨房里藏起一把刀。
又从晾衣绳上解下一截麻绳。
我把刀和绳子,都藏在了床板下面。
我知道,我不能赤手空拳。
我假装喝下妹妹晚上送来的安神汤,然后吐掉。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等待午夜。
今晚,我必须去看看,那井下,到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