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一首七律,写尽人世悲欢,颠沛流离半生过,老妻稚子万事足

笩筏文化 2024-03-17 01:04:53

公元760年,48岁的杜甫,终于从安史之乱的颠沛流离里暂时抽离出来,在成都定居。

在西郊的浣花溪畔,杜甫修建了几间茅屋,成为日后遮风挡雨和远离战乱的避风港湾。

在这里,杜甫有至交好友相陪,这座草堂就是严武和高适雪中送炭得以建成。还有妻子儿女相伴,他们患难与共,一起度过了相对岁月静好的蜀中岁月。

这年盛夏,杜甫就看着清澈见底的江水蜿蜿蜒蜒地绕过村庄,在绿树荫浓的掩映下,更显悠悠夏日长,幽幽江村美。

还有梁上飞来飞去的燕子,水中相亲相伴的白鸥,仿佛也要来沾点乔迁新居的喜气,竟那样活泼灵动。

而这一路死里逃生并生死相随的妻子,正在浓密的树荫下悠闲地画着纸上棋盘。一旁调皮的儿子,此刻却格外沉静,埋头苦干敲着细针,务必要做出一个令他满意的鱼钩出来。

颠沛半生的杜甫,面对此情此景,被这扑面而来的人间烟火气所深深触动。他不由得感慨,我这样一个普通卑微之人,还有故友蔬米钱财相赠,此生夫复何求呢?

百感交集之中,一首传世之作《江村》就这样喷薄而出:

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

自去自来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

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

但有故人供禄米,微躯此外更何求?

1

年少只觉平淡

青春年少的时候,读到这首《江村》,此笺只是感觉平淡。

许是从小从农村长大的原因,看惯了梁上燕、水中鸥,甚至去树上捉鸟、水里捕鱼,杜甫笔下的江村并无什么奇特之处。也就无所谓清江一曲,江村事幽。

更不用说什么老妻画纸棋,稚子作鱼钩,这些事情我们很小就做过了,玩得比他们还溜。比如用面粉制作浆糊粘知了,在野外用土坑烤红薯烤蚂蚱。

至于那个什么故人相送的一菜一蔬,一钱一币,更不是我们关心的事情,也不懂背后的苦涩与真情。

我们自然不乏亲密的邻里关系,从小就吃百家饭长大,王婶的面条,张姨的包子,妈妈烙的葱香油饼,我们和吃自助餐似地吃来吃去,也没感觉到什么贫富差别,谁家都不需要救济。

只要我有,只要我愿,我们就可以在三瓜两枣的相互交换中,吃出满汉全席的盛况。

那个时候,真得不明白,怎么这样的乡村生活,杜甫就能乐不“离”蜀了呢?

小伙伴们还想去南岭火车道的尽头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是不是很精彩。

2

中年惊觉深情

人到中年,再来读这首《江村》,终于明白了这不是平淡,而是世事无常里的人间真情,更是杜甫写给爱妻的最美柔情。

曲江烟村,梁燕水鸥,还有老妻稚子,纸棋鱼钩,年少时习以为常,不觉为奇。

而如今漂泊他乡,离故乡越来越远,自己日渐老去的时候,才会发现那才是最美的时光。

从当初异地求学或者工作的那一刻起,我们很多人就已经将故乡抛之身后,离去的背影越来越小,时光的轨迹却越来越长,衰老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在山野烟村自由嬉戏的时光,别说是百家饭,就连自己母亲做的饭,一年都吃不上几次。

如今我们没有杜甫经历的生灵涂炭,甚至交通变得更为发达,欢聚依旧如此缺少,对于快乐时光的渴望还是如此强烈。

而这个时候的杜甫,即将年过半百,刚刚经历了安史之乱的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在成都安了个家。

这种看似平淡的时光,可不就是人间天堂,是动荡岁月里难得一见的稳定安闲。

而那声老妻稚子,又是何等的情深。杜甫此生科举不中,为了心中志向辗转各地,妻子杨氏无怨无悔地在后方支持着夫君,支撑着这个飘飘欲坠的家。

他们贫困潦倒,“经年至茅屋,妻子衣百结”;同时又聚少离多,杜甫“飘飘愧老妻”。

但更悲惨的还有白发人送黑发人,小儿子竟然被活活饿死,杜甫“所愧为人父”。

故而当杜甫经历了这些悲欢生死,终于在成都暂时安定下来的时候,只有感恩与庆幸。

3

余生渴望永恒

“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如此岁月静好的脉脉温情,终究没有持续几年。

公元765年,杜甫的伯乐也是好友的严武,撒手人寰。为了维持生计,杜甫只能再次辗转漂泊。

期间,杜甫携带一家老小,辗转夔州、岳阳、衡州、潭州等地,在公元770年,猝死在漂泊的舟船上,享年59岁。

余生的三年,杜甫以船为家,“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可纵使如此贫苦潦倒,年老体弱,杜甫依然没有忘记最初的理想。

在浣花溪畔的那几年,杜甫还在忧心邻居婆婆无依无靠,没有枣吃,“堂前扑枣任西邻,无食无儿一妇人。不为困穷宁有此?只缘恐惧转须亲。”

他关心的是具体的人,而不是抽象的人;他将天下苍生放到心坎上,落实到行头里,而不是空喊口号。

后来流转夔州,杜甫更将满腔孤愤与热情,化为登高一呼,“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其中忧患,妻子杨氏未必深谙,但生死相随,已经是杜甫漂泊半生的最大慰藉。

三十载相濡以沫,老妻稚子的温情脉脉,只能期盼来世再续前缘。

就像当初杜甫被叛军所俘押至长安,想到鄜州羌村的妻儿,写下动人的月夜情书: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但愿余生,老妻稚子,不用再经历这么多苦楚。爱在,情在,人在,一切永恒。

4

写在最后

如今520将至,铺天盖地的宣传已经到来,爱的仪式感与氛围感,无处不在。

可总是感觉少了点什么,或许是发自内心的陪伴与理解吧,太过形式化的东西,有时也让人无力。

与这种浪漫的告白相比,杜甫与妻子杨氏的相濡以沫更让人动容。

如今的生活虽没有古时的动荡,但寻常生活里的相互理解、尊重甚至爱慕,也是异常艰难。

人到中年,我越来越不抗拒生活的平淡,反而惧怕有些东西表面上热烈,内里却只是空洞。

与鲜花美酒相比,平日争吵的让步,琐碎生活的关爱,生死面前的相守,更为重要。

反观杜甫,不管是对一生只爱一个人的妻子,还是至死不忘的家国,爱得具体,也爱得深沉。

颠沛流离半生过,老妻稚子万事足。

这样的相濡以沫,无需美酒鲜花,静默欢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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