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苏联解体东欧剧变

刚进入1989年，东欧和苏联就动荡不安，出现了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变化。这些变化很快便演化成一场名副其实的政治大地震。震波冲毁“华约”，震撼“北约”，完全改变了二战以来的世界政治格局。

东欧的政治地震，最早从波兰开始。它恰如多米诺骨牌，第一块倒下，便开始连锁反应，顷刻之间，东欧国家的社会主义制度全都结束了。

中国地处亚洲大陆，也强烈地感觉到了这股政治风暴的冲击。庆幸的是，中国共产党以其高度的政治智慧，稳住了阵脚，稳定了国内局势，也以改革开放的实际成果，安抚了民心。

地跨欧亚大陆的苏联则不然。这个在世界上最早建立社会主义的国家，局势动荡，变化剧烈，惊心动魄。1991年12月1日，乌克兰举行了全民公决，乌克兰脱离苏联而独立。此后有关共和国签订了“别洛韦日协议”和“阿拉木图宣言”。

随着独立国家联合体的成立，苏联作为国际法主体和地缘政治现实已不存在。12月26日，苏联最高苏维埃举行最后一次会议，代表们通过了成立独联体和苏联停止存在的宣言。至此，具有60年历史的一个超级大国画上句号，“苏联”成为一个历史名词。

对于东欧和苏联的局势变化，中国领导人一直高度关注，尤其对我们的近邻苏联。1990年1月31日，江泽民主席找我和杨白冰秘书长交代：要特别注意研究苏联动向，提出各种情况下的应变对策。

我和杨秘书长立即召集有关部门人员，作了相应安排。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我们开始与苏联进行军事技术合作的事情。

到1990年底，我们和苏方终于达成协议，可是苏联政局的急剧动荡变化，使刚刚开始的中苏军事技术合作变得脆弱，签订的合同也随时有变成一纸空文的可能。

值得欣慰的是，苏联方面并没有打算放弃这件事情。1991年7月6日，苏联政府新任命的混委会苏方主席、政府副总理马斯柳科夫给我回了信。信中说，他们同意8月在莫斯科召开第三次混委会。

我立即给马斯柳科夫回信，向他表示祝贺，并同意开会的时间及内容。

1991年8月19日，我计划率中国政府代表团赴苏，召开第三次中苏军事技术合作混委会。

事情突然发生变化。中国驻苏联大使馆通报莫斯科发生重大事件。我立即和外交部长钱其琛通了电话。经请示李鹏总理，代表团行程取消。

果然，苏联政府机关来了个大换班，只有少部分政府官员继续留任。

我寝食难安。党中央下这样大的决心，军队挤出这么多的经费进口飞机，真的要是泡了汤，怎么对得起党的重托和三军将士的期望。可对于苏联的变化我们无能为力。我督促相关人员，让他们密切关注苏联的变化。

对于苏联的巨大变化，中国共产党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小平同志高瞻远瞩，及时提出了“冷静观察，稳住阵脚，沉着应付，韬光养晦，善于守拙，决不当头”的24字方针。

8月23日，中国共产党中央军事委员会在京西宾馆召开驻京单位领导干部会议。会上，杨尚昆副主席分析了“8·19”事件的情况、性质和看法，对部队提出了要求。我也讲了几点个人意见：

“首先，要把我们党的领导、党的建设、思想政治工作搞好。把党的工作做好，把党的基层组织搞好，把党的思想工作搞好，这是中央的重要部署，军队更要抓好这个问题。”

“第二，要把经济搞上去，中央采取了许多措施。现在有困难，特别是今年发生了大的灾害，带来困难不少。但是，整个形势是好的，我们过去改革十年，建立了雄厚的基础，经济基础是很好的。”

“第三，要加强军队自身的建设。首先还是要强调高度的集中统一，高度的组织纪律性。苏联发生'8.19'事件，说明苏联军队这几年已经很不纯了，思想乱了，组织上变化了，干部也变了。在戈尔巴乔夫自由化、民主化思想的影响下，党的领导作用削弱了，党对军队的领导也削弱了，这样的军队非发生问题不可。

这些年邓主席、江主席、杨副主席都多次强调我军要保持高度的集中统一，保持绝对的纯洁。邓主席提出军队要忠于党、忠于人民、忠于国家、忠于社会主义，这几条我们要绝对做到，一定要服从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

“第四，要加强思想政治工作，抓党委、抓班子、抓基层、抓经常性的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政治工作是我军的生命线。加强思想政治工作，最关键的还是抓好干部。提高干部的思想觉悟，增强干部的党性，强化干部的马列主义水平，坚定干部的社会主义立场。

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和我们一直强调的加强训练、加强管理是一致的。不能说强调了抓思想政治工作，就把训练放松了；也不能说强调了抓训练工作，就把思想政治工作、管理工作放松了。这三个方面是我们军队建设的经常性工作，从上至下，都得时时刻刻抓紧，哪一个方面都不能偏废。可以说，训练水平低，管理水平低，政治上的目的和要求就达不到。同样，没有思想政治工作的启发教育，没有高度的思想觉悟，训练搞不好，管理也会出事故。”

“第五，要抓好军队的作风整顿。我们过去提倡的冲锋在前、退却在后，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的优良作风，被一些同志丢掉了。要从三总部、从高级领导机关做起，确实做模范、做表率。现在各级机关下去的工作组，有的是需要的，有的就是下去跑一趟完了。有的连队一年接待100多个工作组，汇报的问题都是按照一个稿子去念，听的人就那么听；这次听了，下次听的还是那些东西，真正的问题没有解决。所以，领导作风、工作作风上的许多问题很值得我们下决心整顿。机关大，人浮于事，就是减不下来，菩萨多了都要做点事情，和尚多了都要念经，底下就是灾难。总之，要把军队建设得更好、更纯洁、更有战斗力。”

最后，我强调了干部考核工作。“对各级干部要进行多方面的观察，要从历史、从实践过程中全面地考核了解。切实保证把我们的事业真正交给忠于马克思主义、忠于党的可靠人手里。

这个事情不是简单的一句话能做到的，而是要做大量的细致的工作，要求各级认真考核任用干部，一定要看准。现在很多年轻干部要干到2000年，有的同志可能干的时间还更长。下一步用的人怎么选得准、看得准、用得合适，确确实实关系到保证我们军队政治上高度纯洁的一个大问题。我们现在开始就要把团以上干部看准、选好，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一个人看得不准，在次要职位上还问题不大，但在主要位置上发生了问题，那是很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