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五月至。
毒蛇猛兽最盛的五月尽是恶意。
接诊过回春堂的病患的医者纷纷染病,当初以为只是回春堂的病人吃错药了,从来没想过居然会形成感染,让人不禁怀疑……这是发了疫病。
医者都感染了,随着病人来来往往,以迅雷之势席卷京师。
一时之间,京师谣言四起,内阁已经在考虑是否需要封城门!
今夏得知疫病爆发,本想秘密去一趟悬壶堂。
林菱却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传来消息。
——医家自危,护好自己。
京师有劫,何止医家,人人自危。
今夏只得选择信了林菱和丐叔。
若是那二人都无法解决疫病,那情况就很麻烦了。
……
京师有难。
陆府也不安生。
锦衣卫过万缇骑,分布大明四处当耳朵,同时还掌管陛下的仪仗和侍卫——卫亲军分别值守皇城四门,锦衣卫将军午门昼夜守卫。
如今陆绎卧床,锦衣卫缺了主心骨,有人甚至扬言指挥使该换人了。
陆绎将异心人看得真真的,有时候……死一次比什么都管用。
外边风言风语就罢,一切尽在掌握,锦衣卫暂时乱不了。
实在不行,陆绎就从床上起来便是。
——他在这,谁敢换他?
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查清楚坏人是谁,自从今夏发现了那几首小词,他快要将那盘根错节的网看清楚了。
然而,他们不断逼近,那隐藏的巨网若隐若现,终究让藏在暗处的人警惕起来。
……
小和尚还在养伤,新的任务又来了。
站在他身后是一袭黑衣,不偏不倚就是江湖魔头蒋子云。
真正的蒋子云。
“陆绎是真的出事了?”
小和尚敲着木鱼,露出清隽的模样,“楚狂所言,当是不假……吧?”
“世上之事,就像是一把伞,若无主心骨便是撑不起来。”
和尚停了木鱼,他受伤昏了两日才醒来,这棋局如何实在无力多管,“楚狂居于陆府,你去问他比问我快。”
顿了顿,似笑非笑,“我以为,他当是很想见你了。”
“总归不该让我去吧?我都伤成这样了,若是我还去就是找死!”
“罢了,我亲自去。”蒋子云那苍白的脸上带着病态的美感,“宫中传出消息,陆绎尚未出事。”
小和尚坐于那奢华的府邸:?
可前几日宫中的消息不是说——陆绎出事,陛下悲恸不已。
“皇帝骗得了旁人,却骗不了枕边人。为了大计,陆绎该死了。”蒋子云忽然笑了,“活死人,利刃加身,你说他会不会害怕。”
和尚继续敲木鱼,看透这人性无尽凉薄,先前宫中那位还护着陆绎,如今……生了威胁,不照样除去。
这人啊,不背叛,果真是筹码不够罢了。
“陆府戒严,我不觉得楚狂能下手。”
蒋子云对楚狂的生死似乎无所谓,“我就是喜欢为难他。他这般人物,只要舍了性命,定能杀了陆绎。”
……
暮色蔼蔼。
外边鸽子盘旋,落在了楚狂的身上,带来了此次任务。
——杀陆绎,不计代价。
楚狂将那纸条粉碎,他知道,他将作为弃子。
谢霄正好撞见这一幕,“大哥,这鸽子倒是不怕生。”
他伸手想抓,那鸽子就飞了,“嗨,要是再飞晚点,那就是我的盘中餐了。”
“你小子,除了吃就是玩!”楚狂走进了屋里,他已经不对谢霄抱有任何警惕了。
压根不需要。
“走,去看陆绎?”
“好。”谢霄看楚狂进了屋里,笑容忽然间变得迟疑。
那是信鸽。
信鸽不会随意停在生人手里。
……
这一夜,极度混乱。
楚狂挂了一串风铃与陆绎的床榻,希望可以驱走病痛,保佑陆绎逢凶化吉。
风铃叮当叮当响着,似乎会让人天旋地转一般,守在塌前和门外的锦衣卫莫名就失了方向般。
楚狂忽然拔剑,速度之快,几乎让人措手不及。
谢霄却像是早有准备,以手握住了那把软剑。
周围都是安静,其他人都是陷入恍惚,只有此二人是清醒。
楚狂带着不耐,杀性毕露,看来……谢霄到底是发现了,“你何时发现的?”
谢霄愤怒至极,炽血热忱的人从不愿怀疑朋友,“我只是存疑,我想起了你的手背,想起了你的腰带,想起了你的信鸽,这些全都是铁证,可我依旧不信!”
“我为你找了千百种借口,我认识的楚狂当是江湖第一人!”最后,他近乎是咆哮出来,“我从未想过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