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
陆绎从北镇抚司离开,千面白天替他躺着,晚上还是要换回来。
千面还一脸苦相与他说——若是没回去,他的夫人们就会多想了。
今夏跟在陆绎身后,忽然看向一旁的牢狱,这儿是陆绎曾经待过三年的地方。
“大人,我想进去看看。”
陆绎瞥了一眼,牢狱里一目了然,有什么好看?
他从她的发上拔了云雀簪,连钥匙都没用就开了牢门。
今夏看陆绎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操作, “诏狱的锁这么开吗?”
“诏狱的锁,世上无双。”
今夏沉默,他还是随随便便就打开了,可一直画地为牢不曾越线半步。
她环顾四周,大人此般人物,那三年就这么囿于方寸之间。
她从身后抱住陆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什么锁住大人了。”
苦尽甘来了。
“你啊。”陆绎垂眸看着今夏的手,这不就是锁住了。
今夏一愣,些许害羞,大人近来是真真越发会说话了。
“我一直好奇,这三年大人是怎么过来的。”
“想你。”陆绎这话并不是假,他本就舍了自己,是她说不可放弃,“有时候……都想出幻觉来。”
——所以后来一出狱,几乎是迫不及待变得贪婪起来。
今夏明白,一个人数着回忆过三年,她在外有公务有亲友,而陆绎什么都没有,“大人,你怎么这么让人心疼呢?”
陆绎拍了拍今夏的手背,“我在诏狱没那么惨,都是我父亲的旧部照看着。何况。岑福后来升得很快。”
“大人,您在里边瞧着岑福步步高升作何感想?”今夏突然好奇起来,岑福是家养仆,可他摇身一变,事情似乎有那么点微妙。
“他好我才好,自是为他欢喜。”便纵他落魄牢狱,岑福飞上枝头,却依旧待他毕恭毕敬。
他哄着她,“好了,不看了,伤春悲秋,无甚意思。”
……
陆绎先将今夏秘密送到悬壶堂。
毕竟对外宣称,今夏跟着林菱。
有丐叔在,当是无碍。
丐叔亲自出来回话,陆绎戴着人皮面具,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乖孙,自己的娘子自己看着,别来打扰我跟你姨的世界。”
不由分说就将门关上了。
陆绎:“……”
他也想将今夏带回陆府,这不是担心今夏面对楚狂会露馅。
“大人,我想回家。人在哪,我就在哪。”
“我先前是相信楚狂,但是如今不会了。”
陆绎将今夏领回去,“丐叔真是莫名其妙!”
今夏倒是不以为意,“定是惹我姨生气了,所以朝我们发火。明明是个世外高人,倒是活得像个大孩子。”
二人刚回陆府,就看到双方对峙。
楚狂要强行走人。
锦衣卫已经拔刀。
谢宵千拦万拦,“楚大哥,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这么一走可就说不清了。”
陆绎今夏互看一眼,立刻就演上了。
今夏懵懂开口,“小哥哥,你要去哪里?”
陆绎一步一随,像是接夫人回府的工具人。
楚狂看今夏回来,瞬间就敛了杀气,“不是说去你姨那儿?”
“仙女姨姨很忙,让千面叔叔把我带回来了。”
陆绎:“……”又被喊叔了,这世上大概只有她袁今夏敢做这件事儿,小公主都没敢喊他叔。
今夏可怜兮兮的拉住楚狂的衣角,“小哥哥,你不要走,我一个人在这会害怕。”
楚狂看着那齐刷刷的绣春刀。
他有预感——他走不掉了,除非他想横着出去。
“今夏不怕,我留在陆府守着你。”
陆绎脸色隐隐不悦,像是引路一般,“夫人,请随我这边来。”
……
进了屋。
床上的千面麻溜爬起来,“大人,我能不能跟你谈一下津贴?我平日扮谁都好,还是第一次这么累的!”
躺床不动真的是酷刑!
大人的床榻,实在是太多人来探病了。
“不露馅,可以谈。”陆绎摆手将人打发走。
白天千面替他躺着,晚上该换回来还是要换回来。
千面一走,陆绎拉住今夏,“我是真不喜你在楚狂面前的模样。”
那般纯善无辜样,他只想收起来,只有他一人可窥见。
“明知是演的。”
“那也不喜。”低沉的声音里,尽是霸道之意。
今夏戳了戳陆绎的心口,“言渊哥哥的心眼这么小啊?”
陆绎低头亲亲她的唇,“是很小,只装你,夏儿妹妹。”
今夏心头一颤,那耳边的情话太缠绵——
“大人。”门外传来了沈惊的声。
今夏想要开陆绎,然而那人并不松开她,垂眸又亲了亲,散漫应着门外,“说。”
沈惊站在门外,一板一眼汇报着着今日的情况。
一门之隔,珠帘背后。
陆绎听着沈惊的汇报,不休不止的亲着怀里的人。
今夏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旁人在说话,大人如何做到面不改色的?
门外是沈惊过分恭敬的声音,门内是陆绎不合时宜的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