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零之笔记。今天老零做个番外，也是填个坑，讲讲洛神赋与警幻仙姑赋。之前讲第五回时，我说警幻赋没啥值得一说的，要讲就和洛神赋放一起讲。当时只是玩个喜剧大赛的梗啊，说不想看的人扣个“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想看的朋友扣个“托遗响于悲风，又申之以揽茝”。没想到有些朋友还真的刷了弹幕，哈哈，好吧，那老零说到做到，今天咱们就把这个坑填上。
虽然我当初说是拿警幻赋和洛神赋做个对比，但实际上，它俩没啥可比的，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洛神赋肯定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吊打警幻赋。一个是饱含感情创作出来的神文，一个是为了凑合事随手一写的闲文，本身就没什么可比性。所以，单纯去比它俩谁好谁坏没有什么意义，咱们主要还是从文学欣赏的角度去聊一聊。
那为什么说警幻赋是老曹随手一写的闲文呢？在这篇赋的结尾，有一条批语：“按此书凡例，本无赞赋闲文。前有宝玉二词，今复见此一赋，何也？盖此二人乃通部大纲，不得不用此套。前词，却是作者别有深意，故见其妙。此赋则不见长，然亦不可无者也。”
脂砚斋的意思是，这本书的写作风格，基本是没有赞赋这种闲文的。咱们看水浒传、西游记等书，来到一处美景就得作篇赋，俩人打架也得写首诗。红楼梦里就基本没有。红楼梦里大部分的诗词都是书里的角色自己创作的，比如林妹妹写的“葬花吟”等等。而其他作品中，很多诗词歌赋是从第三视角出发的，是叙事的一部分。比如孙悟空大战二郎神，他俩一招一式是怎么打的，打得有多精彩，就以诗赋等形式来描述一下。
当然红楼梦里也有例外，脂砚斋就举了两个例子，一个是第三回里描写宝玉的那两首“西江月”，一个是这里的“警幻赋”。脂砚斋说，因为这两个角色比较重要，是通部大纲，所以不得不套用一下前人的惯例。宝玉那两首词写得不错，作者用心了，脂砚斋说“作者别有深意，固见其妙”，咱们之前也重点分析过那两首词，朋友们可以去看一看。
而这篇警幻赋呢？第一曹吹脂砚斋也承认，“此赋则不见长”，就是随便一写的，但又不能没有，要为情节服务嘛，一个仙子出场，用赋的形式来赞颂一下，比平铺直叙显得更有仙气一些，所以脂砚斋说“然亦不可无者也”。这篇赋肯定是不能代表老曹的真实水平的，咱们看后来的“芙蓉女儿诔”，那是如何的震撼人心，是吧？老曹写诗词歌赋的水平，虽然不能和曹子建相比，但也是相当高的。
另外，这篇警幻赋基本就是照着洛神赋扒下来的，估计这也是老曹有意为之。曹植迷迷糊糊，产生幻觉，见到了洛神。宝玉也是迷迷糊糊，产生幻觉，去了太虚幻境，见到了警幻。老曹这样设计，他就是故意想让咱们去联想洛神赋，一是对角色的塑造更加立体，二呢，也算是对前辈的一个致敬吧。
接下来咱们就先说说洛神赋。不过洛神赋特别长啊，咱们就不读全文了，只挑它最精彩的、与警幻赋能搭上关系的那一部分说一说。按理说讲这段讲述应该搭配与曹子建和洛神有关的画面，但老零实在懒得去找素材，而且也可能又涉及什么版权纠纷，是吧？就像上次那个鬼楼梦似的。所以这一期就还是全部用红楼梦的画面顶一顶，大家就看看美女养养眼，主要还是听我叨叨吧。
再说个事哈，洛神赋的创作背景，那是众说纷纭，它到底是感甄赋还是感鄄赋，曹植和他嫂子到底有没有事，这些咱们都不聊，要不没完没了，咱们今天就只聊文学，不聊历史。好，咱们正式开始。
开头这一段咱们先不读原文，就随便讲讲情节。
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其辞曰：
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未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于岩之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御者对曰：“臣闻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则君王之所见也，无乃是乎！其状若何？臣愿闻之。”
我曹植，从洛阳出发，回封地鄄城，途经洛水，车困马乏，就停下车来休息。我闲着没事，就四处溜达，望着浩荡江水，不禁思绪飘散，忽然感觉心底里一阵悸动，一抬头，发现山岩旁站着一个绝色佳人。我就赶紧拉着车夫问他，哎，看见没？那儿有个美女，她怎么长得这么漂亮啊？车夫说，我听说河洛之神叫宓妃，莫非你看见的就是她吗？她究竟有多美？您能给我讲讲吗？其实这就是曹植他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看见了美女，但车夫看不见。但车夫又不能说，哪有美女啊？你神经病吧？他就顺着曹植的话往下说，您既然看见了，那就给我形容一下吧。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好，接下来高能来了啊。下面这段文字，单从美的角度来说，单从夸人漂亮的角度来说，从古至今，恐怕没有任何人的任何一段文字，能够与这段神文相提并论。咱们一段一段来看啊。
首先写的是神女整体的形态，或者说是第一眼看上去的整体印象。“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虽然神女只是站在那，没什么大动作，但他不是单纯的只是把神女比作雁和龙，而是翩然如惊飞的雁，婉约如游走的龙，是一个极富视觉冲击力动态美。
下一句，“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这是形容神女那种精神焕发、生机勃勃的样子，就像秋天的菊花一样容光焕发，像春天的青松一样身姿挺拔。可见这神女是一个非常阳光健康的形象，不是“弱柳扶风”那样歪歪斜斜的，病病殃殃的。呃，林妹妹，我不是cue你啊。
接下来，“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这个神女不是4K高清那种状态，而是若隐若现的，飘忽不定的，就像轻云笼住了皎洁的月，就像流风带起了舞动的雪，仍然是一个静中有动的动态美。就这两句啊，你无论用多么华丽的现代语言来解释它，来翻译它，都会显得苍白无力，粗鄙不堪。这得是什么样的脑袋瓜子能想出这样的词儿啊？如果我看见了这样的神女，估计我就得立马磕首千遍，喊一声“神仙姐姐”。
接下来是一组推镜头，“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离远了看，她就像是从朝霞中升起的一轮红日。太阳一出来，整个世界都被照亮了。神女往那一戳，周边的花花草草也都被她照亮了，大家想象一下这个气场啊。但是，拉近了看，“迫而察之”，她又不是那么气势惊人了，而是“灼若芙蕖出渌波”，芙蕖也叫芙蓉，就是荷花。渌波是清澈的水。离近了看，她就像是清水里面长出的荷花。太阳升朝霞是光彩绚丽的，芙蕖出渌波是清秀淡雅的，神女是二者兼有。一个“升”，一个“出”，又是静中有动。
以上这一段写的是整体印象，那么神女具体长什么样子呢？这就是下一段。“秾纤得衷，修短合度”，秾是丰满，纤是纤细，修短就是长短高矮。就是说这个神女啊，她不胖也不瘦，不高也不矮，完美黄金体型。
又说“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她圆润的肩膀，像是顶级工匠一点点削出来的。她的腰像是一束白绢，线条柔美。“延颈秀项，皓质呈露”，颈和项分别指脖子的前方和后方，皓质就是皮肤白皙。从神女露出的脖子，能看出她肤色很白。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芳泽是女子用的香脂，铅华是化妆的铅粉。这是说神女不涂脂抹粉，也不用滤镜，素颜就这么好看。“云髻峨峨，修眉联娟”，峨峨是高耸的意思，联娟是弯曲的意思，就是说神女发髻高耸，秀眉修长弯曲。“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就是唇很艳，牙很白。“明眸善睐，靥辅承权”，靥是酒窝，辅是面颊，权是颧骨，这一句是说神女眼睛闪亮，顾盼神飞；脸上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是说神女的姿态又优雅又娴静，说话言辞得体，可能声音也好听。这一段具体描写了神女的身材、肤色、发型、五官等等，总之她是哪哪都好看。
接下来几句，说的是她的穿衣打扮。“奇服旷世，骨像应图”，她穿的衣服非常奇特而又美丽，比凡尘俗世的衣服好看多了，整体看起来像是画里的仙子一样。“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瑶碧、华琚都是美玉。她耳朵上挂着美玉，头上插着金银翡翠，丝衣上缀满了明珠，光彩夺目。“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文履是带着花纹的鞋子，远游之文履，那就是旅游鞋吧，小白鞋，哈哈。她穿着远游的鞋子，摇曳着如薄雾般的裙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她身上隐隐散发着幽兰般的清香，在山岩旁徘徊徜徉。
以上大体写的是一个洛神的静态美，后面还写到了洛神的动态，咱们不再一一细说了，就从后文中摘选几句，简单感受一下那扑面而来的动态的张力。“体迅飞凫，飘忽若神。”飞凫就是野鸭子，这是形容神女行动起来，身体轻盈，飘忽不定。“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她在水面上行走，溅起的水沫如同飞尘，真乃绝世轻功。“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她的动作没有规律，像是很危急，又像是很安闲。她的进退难以预知，像是要离开，却又回还。这一连串动作，既表现出了神女的体态美，也体现出了神女的犹疑不定，想要表白却又犹豫不决的复杂心情。
好，原文咱们就先说这么多，大家想象一下神女的盖世神采，这是咱们中国文字独有的美感。哪怕你不完全懂每一个字的意思，但依然能感受到那种极致的美。
最后咱们简单把这个故事说完。曹植对神女一见钟情，想要表达情意，但他忽然想起历史上有个叫郑交甫的人被神女耍了的事，他又害怕上当受骗，于是迟疑不前。
郑交甫的故事在多部典籍中都出现过，主体情节差不多，细节上略有不同，咱们就不抠细节了，随便讲讲。郑交甫是春秋时人，某天遇到两位汉水女神在河边洗衣服，他就上去调戏，花言巧语一番，最后厚着脸皮说，二位美女能不能把身上的佩珠送给我当定情信物啊？神女一笑说，两块破石头何足挂齿，你要你就拿去吧。郑交甫大喜过望，这么贴身的东西说送就送，哥也太有魅力了吧？赶紧接过来，往怀里一揣，屁颠屁颠往回走，走了一段，伸手一摸，哎，怀中空空如也，再回头，两位神女也消失不见了。他以为他是调戏了两位神女，没想到是神女把他给调戏了。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
曹植想到了这个故事，他就“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他想表白，又怕神女玩弄他的感情。神女对他也有情意，见他磨磨唧唧，也很失望，于是开始摇人，什么“南湘之二妃”，就是娥皇女英；“汉滨之游女”，就是刚才说的汉水神女，全都来了。“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各路神仙各类神兽都来给她助阵。这一段描写也是极为精彩的，时间关系咱们就不详读了。
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尔乃众灵杂沓，命俦啸侣。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扬轻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銮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于是越北沚，过南冈，纡素领，回清扬。动朱唇以徐言，陈交接之大纲。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
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反，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虽然这个表白仪式搞得颇为盛大啊，但两位当事人还是自觉人神殊途，佳缘难成，放弃了进一步深入交流的机会。“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最终还是洒泪而别。神女走后，曹植也要驾车离开，“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就在他策马扬鞭的一刹那，忽然一阵惆怅涌上心头，在原地徘徊流连，不忍离去。
洛神赋就先说这些。老零读的原文只是其中的很小一部分，更多精彩大家还是自行去欣赏吧。接下来咱们再看一看警幻仙姑赋。警幻赋虽然远不如洛神赋写得好，但毕竟咱们是主讲红楼梦的嘛，还是得说一说。
“方离柳坞，乍出花房”，坞是屏障的意思，一排排的柳树就像屏障一样，警幻从树林里、花房里闪现出来。“但行处，鸟惊庭树”，她一走一过，她的美貌把树上的鸟儿都给惊了。
这里有个小典故，庄子的“齐物论”里面说，“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意思是毛嫱和丽姬，这是咱们人类眼中的绝色美女，但是啊，鱼见了她们，就恶心得扎到深水里去；鸟见了她们，就厌恶的飞走；麋鹿见了她们，就吓得四散奔逃。那么，人、鱼、鸟、鹿这四种生物，到底谁的审美是正确的呢？谁眼中的美色是真的美色呢？这庄子实在是……唉，不知怎么形容，真乃神人，老零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庄子的本意是一个哲学辩证法，但后来咱们说的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好像天地万物都和咱们人类的审美一样了，见了美女就羞涩。人类挺不要脸的哈。这一句“但行处，鸟惊庭树”，显然也是称赞警幻的美貌，不是说她把鸟吓跑了。
“将到时，影度回廊”，人还没到，只在回廊中见到她的身影。有资料说“影度回廊”可能是借用了“吴郡志”中的一段记载，说吴王夫差听到西施穿着木鞋在回廊上走路，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但老零没有查到相关的原文啊，不知具体是怎么写的，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咱们就不细究了。
“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麝兰是麝香和兰香，衣袖飘起，就有香气传来。“荷衣欲动兮，听环佩之铿锵”，荷衣是用荷花荷叶做成的衣服，传说是神仙的服饰。
屈原的九歌里有一篇叫“少司命”，少司命是主管人间子嗣的女神。其中有一句，“荷衣兮蕙带，倏尔来兮忽而逝”，就是说女神穿着荷花做的衣服，系着蕙草编织的衣带，忽然来到，又忽然离去。环佩是身上的佩玉，走路的时候佩玉相撞会发出声响。这一句是说，警幻远远走来，衣服随风飘动，香气扑人，佩玉发出悦耳的铿锵之声。
“靥笑春桃兮，云髻堆翠”，她的笑脸像春桃一般绽放，她乌黑的发髻像云一样高高堆叠。这就是洛神赋里说的“云髻峨峨”嘛。“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嘴唇像樱桃那样小而红艳，榴齿是说牙齿像石榴籽一样，又白，又带有清香，所以叫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身姿蹁跹如雪花飞舞，这一句抄的挺明显的哈。“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她身上的珍珠翡翠闪亮夺目，她的额顶涂着一抹鹅黄。鹅黄是指古代女子在额头上涂一抹嫩黄色，或是用黄色的小薄片贴在额头上，是一种美妆。
“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她在花丛间时隐时现，无论是生气还是高兴，她无论什么表情都很美。“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她在池水旁徘徊徜徉，身姿轻盈，好像在随风飘扬。洛山赋里也有类似的一句，“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身体像仙鹤一样亭亭玉立，像是要飞，但还没飞起来那个样子。
“蛾眉欲颦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欲止而仍行”，眉毛皱起，想要说话却又没说。莲步抬起，像要停步，却又像要继续行走。这不就是洛神赋里说的“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嘛。
顺便说一下，为什么管美女的脚步叫莲步？这个典故出自南北朝时的齐废帝萧宝卷，这哥们是有资格竞争史上第一昏君的，他干的那些荒唐事，咱就不细说了啊，罄竹难书属于是。他在位还不到三年，雍州刺史萧衍就起兵造反，一路长驱直入，萧衍就是后来的梁武帝。萧宝卷平日恶性太多，此时是众叛亲离，城破前夕，他被身边宦官所杀，年仅十九岁。人死了还不够，还要给他降降格，先是给他从皇帝降成了涪陵王，后来又贬为东昏侯。所以萧宝卷既是齐废帝，也是东昏侯。后世的诗词文章里若提到“东昏”怎样怎样，就是指他。
萧宝卷有个宠妃叫潘玉儿，也叫潘玉奴。她本来姓俞，叫俞尼子，后来萧宝卷给她改了名。萧宝卷对她的宠爱可以说是无以复加，甚至都有点当舔狗那种感觉了。具体的事例咱就不讲了，咱就光说这个莲步。这个萧宝卷是个足控啊，特别喜欢潘玉儿的脚，又捏又闻又揉又咬，有一次不小心把爱妃的脚给咬疼了，潘玉儿大怒，杖击其背，拿手杖打皇帝啊，而萧宝卷还感觉特别爽，特别舒服。为了欣赏爱妃的美足，萧宝卷突发奇想，让工匠把黄金雕成莲花的形状，一朵一朵贴在地板上，让潘玉儿赤脚在上面行走，萧宝卷看得直淌哈喇子，称赞说“此步步生莲华也。”这就是莲步的由来。
萧宝卷死后，萧衍曾想收了潘玉儿，但手下人劝他，说这女人亡国，留下她恐遭非议，萧衍便作罢。这时有个小军官请求把潘玉儿赏赐给自己，潘玉儿大哭，说我以前是伺候皇帝的，如今怎么能跟这粗人匹夫在一起？我宁可死也不受这份屈辱。于是萧衍下令将其缢死，也有说她是自缢的。史书记载“舆出，尉吏俱行非礼。”就是说拉着潘玉儿尸体的车出去时，很多官兵都对她的尸体……哎呀，真恶心。
回到主题啊，接下来说“羡美人之良质兮，冰清玉润，慕美人之华服兮，闪烁文章。”这里的文章是指衣服上的花纹。“爱美人之容貌兮，香培玉篆；比美人之态度兮，凤翥龙翔。”翥也是飞的意思。这是说她的容貌像是用香料和美玉做出来的，她的体态风度如同龙飞凤舞。
“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这几句看字面就能了解个大概，就不细说了，反正就是把些好词来回来去地倒。“应惭西子，实愧王嫱”，西施王昭君都没有咱们的警幻姐姐美貌。“奇矣哉！生于孰地，来自何方？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不止人间没有这样的美女，在仙界那也是无双绝色。最后说“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这篇小赋就结束了。
这么两下一对比啊，这两篇赋的差距就很明显了，也无需老零赘言了。不过咱们刚才说过啊，这篇赋不能代表老曹的真实水平。老曹那些显真功夫的诗词，咱们以后慢慢再聊。老实说啊，这个洛神赋老零是真没说够，它可以说的东西太多了，但咱们还是主讲红楼梦的嘛，所以就不喧宾夺主了。本期视频就到这里，请大家轻抬玉手，一键三连，点个关注随个赞，咱们下期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