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陆绎搭上李妃的脉。
一怔,是悲音,救不了。
李妃的脸色迅速苍白起来,“我看不到这结局了,你莫要惊慌,无论是陛下赢,还是景王赢,你都无虞,景王应承我不会杀你的。呵,是我动了杀念,要如意台杀你,幸好你活着,我愿意看到你活着……”
“你终归来到我这儿,劝我归途,我心中感念,你能陪我走最后一程,我心满意足。”
“替嫂嫂照顾好晗儿,她是我唯一的牵挂了。”
“她明日成年,可惜我看不到了……”
陆绎细心去听那气若游丝的话,他与陛下深交,这便是他的嫂嫂,她又是公主生母,是他母亲的闺中密友,也偶来陆府住。
他心境已乱,李妃这脉搏几乎无力回天。
下一刻,一把利刃就刺入了陆绎肝胆之间。
陆绎本想要还击,身子却不受使唤,浑身陷入麻痹。
李妃推开了陆绎,拿出手帕擦着血迹,“你不必慌,我不愿杀你,哪怕为你孤身来劝我。这一刀刺与肝胆之间,权当是我恨你与陛下的肝胆相照。此药乃是重度麻药,能让你一整日不得动弹,你就在这好好躺着吧,事情结束,终归救你。”
陆绎盘坐在地上,身子已经不能动了,“娘娘,你方才服的药,定然十分伤身!”
“没事,我也不想活了,所以——有生之年,何种代价,朱载垕必亡!”李妃认真看着陆绎,像是最后一面,“言渊,你是真的好,要好好活着。”
“娘娘!”
“李芳菲!”
“芳菲姐姐!”
然而,陆绎再喊,那白纱云裳的人,完全没有回头之意。
……
陆绎知晓自己被关了。
花钿将他带走,不知关在宫中何处。
周围一片黑暗,唯一能察觉的就是机关声,大概是被锁在了铁牢之中。
这是陛下深宫,他是一人低调前来,只想进行讨要最后真相,进行最后的规劝。
他不想李妃居然会用苦肉计,而他与她亲善,又因她濒临死境,一时没了防备。
够狠!
呵,要不说,李妃怎么掌天下棋局?
他若是出不去,大概没什么会知道他失踪,毕竟知道他活着的人不多了。
他的心腹会察觉他出事,但他们的手伸不到后宫中。
冯都督是阉人,他的手倒是可以伸进后宫,但……那人心思诡谲,若是不救他,能独揽救陛下的功绩,还能换个听话的锦衣卫指挥使。
还有今夏……
他不希望今夏来,但是思来想去,似乎也只剩她了。
李妃念了旧情不杀他,想必也不会动今夏。
“进去!”
“姐姐,你轻点!”
今夏的声音,推搡的声音,铁门关上的声音。
陆绎:……
倒是想什么来什么。
“花盏姐姐,这是哪儿啊?你关我在这做甚?这儿好黑,我害怕……”今夏扯着声音求着人。
陆绎能想象到她扒着铁杆噘着嘴的模样。
今夏嚎了一阵没得到回应,她就敛了气息,细致感知四周,本能察觉到了屋里有其他人,下意识摸向腰间……
我的手铳呢!
哦,被缴了!
“你想做什么?”陆绎声音低,因着麻药有些软。
“大人?”今夏摸索了过来,正好碰到陆绎的唇,能感受到他呼吸之间有些急促,“大人怎么样了?”
陆绎开口,唇摩梭着今夏的指尖,“不碍事,就是动不得。”
今夏从袖子里掏出几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那珠子在这极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宛若月色。
陆绎盘坐着,唇有些白,“你……顺宫中的东西!”
“我是那种人吗?这是小公主的!”
“你顺小公主的东西?”
今夏惹不住瞪陆绎,这人就喜欢嘴上作弄她!却见他腹部是血色,立刻慌了,那是腹部啊腹部啊,伤一下都不得了,“大人怎么了?”
陆绎本想安抚今夏,然而……他动不了,“无事,小伤,李妃留了情,匕首刺入肝胆之间,内脏没有破损。只是……刀上全是麻药,我如今动不了。”
今夏握住了那匕首,“大人,你忍一忍啊。”
“……我浑身麻痹,压根不疼。”
“……哦。”今夏都已经把匕首拔出来,也只是见陆绎皱了皱眉而已。
匕首一拔,鲜血涌出。
今夏捂着伤口,撕了布条,正想要包扎,陆绎又开口了,“把伤口的血吸出来。”
“啊?哦。”今夏蒙了一下,很快明了,刀上是麻药,血吸出来会快些恢复。
她几乎是不用想就去解陆绎的衣裳,十分顺手,丝毫不扭捏,直到解开了那白色的里衣,露出那翻着血色和皮肉的伤口,今夏跪坐俯身的时候——
够够够不着。
她后知后觉思考‘姿势’这个问题。
肝胆之间这个位置有些微妙,胸膛之下,腹部右边,大人此刻盘坐,不得动弹,她该用什么方式,才能比较正常的吸这药血呢?
今夏往后挪了挪,跪坐之姿,重新俯身,皓腕刚好可以撑在陆绎的膝上。
温温又软软的唇触到那两指宽的伤口。
唇一抿,满口血腥。
陆绎:“……”
所以,陆夫人是觉得扶他躺下不好吗?
她就这般俯身于他的腿间,他垂眸就可以看到她盘起的发,明珠微光下绯色的脸蛋,看上去似乎有点儿……
分明是浑身发麻的状态,再疼的感觉都迟钝起来,然而她唇落下,他似乎就能够感觉到她每个动作。
软唇温舌。
今夏心里也有点怪,就似乎透着一丝,不该有的色气?
尤其是她另一手撑在他的腹上,能够感觉到那分明的肌肉和微颤的纹理。
她连吐几口血水,估摸着差不多了,抬起头去看陆绎。
月明之光落在她脸上,更显盈盈。
唇上沾着血色,一张一合。
“大人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