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神甫救人为传教,三兄弟投友遇群贼!

伯芳评文化 2024-04-13 03:05:51

张大发无奈,只得领着人继续追。等张大发等人追到后墙,钱、萧二人早已越墙逃出了知府衙门。

刘浔见钱江和萧朝贵越墙逃走,眼珠子都冒血了,马上命令张大发:“快调骑巡!”张大发立即跑去给巡捕房送信儿,调来三十名骑巡,配合知府衙门的三班衙役追了下去。

萧朝贵和钱江逃出府衙,顺着后院墙向西逃去。他们原想回社学,可是刚一拐弯儿,突然发现有黑影晃动,知道前面有人堵截,就不敢回社学了。又拐回来,往东边跑。

跑着跑着,迎面又碰上了骑巡。萧朝贵眼疾手快,拉着钱江钻进了胡同。这时,钱江已跑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了,对萧朝贵说:“三弟,你赶快走吧!愚兄走不动了!”

萧朝贵板起脸说:“我怎能把你扔下不管?你我弟兄,活要活在一起,死要死在一块儿!来!我背着你走!”

钱江怎能叫他背呢?两个人争了半天,最后萧朝贵拖着钱江就往前跑。说也倒霉,他俩走进一条死胡同,二人磨身又往回返。

哪知转身一看,骑巡和衙役已把胡同口堵住,再也跑不出去了。萧朝贵急中生智,抬头看看两边的院墙,有二丈多高,他纵身跳上墙头,忙把腰带解开,往下一扔,三下五除二,就把钱江拽了上去。

官差刚刚追到墙下,两个人已经跳进院内。官差们站在墙下,瞪着眼睛大喊:“上墙了!”“逃到这个院里去了!"

张大发擦擦头上的汗,马上派人把四外守住,自己领几个人来到这家的大门口。他光顾抓人了,也没抬头看看这是谁家,上了台阶就“砰砰”地砸门。

“开门!开门!”把大门几乎砸裂。时间不长,就听院中有人说话:“来了,来了,什么事儿呀?这么着急!”接着,有人把门打开,张大发迈步就往里闯。

那个开门的人一伸手,把张大发拦住:“慢着!你们是干什么的?没经我家主人允许,怎敢进来?"

张大发拧眉瞪眼地喝道:“我们是知府衙门的,奉知府大人堂谕,前来捉拿逃犯!你还敢拦吗?”

开门的人听了一笑:“嘿嘿!我不管你是哪儿的,没有我家主人的吩咐,就不能放你进来!”张大发还想发作,旁边有个差人用手一拉他的衣襟:“张头儿,您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张大发愣了片刻,然后晃着脑袋,先往门外看看,但见起脊门楼下面,是九磴青石的台阶,左右还有一对石鼓,黑油漆的大门,兽面狮子叼着铜环。

再往门框上看看,在一人多高的地方,挂着一面铜牌,牌上镌着铜字,左面是几溜拐弯儿的英文,右边是一行中国字,上写“神甫梁宅”。张大发情不自禁地一缩脖子:“哟!怎么是他家?"

原来这家主人姓梁,名叫梁发,字俊臣,绰号“学善居士”。梁发是广东省肇庆府高明人,从小就学会一手雕刻工艺。基督教传入中国之后,专给外国传教士雕刻、印刷《圣经》。

他虽是雕刻工人出身,却善于自学,五经八典,无一不精,满肚子都是学问。后来,他接受了基督教的洗礼,入了基督教会。

二十几岁的时候,他还到英国首都伦敦去过一次,认识了许多英国教会的高层人物。他现在是广东的传教士,直接受英国教会的领导。

在当时社会,凡和“洋”字沾上点边儿,就很打腰。尤其他是英国的传教士,又是神甫,更无人敢惹了。

自从他当上了英国的传教士,就把家搬到广州城内,不仅享受着特殊待遇,也受着官府的特殊保护。每逢年节,广州的督抚大员都要前来祝贺。

张大发早就知道他的大名,只怪自己光顾追钱江和萧朝贵了,没想到竟会稀里糊涂地追到梁神甫的住宅!

正在这时,只见从院内走出一人,轻声问道:“什么事呀?”张大发抬头一看,此人身材高大,鬓发皆白,脖子上挂着一个明晃晃的镀金十字架,穿着一身青衣服,庄严古朴,盛气凌人。

张大发瞅着瞅着,头上就冒汗了,赶紧上前搭话:“嗯……老先生,我请问一声,您是梁神甫吗?”“嗯,就是我。深更半夜,你们到我这儿闹腾什么?”

“唉,神甫,请您原谅!回您的话,有两个杀人凶犯逃跑了,我们奉府台大人所差,前来追捕。没想到凶手竟跳进您的院里。我们只好进院搜查搜查,好捉拿归案哪!"

“噢!是这么回事儿。那么,就请进来吧!”“是!是!”张大发刚要迈步进院,没想到梁发把手一举,“啪!”给他来了个满脸花。张大发身子一侧歪,说道:“你打谁?”

梁发把脸一沉,怒道:“混账东西!我的家也是你们随便搜查的吗?别说是你,就是你们府台、道台,甚至巡抚、总督,要想到我这儿来,起码也要经过我和教会的允许才行!哼,你们都给我滚!”

张大发听了这话,真不敢进了。但他不甘心就这样走,他和差官们交头接耳合计了一番,还由张大发出头,满脸赔笑地说:“神甫,您别生气,怪我们太鲁莽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您住的这地方属于广州城里,在我们管辖范围之内。”

“杀人凶犯的确跑到您这儿来了,假如我们不闻不问,他们要是把您伤了,我们可担当不起呀!神甫,这也是为您着想啊!实话对您说,这两个家伙杀人可不眨眼哪!要是真不用我们管的话,往后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可不负责任了!

俗话说:“好人架不住三泡屎,坏人架不住用米汤灌。”叫张大发这么一说,梁发的心就软了:“嗯,你们的话,可信也不可信。这么办吧,你们先在外面等一等,待我领人亲自查看一番。倘若需要你们,再请你们进来帮忙。”

“哎!遵命!”张大发答应一声,领着大家像狗一样,在梁发的大门口蹲了下来。神甫梁发让家人把大门关好,转身往里边走。

他心里也纳闷儿:真有杀人凶犯跑进我家来了?这可不是儿戏呀!他走进上房,唤来二十多个佣人,叫他们都拿着家什,把灯点着,到院内各处检查,梁发亲自在后面跟着。

他们查了前院,再查左院,右院,最后来到后院。刚到花园跟前,一个家人突然大喊:“树下有两个人!”这两个人就是钱江和萧朝贵。

前边说过,钱江和萧朝贵越墙跳进院内。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俩并不晓得。明知道躲在这里不保险,可也不敢出去。

萧朝贵就让钱江坐在树下歇着,他手提钢刀,立在钱江身旁,想寻个机会逃脱。过了一会儿,先是听见有人砸门,后来又没动静了。萧朝贵觉得不好,刚想拽起钱江越墙逃走,就被梁发的家人发现了。

梁发一听家人说“树下有两个人”,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前边大喊:“你们是干什么的?快给我抓住!”

佣人们“呼啦”一下,往前就闯。萧朝贵一看,欲逃不能,也只好和他们拼了。他便举起掌中刀,拉开架势,圆睁虎目,准备拼命!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大喊:“朝贵贤弟住手!愚兄在此!神甫,都是自己人,千方不要误会!"萧朝贵听了一愣,心里说:这个人是谁?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他踮步跳出圈外,一手压刀,借着灯光闪目观瞧:见此人身高五尺挂零,四方大脸,白净面皮,浓眉阔目,鼻直口方,看年纪有三十左右。

头戴软包巾,身穿宝蓝色长衫,腰中系着布带,挽着白袖头,二目放光,好一副英雄气概!萧朝贵这才看出,原来此人正是自己磕头的把兄弟——二哥冯云山!

冯云山是广东花县人,塾师出身,自幼读了不少诗书,有人说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并不过分。他博览群书,有过目成诵之才,不但通晓天文地理,而且精通兵法战策,讲起道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还能写一手好字。

冯云山为人忠厚,有长者风度,看事颇有远见。他和洪秀全是同窗好友,后来又结识了萧朝贵。他们三个人亲密往来,成为莫逆之交。

以后,三个人又叩头结拜,成为把兄弟了。洪秀全居长,冯云山居次,萧朝贵行三。萧朝贵和冯云山,有两年没见面了,没想到今日在此巧遇。

萧朝贵大吃一惊,心想:我二哥为何来到此地?他和这院主人有什么关系?急忙上前,抓住云山的双手,说道:“二哥!一向可好?小弟有礼了!”

“老三,自家人何必客气!来来来,二哥给你引见引见!”说罢,冯云山把萧朝贵领到神甫梁发面前:“神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这位是我的好友萧朝贵。三弟,这位是神甫梁先生。”

萧朝贵忙给梁发施礼。梁发把大胡子捋了一捋,仔细瞅了片刻,说道:“啊!他就是你的好友萧朝贵呀!”“对!昨天晚上,你我还谈到了他呢!"“他不是杀人凶犯?”

“哎呀!神甫,他怎能无故杀人呢?贤弟,快把经过对神甫讲讲!”冯云山说着,直向萧朝贵递眼色。萧朝贵会意,便把官府向百姓逼捐要税,官欺民反,双方发生冲突之事,详细述说了一遍。

梁发相信了,手指钱江问道:“那么,这位是谁呢?”萧朝贵说:“他是我的好友,叫钱江钱东平。”

萧朝贵边说边把钱江扶起,给冯云山和梁发做了引见。梁发点点头说:“这样吧!你们都到我的屋里休息,我到外边把他们打发走算了!”

梁发命家人散去,把冯云山等三人送进屋内,然后来到门口,把脸往下一沉:“你们听着!我方才检查了宅院,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也许杀人凶犯又越墙逃到别处去了,你们快到别处追吧!“这……这……”

张大发还想说话,梁发便命家人“咣当”一声,把大门关上了。张大发瞅着大门,摇了摇头,心里说:算了!当官的都不敢惹他,我们这些当差的又能把他怎么着?只好回去禀报知府大人定夺了。

再说梁发,他转身回到屋内,命家人准备酒宴,为萧朝贵和钱江压惊。有各的打算。前几年,洪秀全和冯云山赴广州应试,结果试而不第,多少年的心愿都落空了。二人垂头丧气,苦闷得不得了。

有一天,洪秀全和冯云山走到教堂附近,见许多市民百姓聚在教堂门前。人群当中站着一个人,正在传教,正是神甫梁发。他当众宣讲基督教的教义,还散发他的著作《劝世良言》。

洪秀全和冯云山便顺手接过一本,看了后,二人都觉得这位神甫讲得词句新颖,内容颇有新意。他们回去仔细看了那本《劝世良言》,觉得叙说的道理很合他们二人的心情。

他们把看不懂的地方记下来,第二天前去请教梁发。洪秀全、冯云山就这样和梁发认识了,还逐步弄明白了基督教的教义,并对此教发生了很大兴趣。

为了深入探讨基督的奥妙,他俩天天去听讲,碰到问题,马上请教梁发。梁发见这两个读书人很有诚心,特别高兴,便想发展他两个成为教徒。

在古代的中国,基督教曾经在唐朝的时候传进来过,当时叫“景教”,不过在基督教内部,实际分化得很厉害,那时候占主流的是天主教和东正教,两教为了争正统,互相打得也不可开交。

景教被那两教均视为异端。后来,历经唐宋元明,到了清朝的康乾盛世,基督教在中国的发展还达到了一个小高潮,连皇帝都很欢迎他们。

那时候有名的传教士,有利玛窦、汤若望、南怀仁等等。不过,虽然有个小高潮,但也根本无法撼动儒释道三教在中国的地位。

等到了乾隆年间,罗马那边的教皇非要改革传播方式。他们原来传教,你中国人信耶稣的同时,你也可以祭祖,可以读孔孟之学,总之一句话:信基督教不影响你做中国人。

可到了乾隆年间,那边教皇就觉得:你既然信我的基督教,那就是上帝的子民,你的父母亲,能亲得过上帝吗?你们的儒释道都是邪教异端,我不能让你们得逞!

所以他就下令:信基督教者,不许祭祖,不许参加中国传统的活动。总之一句话:你信了基督教,你就是上帝的子民,你就不能做中国人。

这还了得吗?中国传统文化是几千年沉淀出来的,外来者岂能轻松颠覆?民间当时就从心眼里反对基督教。

乾隆皇帝一听,小小的基督教,还反了你了!我们天朝上国多你一个也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你不是不服吗?你就滚蛋!所以到了乾隆年间,基督教是彻底的绝迹。

等到了鸦片战争,侵略者用大炮轰开了中国的国门,基督教再次进入中国,可此时,有了前车之鉴的中国人,除了少数之外,有多少人能够再次接受基督教呢?

梁发是传教士,传播教义、发展教徒是他的职责。他到广州,费了不少力,结果,收得教徒很少。为这件事,他还受过英国教会的批评。

可巧,他遇上了洪秀全和冯云山,再加上洪秀全和冯云山对中国的科举制和官场的腐败深恶痛绝,有很强的叛逆性,梁发真是如获至宝,就把这两个人盯住不放了。

所以,梁发也尽量和他二人接近。一来二去,他们三人成了好朋友。洪秀全和冯云山每次到广州来,都住在梁发家里。冯云山这次到广州办事,当然也不例外,这才在梁发家里遇上了萧朝贵。

萧朝贵这个名字,也是冯云山介绍给梁发的。梁发和冯云山在闲谈当中,提到发展教徒,冯云山就说:“我有个好友叫萧朝贵,我说什么,他听什么。他听了我的话,也会加入基督教。”

从此,梁发对萧朝贵就有了印象。他设酒宴款待萧朝贵等人,除了给他们压惊,还为了在宴席之上传播教义,发展教徒。

酒宴摆上,分宾主落座之后,真是各揣心腹事!梁发在酒宴上,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把传教的话匣子打开了。

可是,萧朝贵和钱江哪有心思听他传教?恨不得一下子逃出这龙潭虎穴!冯云山也急于了解萧朝贵和钱江的情况,心中也很烦乱。

冯云山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一个办法:“神甫,我看这样吧,我这两个兄弟闯了祸啦!官府正在追捕。住在贵宅虽然不会出差错,也免不了给您增加麻烦。依我之见,还是想个办法,将他二人送出广州为好。至于传教之事,他二人我包下了。事情过了之后,我定把他二人带来,再请神甫替他两个洗礼,您看怎样?”

“啊!你说得很有道理。我看这么办吧,明天我到教堂处理教务,就委屈二位,扮成我的轿夫,抬着我去教堂,官府一定不会阻拦。到了教堂,他二人便可脱险了。倘若有什么变化,可再回我家躲避。”“多谢神甫,多谢神甫!”

到了第二天,他们三个人就按梁发的主意,萧朝贵和钱江化装成轿夫,冯云山假装梁发的随从,抬着梁发,走出梁宅,直奔教堂。这一路上,几个人提心吊胆,生怕发生意外,结果,一路平安无事,很顺利地出了西关。

梁发下了轿,拉住萧、钱二人的手说:“这是主的安排,耶稣的保佑。愿你们早日接受洗礼,加人基督教!"

冯云山、钱江和萧朝贵一再致谢,然后,放开大步,直奔花县而去。他们商量好了,都投奔洪秀全家去,一为躲避灾祸,二为商量今后的大事。神甫梁发日送他们一程,然后换上自己的轿夫,抬着他回教会。

昨天晚上,张大发领人回到知府衙门,向刘浔禀报了追捕钱、萧二人的经过。刘浔怕把事情闹大,急忙坐上轿子去见总督耆英。

耆英听了,大发雷霆,骂刘浔是个废物。可是,他也不敢得罪洋人和传教士,就拿升平社学出气,传令把升平社学封了,又拿了几个小头领问了罪。

升平社学的民众,一时群龙无首,只好暂时隐蔽起来。耆英又派出大批密探,捉拿萧朝贵和钱江归案。其实,他们白闹腾了,钱江和萧朝贵早已脱离了险地。

再说冯云山、钱江、萧朝贵三人,他们不敢走大道,绕山越岭而行,一口气儿走到中午。冯云山见钱江实在走不动了,这才收住脚步。

三个人抬头一看:这里山峦重叠,怪石横生,古树参天,十分僻静。冯云山说:“此地名叫驻马坡,再翻过一座大山,就是官禄怖村了。”

说罢,三个人进了竹林,坐在一棵古树下休息。萧朝贵利用这个机会,把所遭遇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又向钱江述说了洪秀全和冯云山的为人。钱江说:“久闻哥哥大名,但愿早日相见!”

弟兄三人正在休息,猛听得“嗒嗒嗒嗒”,传来马蹄响动。三人大吃一惊,急忙站起身来观看,但见顺着峡谷,来了一支马队,足有三十多人。

马队后面还押着几辆马车,车上装着箱子、网篮、大小包袱,看样子还有米面吃食。这三十来人都骑着马,年纪、衣着各有不同。萧朝贵看着看着,禁不住笑了。

为什么?他见这些人有穿长袍短褂的,有穿戏装蟒袍的,有穿花花绿绿女人服装的,还有的人披着和尚的袈裟……真是奇形怪状,丑态百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为首的一人端坐在一匹大白马上,身高不足六尺。在他的身后,有匹大青骡子,上边坐着一个矬小子,这家伙长得粗鼓囵墩,离远看,好像一口大缸。

眨眼间,这支马队来到驻马坡前。为首的那个人向大家一摆手,马队全站住了。为首的那人说:“天挺热的,弟兄们,下马,到竹林里休息休息!”

一声令下,这些人真听指挥,“刷!”全都跳下马来,迈步进了竹林。萧朝贵等三个人,站在竹林里紧紧盯着这一帮人,他们越走越近,模样长相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那个骑白马的,长着一张黑黝黝的面皮,两道刷子眉,一对小眼睛,别看他眼睛不大,却射出两道贼光;凸鼻梁、方海口、燕尾胡须,看岁数只有三十挂零。

敞怀赤臂,露出一身黑色腱子肉;头上戴着宽边草帽,顶门上扎着英雄结,左右两根飘带绣着五福捧寿,身穿宝蓝色短褂,挽着白袖边儿,腰中系根象牙凉带,左肋下挂着一口翘尖儿压把鬼头刀,绛紫色的中衣,蹬着一双抓地虎四喜快靴,手腕子上挂着马鞭。这家伙满脸横肉,傲气十足,走起路来一摆三晃,倒有些英雄气概。

那个骑青骡子的,紧紧跟在他的后面,走起路来,就像安上两条短腿的石滚子,圆乎乎的,脑袋像个蹲在腔子上的大肉球,光着头,头上长着两个肉包,冷眼一看,好像长着两只短犄角。

饼子脸,一对小耗子眼,鹰钩鼻子,薄片嘴,嘴角往下耷拉着,脸上还有二十几颗浅白麻子,披着一件和尚袈裟,大红中衣,一条裤腿长,一条裤腿短,腰里别着一把铸铁大宝剑。真好像登岸的海怪,出世的妖魔,实在是太难看了。

这帮人走进竹林,正好看见冯云山弟兄三人。那为首的人把草帽摘下来,扇了几下,二目放着贼光,狡猾地说:“嗯,在这儿遇到三只绵羊。弟兄们,顺手把他们洗一洗!”“是!”

他说的“洗一洗”,是做贼的行话,说白了就是“抢”。有两个小伙子,每人手里都拎着把刀,贼眉鼠眼,来到冯云山他们面前喝道:“站起来!把脸转过去!把手举起来!”

三个人一看,心里话:真倒霉!这叫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偏偏遇上土匪了!萧朝贵性如烈火,能吃这套吗?他“腾”一下站起身来,想要还手。

冯云山怕出意外,赶紧过来拉住,对这伙人一抱拳,满脸赔笑地说:“各位弟兄们,大家抬抬手吧,我们三个是过路行人,囊中没有分文。实不相瞒,一天还没吃东西呢,请各位关照关照。哈哈哈哈,我这厢有礼了!”

冯云山这么做,可不是怕他们,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可是,遇上吃生米的了,他们一点儿也不开面儿!这两个小贼把眼珠子一瞪,喝道:“废话少说!转过去!实在没有钱,就把衣服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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