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去世，我和其他几个战友守了一夜，第二天把他孩子叫到了屋里

退伍了好多年，忽然间接到满意儿子的电话，我心里就开始紧张起来。几年前满意就身体不好，住了医院，我们几个其他的老战友一直担心他的身体，可是没有办法，满意终究是没有扛得住，人还是走了。我接到满意儿子洋洋的电话后，就赶紧通知了其他的几个战友，跑到了他的农村老家，准备着送他一程。

那一晚，我们5个战友彻夜未眠，打了地铺，一直坐着，算是守了一夜。回想起来，我们退伍多年了，其实大家最担心的还是满意，只是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将满意下葬后，我们也该返程，只是在返程的时候，又悄悄的把洋洋叫到了屋里，想着安排他一点事情，不料，就是这点心思，还是被满意的媳妇知道了。她哭着对我们说的一番话，让我一直忘记不了。

1.

当年在部 队的时候，认识了满意、张壮他们几个人，或许是因为大家都是年轻小伙，也或许因为来自同一个地方，所以比较亲切，在部 队的日子，我们相处的很融洽。

但那个时候的满意跟我们不是很投缘，他不是那么喜欢说话，人是黑黑的，壮壮的，话不多，更是很少说他家里的事情，也从来不提父母。

我们以为满意是属于那种慢热型的人，又想着大家都是出门在外，同在一个部 队搞训练，就多了解一下，这一了解才知道满意的家庭情况，也就理解了为啥他一直那么沉闷。

他是担心老家的奶奶。

满意的父亲，是得了病走的，一年多之后，他母亲选择了改嫁，他是被奶奶在照顾大的。

日常里，家里什么活都是他在干，毕竟奶奶年纪大了，干不动什么活。

他来部队，其实心里还是记挂奶奶，生怕她照顾不了自己，也担心自己表现不好，到时候会让奶奶伤心。

我们总是劝满意，说奶奶一定是在家里过得很不错的，尽管放心好了。

从那之后，我们几个人，谁如果回家探亲，如果方便的话，都会去看看满意的奶奶，顺便给她收拾一下庄稼，或者给她买点礼品什么的，我们都说，这是满意在部队里表现好，领导奖励的。

奶奶一听是满意表现好，这心里就乐开了花，每次我们去，都非要留着我们吃饭，如果不是时间赶，还真是想要留下来再多干点事情。

退伍之后，大家就各忙各的。满意本来是可以有个不错的前程，但他还是选择回家，他说奶奶年纪大了，身边不能没有人。

退伍之后，大家各奔东西，也只有年底的时候才会联系一下，大家说说自己的生活，别的也就没有了。

在部队的时候，我们一直听满意说，很担心自己身上也会有他父亲的那个病，可能活不到30岁就要走了。总之他是很悲观的，一直说不会结婚生子，不会把那种痛苦转嫁到孩子身上。

但话是这么说，日子还是要好好过得。

虽然我们退伍之后见得不多，不过也听说过满意的事情，他后来结婚了，还有了孩子，日子虽然过得不是特别好，但也算是不错了。

我记得有一次我父亲生病住院，去打水的功夫，等回到病房时就看到父亲身边有个果篮，我问父亲是谁拿过来的。他说不认识，没见过，但应该是我的战友。

我懵了，毕竟父亲住院这件事，我没跟谁说过。

经过多次打听，也终于在另一层见到了这个所谓的战友，就是满意。

满意的奶奶生病住院了，他在照顾，路过三楼的时候看到了我，就去买了水果看看我的父亲。

我很惊讶“你怎么跟我说一声呢？奶奶生病了我也得去看看啊。”

但满意不让，还说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我们都帮了他不少忙，他也没有帮助过我们什么，所以一个果篮而已，没啥的。

满意说完这个，我似乎也是意识到，可能，奶奶快不行了吧，他是怕麻烦我们，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跟我们说，生怕欠我们人情，他还不了。

但事情，还是被我们知道了。

奶奶下葬的时候，我和张壮等几个战友都过去了。不说是帮忙吧，至少能够陪一下满意。奶奶走了，他至亲的人，也彻底是没有了。

2.

大家的日子忙起来，就顾不了那么多，慢慢的联系也就少了。

直到有一年，张壮给我打电话说满意进了医院，问我有时间去看看吗，就在市里的医院。

我二话不说就过去看望满意，等我看到春燕的时候，我大概也就知道了，满意可能不行了。

满意媳妇春燕就在病房门口，两眼无神，看到我来了之后，连忙擦了眼泪，还给我一瓶水喝，我问了具体的情况，这心里就是一紧。

之前满意担心自己会像他父亲那样，可能30来岁就走了，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是很健康，洋洋都已经20来岁了，我们都以为没啥事了，可谁知道，满意还是住了医院。

我想着把张壮他们几个人喊过来，大家凑钱，看看能不能挽留一下满意。

不料春燕却打断了“满意就是担心你们凑钱给看病，所以一直不让我跟你们说这件事，这几年我们也一直在吃药，但是没办法了，到了这一步。”

住了半个月的医院，最后满意回家了。

我跟满意说，我会经常去看望他，陪他说说话什么的。他总是劝我没事不要去，反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让我好好工作。

大家都祈祷，满意能够多活一天。

可终究是，这一天还是来了。

我挂断洋洋的电话之后，就赶紧去了满意家。

到了家门口，就看到张壮他们几个老战友也都过来了。满意的房子，还是那个样子，我记得当年我们来给奶奶收拾庄稼的时候就是这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都没变。

晚上，洋洋给我们说镇上的宾馆已经开好了，让我们过去住。

我们没有一个人去，让洋洋赶紧把宾馆给退了“我们就在这，再陪你爸一晚，我们哪也不去。”

洋洋也是无奈，只好同意了。

也深了，院子里也没啥人。

春燕把地给扫了，又拿出来2张大席放在地上，再抱过来几床被子，给我们打了地铺“委屈你们了，你们来送满意，我还让你们睡地铺。”

我连忙摆手“说啥话呢嫂子，我们就是想再陪陪满意，咱啥也不讲究哈。”

夜里十二点多。春燕给我倒了第二壶水之后就先去睡觉了。这几天一直都是春燕在忙，她一个妇女，也是积极辛苦，我让洋洋赶紧搀扶春燕到屋里休息，还跟他们说，这里有我们几个守灵，没事。

3.

夜里两点多，有两个老战友已经睡觉了。

我和张壮还没有休息，一直睡不着。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满意就说担心自己身体不好，会像他父亲那样走的早，所以他说不敢结婚，再说，家里穷，也结不了婚。

后来遇到了春燕，他没彩礼钱，婚礼也是很简单，所以压根就没有通知我们来，后来我们要给他补礼钱，他死活不要，说是要了之后怕还不清。

张壮挠挠头皮“他不让咱随礼，但是咱的礼，他是一个没少，还有，俺爹那年走了，他也过来帮忙，还拿了礼，但是他就不让咱拿礼，这是咋回事。”

我沉默了，或许，他早就说过了。

在部队的时候，他最担心的就是奶奶，而我们每个人只要回家探亲，就会替他去看看奶奶，帮忙收拾庄稼之类的，或许就像他说的，他不能一直麻烦我们，要做点什么东西回报我们。

可是啊，他忘记了，我们是战友，是战友就不应该计较这些事情。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看着这个棺材，看着满意的遗像，我心里，不是滋味。

葬礼顺利进行。

下午三点多，人都走完了，院子里，一片狼藉。

几个战友也是从外省跑回来的，比较累，时间赶，他们就先走了，留下我和张壮两个人。

临走时，我们把洋洋喊到了屋，还让他小心一点。

可等我们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塑料袋的时候，他又喊了春燕“妈，你过来一下。”

我们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春燕看到那钱之后，连忙拒绝“满意说了，不让我们拿你们的钱，你赶紧收起来吧。”

我“这说的什么话？这是我们几个战友兑的，没有写在本子上就是不想当做随礼的钱，你不用还这个人情，这是我们自己愿意拿的钱，你别有压力。”

春燕百般拒绝，说什么都不肯要。

张壮急了“洋洋还没娶媳妇呢，这钱你留着，以后把房子翻新一下。”

或许是戳到了软肋，春燕不再说话了。

只是那眼泪一直在流。

我们道了别，让春燕别再送我们。还跟她说，等洋洋结婚了，记得通知我们一下，我们是一定会来的，来参加洋洋的婚礼，就相当于，替满意看看这美好的场景了。

老战友走了，这剩下的，也只有思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