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葛五凤。

因为奶奶容不下母亲经常虐待，父亲负气单过。简单置办了庇护所铺盖，以及锅碗瓢盆杂七杂八，又加上之前给外婆盖房子真的欠了“一屁股债”。

所以父亲决定辞去生产队养猪的工作，还有“记工员”一职，一门心思“投机倒把”，不然那点工分就是不吃不喝几年也还不清外债。

更何况还有一家五口，加上外婆家四口需要接济，每一张嘴都需要他投喂。因为三个舅舅未成年，外婆一个弱女子挣的那点工分难以养活他们。

安顿好了一切后，家里真的一粒粮食也没有。为了解燃眉之急，草棚搭好的当天夜里，父亲又偷偷跑沂河岸边去了，他爬树上砍树枝，一棵砍就几根，他也记不清一夜爬了多少棵，反正最后砍了一大堆。

收拾一下捆了四大捆，把两捆藏在沂河里，用扁担连挑带拽拖着去五公里外的镇子卖给炸油条的人家，来回两趟天就亮了。

四捆树枝最后换了二斤玉米面交给母亲，母亲看着疲惫不堪的父亲心疼的不行，端着玉米面眼泪哗哗的……

这点玉米面父亲知道也只能维持几天，思来想去还是硬着头皮把“大金鹿”从奶奶家推回来，没有交通工具，困在村子里很难养还维持两大家温饱的，更何况还有外债要还。

反正“大金鹿”也是他多年“投机倒把”赚的，虽然爷爷奶奶也给了一部分，可有自己的一大半“股份”吧。

所以“趾高气扬”的去奶奶家推回大金鹿，爷爷奶奶倒也没阻拦。只是奶奶看着父亲冷漠的表情一时语塞，只是一个劲儿掉眼泪。

生产队存续期间，父亲四分之三的时间都是在“投机倒把”，生产队的工几乎没做过，只干过养猪员和“记工员”一段时间。

父亲为什么敢明目张胆“投机倒把”，还没人揭发，没人追究，这里面有故事，下集讲。

父亲经常出去做买卖的事情被我们生产队的队长得知了，但是搜查过后又没证据，父亲多精明，做的是滴水不漏，屁都查不到一个。

既然没证据生产队也没办法。队长就口头批评我父亲不应该带这个头，大家都跟你一样干还不乱套了，要是再偷偷出去就跟书记反映。

可我父亲心里想：我不出去怎么养活两个家庭啊。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别怪我放大招了。

其实父亲做买卖我们村书记是知道的，他老人家宽厚仁慈，体恤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之苦，所以有偷偷做点小买卖的人家他从来不管。

只是生产队长还有其他一些小干部上纲上线管得紧，书记又不能明说，不然会给自己惹麻烦。只能是队长逮着谁了就例行公事批评教育一番。

晚上回到家里，父亲把我大姐和二姐叫过来，说要教她们唱歌儿，姐姐们很高兴，还从来没见过父亲唱歌呢。

六十之光照大场，生产队里来了两只黄鼠狼，将我队粮食扛几筐，先扛一筐是玉米，后扛一筐是高粱。

父亲让我姐姐们唱熟了，然后再教给其他小朋友，让姐姐领着一帮小朋友一起到我们生产队长家门口唱。

姐姐她们第二天就真的到队长家门口唱了。生产队的队长在屋里听见了吓一激灵，赶紧跑出来看看，看是我大姐领头的，就问这是谁教的，大姐说：“我爸爸教的，她让我带小朋友到你家门口唱给你听的。”

队长一听，脸都吓绿了！赶紧轰走大姐他们。大姐回到家就跟我父母说了情况，父亲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母亲一个劲儿追问是什么回事，父亲这才告诉母亲一个秘密：“树英啊，是这样的，秋收刚结束的时候，有一天晚上，生产队的老母猪下仔了，我夜里去照看一下。出来方便的时候，我看到两个人影，就跟过去看看，原来是我们生产队队长和他的儿子，他爷俩从队里的仓库里，用竹筐扒拉粮库粮食呢，我看清清楚楚，是玉米和高粱，装了两筐扛回家了。今天我教孩子们歌曲，然后去他家门口唱，就是警告一下他，让他心里清楚有把柄在我手里。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不要再干涉我做买卖了。他还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呢，你看吧，他肯定不会再管我了，吓死他，哈哈哈。”

母亲都要笑死了，说：“桃子你真坏，这下还不真把他吓半死！身为队长贪污队里粮食，这罪名可大的很，监守自盗乌纱帽不但不保，恐怕还有牢狱之灾。”

从那以后，队长真的再没管过父亲做啥。有人向他反映，他也含糊其辞说以后处理，但是却一直没付诸行动。

父亲跟他心照不宣、相安无事，都是为了家人温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