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可一日不练

军队建设大政方针已经明确。中央军委先后颁发了《军队基层建设纲要》、《军事训练条例》、《武器装备管理工作条例》和新的《内务条令》、《纪律条令》、《队列条令》、《政治工作 条例》，批转了总参谋部军事工作会议纪要。这些条令、条例和纪要构成了一整套我军新时期建军的方针原则。领导干部的职责，就是通过扎实细致的工作，及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促使军委的大政方针在基层扎根、开花、结果。

1990年7月，我带人到坦克某师考察。看了坦克射击、火箭布雷作业、坦克过障碍物驾驶、单坦克效应射击表演，参观了全师装甲类、工兵类、运输类和炮兵类等装备车辆。随后，下到该师三团和炮兵团，观看坦克回场保养、车场日，并和部分基层干部座谈。

这个坦克师是全军组建最早的装甲部队，积累了许多机械化部队建设经验。但这次看到的情况不尽如人意，部队装备配套和管理上都存在问题。

我很严肃地提出，我们的装备水平是不高，但再好的装备管理不好也是不行的。国家花那么多钱搞部队的武器装备，现在把这个家当交给你们了，你们就一定要管理好。老装备要注意维修、保养，保持战斗力，新装备也要加强管理。大家都希望换新装备，但我们财力还不够，新老装备都要使用，要逐步更替。

我肯定了大家想练兵的热情，同时，对新装备保养和训练也提出了意见。我说：“新装备来了就封起来，这不行。新装备要用，躺在那里不是个办法。这就好像把老虎的手脚捆住放在笼子里。我们有些装备不是用坏了，而是放坏了，这样下去不行。对一些装备的性能，要通过反复地、长期地使用来检验，打起仗来心里才有底。”

我告诫大家，“大仗可能十年、二十年打不起来，但是兵一天也不能少练。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国际上有很高声望，是雄师，是猛虎。要加强训练，使部队特别是特种兵部队都成为精兵强将，始终保持很强的战斗力，真正做到无往不胜。”

1990年11月，我到驻辽南的某集团军考察。先后到了两个师，其中有个师是红军时期二十五军的老部队，我有一种老兵回连的亲切感。

我看了一个炮兵团和一个步兵团后，连队精神面貌和工作秩序给我印象不错，炮、车、库管理情况也不错。回想起来，在红军时期，两个师合起来才几千人，不及现在一个师。从这 点上看，我们军队真的是壮大了，现代化了。可是我清楚，时代变了，部队的任务不同了，面对的对手也更强了。我们必须清醒地看到这些新的现实。

考察中，了解的情况确实让我乐观不起来。某师的干部坦率陈言，反映了一些实际问题。主要是部队缺装多，不配套，干部培训渠道不顺，车、炮、库也少。总之，这个机械化师组建几年了，没有真正形成战斗力。

显然不应该，不正常。我清楚责任不在师一级领导，但我提醒他们：“你们是机械化师，机械化部队有了装备，如何形成整体的战斗力？要增强机械化意识，训练、技术、保障、管理、思想政治工作不到位不行。必须有个系统的工作，缺了哪一项都不行，否则是一堆废铁，没用，不如拿棍子。现在的问题是技术工作没有跟上去，没有形成一套整体的东西，理论不够、技术不够、训练不够，其他工作也不够。机械化是个好事，一个师的装备经费就十多个亿，贵重装备就是要管好。不训练好、不维修好、不管理好是个很大的浪费，师长、团长都有责任。这是人民的血汗！”

为充分了解情况，我和某师领导、师机关的部分科长及部分连长、指导员座谈。我要求大家坦率反映情况。我说得很诚恳：“平时我们机关下来人也不少，写了一些报告。报告写好的情况多，针对下面的实际问题写的少，往往看不到更真实的情况。作风、纪律、部队上下关系都可以讲一讲，没关系。向总部提意见、向军区提意见都可以。总之，部队建设有什么问题，平时上面听不到的，看不见的，请大家畅所欲言，随便谈，好不好。”

我的开场白给大家卸了包袱，干部发言踊跃。有的反映：基层要解决的问题和困难很多，营房陈旧，盖营房还要师团拿一点钱。经费不够用，政工费、修理费、工杂费、水电费，费费超支。有的说：部队编制大，装备少，库房缺，车况差。有的提 ：提拔连排干部，还是学校培训和优秀班长选升两条腿走路好。有的反映：现在家门口干部越来越多，影响部队建设，等等。

有位干部谈到了练兵问题。他说：训练工作一直讲得比较多，可有些干部战士认为，仗反正打不起来，老练什么。

这种认识当然不对。我说：“和平时期虽然部队多少年不打仗，但兵总是要练的，当兵是要天天准备打仗的。现在你们 高度机械化、技术化，很多东西都很复杂。机械化如何理解 它，掌握起来？要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一天不练也不行。复杂的机械，还有电子技术，不训练是不行的。你们要练开动， 一个连、一个营、一个团都要拉出来跑一跑，一年最少动它几次，每次走几十公里。过去因为缺少摩托小时，不能动，要改变这种观念，摩托小时可以增加。要动，要走。你们集团军试点已经有几年了，应该很好研究，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能够打好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