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贵妃是细作》作者:小词姐姐

冰悦谈小说 2024-02-08 14:17:29

《娇软贵妃是细作》

作者:小词姐姐

简介:

【浑身上下嘴最硬的君王x超会演戏的食人花】  

萧淮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身边有一位貌美但矫揉造作的侍妾姜挽,靠着不入流的药和手段,抢先怀了子嗣上位。  

萧淮极不喜欢她,可看在孩子的份上,给了名分和荣华。在他成为帝王之后,还封她为贵妃,独宠六宫。  

萧淮登基那年,前朝余孽作祟,祸事不断,他围剿反贼,偶然得知身边有一埋伏多年的细作。  

听说这细作是前朝皇室血脉,武功高强,心机颇深,很会演戏。  

萧淮大力清查,他怀疑过很多人,却没从怀疑到姜挽的身上。    

毕竟此女学识浅薄,柔弱娇婉,妩媚乖顺,十分黏人兼爱好争风吃醋。所以当有证据指向姜挽的时候,萧淮从没信过。  

直到他亲眼看见姜挽潜入天牢杀人灭口,身手利落,眼神淡漠,好似变了一个人……  

按朝廷律法,萧淮本该赐死她。  

可是他们做了这么多年夫妻,还生儿育女,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萧淮愿意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结果,姜挽精心策划一场逃亡,临走前还送了萧淮一份大礼。  

这份大礼,是一碗让男人绝嗣的补汤。  

萧淮认为姜挽对他的爱深信不疑,以为自己就是她的全部,没想到,自始至终被玩弄在鼓掌之中的,是他。  

那年,宠冠六宫的贵妃姜氏死在大火之中,圣明沉稳的帝王大开杀戒,下令清查所有隐秘在京中的叛党,众多官员宫人死在禁军刀下。  

天子性情大变,阴鸷暴戾,京中人人自危。    

几年后,江山安稳,帝王带着几个皇子公主南巡,在一州官府上,看见了一名女剑客。  

州官说:他近期被歹人盯上,花大价钱请来这位女剑客保护,此女武功高强,通识药理,十分厉害。  

四目相对,场面寂静许久,女剑客才缓缓垂眸,面不改色地行礼,似是素不相识。  

萧淮眼神晦暗不明,冷笑一声道:“是挺厉害的。”  

论抛夫弃子的本领,谁能比得过她啊。 

精彩节选:

景国京都城外,云华行宫。

在景国有这样一座占地颇广的行宫,它亭台楼阁无一不精,游廊碧湖无一不雅,金碧辉煌雕栏玉砌,但却长住孤苦之人,久居在这里的都是失宠失夫,无家族倚靠和子女骨肉的落魄妃嫔。

有些是先帝后宫里的年轻美人,有些是被亲王皇子所不喜,找了由头打发过来的弃妃。

夜色深重,一行身着青色衣裙的宫女从梦华殿外面的抄手游廊里经过,她们手中提着散发暖黄色烛光的玲珑宫灯,缓步往梦华殿外面走去。

“这也真是奇了,梦华殿里这位已经来了两年了,说是来养病,但就这么风平浪静地在这里住下了,宫里连个接人回去的信都没有,这位可不是生不出子嗣的,怎得也落得到这么个境地,宫里的贵人们还真就让她在这里一直待着不成?”站在前排的年轻宫女好奇张口,看向身边年纪较大的宫女。

走在最前面的年长宫女眼神一转,看向梦华殿的窗边。

窗内有一抹玲珑纤细的影子经过,素手轻抬,发丝微拂,光是看这抹侧影就隐约能感受到殿内佳人云鬓花颜、沉鱼落雁的姿容。

她轻轻叹气,似是可惜,回道:“许是、命不好吧。”

“我朝皇家本不那么忌讳双生子,但她诞下的,可是皇长孙啊,揣了这么个金蛋蛋,本该一步登天,扶摇直上,可惜了,她本就不被太子殿下所喜,诞下的还是一对双生子...”

若是寻常皇子皇孙也就罢了,偏偏是最为尊贵的皇长孙,她一胎生了两个男孩,正巧犯了皇家忌讳,为了避风头,这才被遣送到这里来,宫里没人惦记着她,那两位小皇孙又太小,不曾亲近生母,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去了。

宫女们说着闲话,迎面看见一位浅蓝的宫装的年轻女子走来,一对上眼,宫女们纷纷噤了声,不敢多言。

这个宫女就是梦华殿那位的贴身宫女玉宁,玉宁姑娘有八品女官品阶在身,曾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心腹侍女,对待下面的人素来严厉,是她们万万不敢惹的人。

玉宁眉眼轻扫,不需多言就已震住这些嚼舌根的宫人们,她不欲在这里计较口舌,脚步未停,径直往梦华殿走去。

梦华殿建在半山腰上,殿宇外面是层层叠叠的粉紫山花,从游廊往上望去,光是月宫般的景色就能晃住心神眼眸,沉浸在无边美色中。

微风卷着花瓣吹进梦华殿中,窗扉摇晃,发出“吱呀”一声。

一道黑影从窗外飞身进入,稳稳站窗边,他一身黑衣,明摆着不是来干什么正经事的,却还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梨木雕花书架旁边的太师椅上,一点不怕殿中主人会惊恐呼救。

殿中人静坐在罗汉榻上,不受杂音影响,低头看着矮桌上的棋盘。葱白手指捏住黑子,指尖轻轻落于白色棋子的命门上,一子破局。

这棋局是秋歌棋谱上的困兽之局,出自前朝大家之手,最是难解。

姜挽看着被化解的棋局轻笑,一点点将黑白棋子捡起。

“奉仪娘娘好兴致,现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凌酒言姿势嚣张地靠在太师椅上,眼底带着寒光,“阿挽姐姐,你可还记得咱们来到这是为了什么?弟弟听说东宫最近又新进了几位侍妾,各个都是绝色,那萧淮身为景国太子,整日都有无数美人围绕在身边,恐怕早已将你忘了吧。”

他句句是嘲讽,但姜挽听完却笑了。

“几个美人而已,这也值得担忧?”姜挽倚在罗汉塌上,面色淡然,看起来丝毫没将凌酒言的讽刺放在心上。

“呵。”凌酒言冷笑,“你莫不是以为生了一对双生子就可以母凭子贵高枕无忧了吧?你可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被赶到这里的,要不是因为怀了一对双生子,你怎会落到这种境地,明明是一朝飞上枝头的好梦,眼看着我们的计划就要成功一半,结果现在呢,全是给萧家人做嫁衣,耗费了这么大力气送你进东宫,你可真是办得一手好差事啊!”

“我生母是姜家女,姜家多出双生子,我本就是双生姊妹,诞下双生子有什么奇怪的。”姜挽给自己到了一杯凉茶,轻轻抿着,“怪只怪你做得太差,压不住京中的流言,任由人家抓住机会了。”

姜挽虽在生父身边长大,但她与双生妹妹却都是随母族姓氏的,不只是她们姐妹,她所有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都是随母姓。

“还不是你没用,为萧淮生了两个儿子也抓不住萧淮的心,流言虽广,但决定权还是景国皇帝皇后手里,那江皇后看见两个孙子都笑的合不拢嘴,还想着晋你的位分,结果懿旨被萧淮拦住,他不仅对你没有丝毫怜悯之心,还极度厌恶你,恨不得将你送得远远的,这辈子都看不见才好。”

凌酒言嗤笑看她,话音一转,玩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怀上那对金疙瘩的,还不是靠着从西域花大价钱买来的绮梦散,不然就以你那、蒲柳之姿!怎么会有男人看得上你。”

这话属实是为了嘲讽而嘲讽,丝毫不顾及事实。但凡换个人对着姜挽那张脸都说不出“蒲柳之姿”这个词。

姜挽神色渐冷,茶盏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

“他眼瞎罢了,所以你何必担忧东宫那些美人,长成天仙又能怎么样,反正他又看不见,以萧淮的性情,他不会有其他孩子降生,所以...”

姜挽笃定一笑,继续道:“他肯定是要迎我回去的,就算他不肯,皇帝和姜皇后为了亲孙子的脸面,也必定要接我回去。”

“接你回去又有什么用,你那两个儿子被江皇后养着,你回去了也争不了孩子,他们自出生起就没见过你,可曾知道生母长什么样?他们是真真正正的萧家人,以后怎会为我们所用。”

凌酒言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手腕微微用力,精准扔到姜挽面前的桌子上,“这是义父让我交给你的,里面是我们这些年安插在宫里的一部分暗桩,这些人以后都交由你差遣,义父说,让你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再怀上一个皇孙,亲手教养长大,以后才好为我们所用。”

“看来我是要回去了,不然你怎么会把这个交给我。”

凌酒言口中的义父就是姜挽的生父,他们向来无利不起早,若是她没有了用处,怎么会大老远跑到这里来给她送东西。

“算你有些脑子,不至于太蠢笨。”

姜挽收好册子,下了罗汉榻,缓缓走到凌酒言面前,面上挂着温柔和善的浅笑。

“凌酒言,你可知我们之间谁才是主子,谁给你的胆子这么与我说话?”

凌酒言不屑,神情倨傲,“我们在京中的势力大部分都在我手中,你做什么事之前,也得听我的,再说你一个女子...”

他话未说完,一双纤纤玉指就捏住了他的下颚,缓缓用力,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凌酒言坐在太师椅上,姜挽站在他面前,只用几根手指就钳制住他的口舌,让他说不出话来。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要姐姐面前放肆么?”姜挽笑得妩媚动人,手下却一点不留情,疼得凌酒言变了脸色,“管住你的嘴,不然我哪日心情不好,说不定要拔了你舌头出出气。”

凌酒言不服气,出手想要打开姜挽的手,但姜挽身手实在厉害,没有三招就将他制服,那只白皙柔美的素手在他脸上掠过,轻飘飘就能划出一道血痕来。

“你实在废柴得很,不配我动手。”姜挽松开了他,望向窗外,冷冷道:“从哪里来,就哪里滚,莫要惊动了殿外的侍女,连累了我。”

凌酒言看着姜挽的眼睛里带着浓浓杀意,奈何打不过她,还手不得,只能冷哼一声,翻窗离去。

姜挽回到罗汉塌上,继续收棋子。

没一会,殿门被敲响,侍女玉宁的声音传进来,“娘娘可睡下了?”

“尚未,是玉宁么?你进来吧。”

玉宁快速走进,面上带着笑意,站定在姜挽面前,微微行礼。

姜挽故作惊讶地看着她,不解道:“这是怎么了?大晚上你行什么礼,是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玉宁是来恭喜娘娘的,宫中来了消息,五日后,东宫会来人迎娘娘回去。”玉宁从姜挽有孕起就跟在她身边,至今已经有五年了。

总见姜娘娘因为被送到行宫来而郁郁寡欢,伤心落泪,玉宁被姜挽的情绪所感染,如今见到她得偿所愿,也是真心为她高兴。

姜挽手中棋子掉落在棋盘上,又从棋盘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满脸不可置信,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惊喜到快要落泪,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真、真的么?我是不是在做梦?”姜挽声音颤抖,一把抓住了玉宁的胳膊,“玉宁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我真的没有做梦吗?”

“真的,是真的。”

玉宁安慰姜挽好一会,见人终于冷静些了,俯身拿茶壶给她倒茶。

茶水倾倒,竟然是凉透了的,没有一点热气。

玉宁蹙眉,“这梦华殿的婢子太不像话了些,她们刚刚离去,这茶该是温热的才对,怎能如此怠慢,让娘娘喝凉的茶水。”

姜挽无所谓地摇头,仿佛还沉浸在即将被接回东宫的喜悦之中没有回神。

“不碍事不碍事,我在这里住了四年,没人管没人问的,被怠慢也属正常,实在怪不得她们,人情冷暖,本是如此的。”

玉宁见姜挽这么,就知道她是欢喜极了,居然连这事都不计较了。

要知道姜娘娘是有小性子的人,对待下人其实是点跋扈的,放在平常必定会让她去算账。

玉宁轻叹,屈身半蹲在姜挽面前,“天色已晚,玉宁扶娘娘歇下吧,娘娘一觉醒来,离回去就又近了些。”

姜挽满口答应,顺从地去了内殿,解开头发躺下。

“娘娘睡吧,玉宁今夜守夜,就在外殿守着您。”

“好。”

姜挽保持这喜极而泣的神情,直到玉宁走远,才冷下眸子,脸上再也看不见一点儿欢喜的神采。

玉宁放下帘缦,轻手轻脚走了出去,她见棋盘上还有棋子未收,就过去收棋子。

垂眸的一瞬间,玉宁愣了下。

这收到一半的棋局,怎么有些像是秋歌棋谱上最难的那个困局呢?但仔细看看又不太像,秋歌棋谱上的棋局都极为难懂,寻常人根本解不开。

玉宁没多想,立马否定了自己,这怎么可能秋歌棋谱,一定是她看错了。

姜娘娘从小没怎么读过书,连下棋都是她亲手教的,因为行宫的日子太过无聊,所以才经常研究罢了。

不过巧合而已。

等姜娘娘回了东宫,她的全部心思就该放在太子殿下身上了。

五日后,姜挽带着几个贴身婢女早早等在这里,从天光初放站到日头高照,终于等到了远处缓缓而来的队伍。

“娘娘快看,马车要到了。”旁边的玉静微微用力拽了下姜挽的衣袖。

姜挽藏起眼底的无聊与厌烦,端上一副笑脸出来,那双眼睛期盼地望着车队,顾盼神飞。

东宫来接人的马车如期而至,停在云华行宫外面。马车后面跟着一队侍卫和一个看起来三十左右岁的女子。

“拜见姜奉仪,奴婢名檀青,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奉仪娘娘叫奴婢名字就好。”

檀青身上穿着七品女官的衣裳,品阶比姜挽这个八品奉仪都要高,就算是自称奴婢,也是堪比主子的奴婢了。

玉宁认得檀青姑姑是谁,于是靠在姜挽身边小声说:“娘娘,檀青姑姑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婢女,您该称呼一声檀姑姑。”

玉宁跟在姜挽身边四年,知道姜娘娘不大懂宫中礼仪,她要是不告诉一声,真怕姜娘娘一会真要直呼檀青大名。

姜挽顺从地点头,微微一笑,微微屈身给檀青回了个半礼,“檀姑姑好,皇宫到这里路程不算近,麻烦檀姑姑跑这一趟了,姜挽不胜感激。”

檀青客气几句,脸上挂着温和笑意,“不敢当不敢当,姜娘娘客气了,奴婢扶着娘娘上轿,时候不早,咱们这便启程吧。”

檀青早就听闻这位姜奉仪是个为上位不择手段的女人,贪图荣华富贵,却没有与之相配的能力和气度,学识浅薄,着实不配待在太子殿下身边。

现在这一见面,檀青就觉得自己大概能将这位娘娘看清大半了,此女着实是不懂什么礼数,说话做事还要靠身边的侍女提醒,性子看起来也柔弱,没什么主见的样子,不像是能拿事的人,与流言里不太相像,但符合她与皇后娘娘之前的预想。

总而言之,这位姜娘娘很适合当一朵养在暖房里花,长相貌美,身姿绰约,做太子嫔妾是足够了,安安分分的也能勉强在东宫里存活,看在两位小皇孙的面子上,皇后娘娘自会照顾一二。

姜挽坐在马车里,贴身伺候的三名侍女跟在马车两侧走路。

中途,姜挽掀开车帘去问檀青,可否让她的婢女玉书一同上马车,也好在身边伺候她。

她身边三名侍女分别是玉宁、玉静和玉书。

玉宁和玉静都知道玉书身子弱,主子此举是怕玉书身体撑不住,是一片好心,所以两人也帮着说了两句。

檀青在宫里做了半辈子的女官,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但玉宁同她一样是女官,还是太子殿下放在姜挽身边的人,玉宁都开口说话了,所以就给了玉宁这个面子,同意玉书上马车。

马车内,主仆二人相对而坐,姜挽抬眼看玉书,明明什么话都没有,玉书却明白自家主子是什么意思。

“多谢娘娘垂怜,玉书给您倒茶。”玉书长相清秀,双眸映水,看起来很是无辜安分。

“好,我正好有些渴了。”姜挽半个身子倚在靠背上,姿态慵懒,嗓音轻柔。

玉书从腰带中掏出一个黄色的纸包,当着姜挽的面,将里面的药粉倒进小桌上的茶壶中。

姜挽接过玉书递过来的茶杯,垂眸看着淡绿色的茶水,没有犹豫,一饮而尽。

约莫两个时辰过去,马车终于进了京都,外面人声鼎沸,摊贩叫卖,你来我往的嘈杂声不绝于耳。

穿过主城大街,外面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宫墙周围有侍卫值守,寻常百姓不敢靠近,太子东宫紧挨着皇宫所建,中间开了一扇小门方便同行。

马车停在东宫侧门外,檀青扬声请姜挽下马车。

玉书率先从马车中走下来,摆上矮凳,然后搀扶着姜挽慢慢出来。

“姜娘娘小心脚下,昨日夜里下过小雨,台阶上有些滑。”

姜挽笑,对檀青道谢:“多谢檀姑姑提醒。”

“东宫里面会有人出来迎接娘娘,姜娘娘既然回了,奴婢的差事也就结了,奴婢没有得到入东宫的命令,不方便陪姜娘娘一起进去,这便先回宫里去了。”檀青此行就是为了接姜挽回来,现在差事完成了,她急着要回宫去和皇后娘娘复命。

“檀姑姑慢走。”

姜挽面色柔婉,身边几个婢女看着东宫侧门外寥寥几个守门的侍卫却是脸色各异。

玉宁神色淡淡,最是镇定,但玉静性格稍微活泼一些,见到东宫这样怠慢自家娘娘,脸上表情有些不好,心里想什么一眼就能看到底,玉书则是垂着眉眼,一副安静乖巧模样,看不见表情。

檀青带着一群侍卫转身往皇宫那边走,但他们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面传来惊呼声。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来人!快来人啊,姜娘娘吐血晕倒了!”

玉书和玉静连声惊呼,跑进东宫里去叫人,姜挽这一晕,侧门外乱成一团。

人是檀青接回来的,这要是出了什么闪失,檀青第一个逃不了责罚,她连忙跑回去查看姜挽的状况。

姜挽双眸紧闭,虚弱地倒在石阶上,似乎是很痛苦的样子,她嘴边有血,石阶上也有,一片鲜红刺目。

见此情景,檀青也有些急了,让身边的侍卫去宫里请太医过来。

周边没有力气大的婆子,姑娘们抱不动姜挽,侍卫们都在避嫌,不敢将人抱进去惹麻烦,毕竟姜挽的身份不一般。

最后,侧门这里的动静闹到了东宫里面,太子萧淮此时正好从宫中回来,听江皇后在耳边念叨了半天,要善待姜氏,就当是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

下人过来请他时,萧淮眉头轻蹙,最后还是去了侧门外面,亲手将姜挽抱了进来。

......

怀德院的偏殿里面站了一群人,紫檀山水屏隔开里外间,萧淮正襟危坐在外间的太师椅上,听太医汇报姜氏的病情。

李太医年纪不大就坐上太医的位置,是极有眼色的人,可今天这事有些难说,话说不好容易得罪人,他见太子殿下面容寡淡,眼底有冷色,所以支支吾吾半天没说清楚姜挽这是什么病。

萧淮是江皇后与景国皇帝唯一的嫡子,他继承了江皇后的美貌和清贵气质,长相俊美,矜贵无匹,但他脾气不像江皇后,做事不温和,气势冷肃煊赫,目光所及,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孤不想听废话,你不愿意说,舌头可以不要。”

李太医冷汗直流,立马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回:“回殿下,姜奉仪症状其实...不像是病了,更像是、中毒。”

说到底,还是后院女人之间互相陷害的戏码。

“中毒?”萧淮转头看着屏风,眼风锐利,似乎能直接透过屏风看见里面的人一样。

“倒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毒,就是让人脸上身上发红疹,这红疹本身倒也没什么,就是挠破了红疹可就不得了,留下疤痕会很难去除。”

听见自己的妾室中毒,萧淮非但不担忧,反而讽刺地笑了,淡淡道:“若是被下毒的人是她,倒也不奇怪。”

毕竟这个女人惯会仗势欺人,两面三刀,期弱怕硬,看她不顺眼的人很多。

姜挽在怀孕时,仗着身子金贵,将东宫后院所有的嫔妾都欺负了一遍,有皇帝皇后撑腰,没人敢得罪她,但凡有人指责一句,姜挽必定肚子疼头疼浑身上下哪都疼,孩子没出生的时候,谁都得让着她。

那个时候萧淮不在京中,没有办法回来整治后院,等他回来听说姜挽的所作所为之后,就算有心惩戒警告,也拿她没办法,因为姜挽被诊断出了双胎,惹得父皇母后更加紧张,连连告诫他忍耐,不允许在这个时候出差子。

姜挽那种小人得意的样子,让萧淮嗤之以鼻,至今无法忘怀。

过往种种,罄竹难书,姜挽在他身边做了一年贴身宫女,他以前没看出来姜挽有什么野心,直到她趁他醉酒,用了不入流的药,又幸运地有了身孕...

这也是孩子出生以后,姜挽为什么会被送到云华行宫的真正原因,流言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萧淮不喜欢她,就算有了两个儿子,萧淮也喜欢不起来这样一个女子。

太子殿下这话说得难听,丝毫不给姜奉仪面子,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寂静无比,谁都不敢出声。

沉吟片刻,萧淮下令玉宁和东宫统领一同盘查中毒之事,一句关心问候都没留下就走了,脚下生风,似乎很不愿意在这里久留。

下人们将太子殿下的态度看在眼里,心里都道一声活该,在这里伺候过几年的,都知道姜奉仪曾经在东宫兴风作浪的事情,所以她现在被冷待,没有人同情。

日光寥落,偏殿里的人渐渐离开,只剩下玉宁三人守在屋子里。

姜挽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娘娘醒了就好,来,喝水。”玉静见人清醒,脸上终于松懈几分,连忙给姜挽倒水喝。

“这是哪啊?好像不是我的院子。”姜挽发髻松散,无力地靠在床头,双唇微微发白,脸颊却红润过头,一副病态模样。

她之前在东宫的院子叫海棠阁,屋里器具陈设没有这么考究雅致。

“这是殿下的怀德院,娘娘晕倒时太过慌乱,正巧遇上殿下路过,殿下就将您抱来了怀德院,安置在偏殿里。”玉静回。

没一会,玉书端着汤药走过来,坐在床边喂姜挽喝药。

她边喂边说,“娘娘晕倒是中了毒药,不致命,就是身上起了许多红疹,娘娘一定不能抓挠,会留下疤痕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见不得娘娘好,这才刚刚回来就...”

“中毒!”姜挽神情忧虑不安,喃喃道:“这才刚回来,怎么会这样呢,肯定是我从前树敌太多的缘故吧,我之前...确实是太不懂事了。”

“玉书,莫再说,免得让娘娘忧心。”玉宁性子最是稳重,看姜挽有些慌神了,连忙走过来安慰,说了许多以后会越过越好的话,成功让姜挽冷静下来。

晚些,玉宁和玉静回房休息,只有玉书一个人守在姜挽身边,姜挽这才换了一副神情,笑道:“可都安排妥了?”

玉书点头,眼神一瞬间从安静木讷变得有光彩,她给姜挽的茶杯里倒上一点解药,笃定地回:“姑娘放心,玉书都办好了。”

“怎么还叫姑娘,我今年,已经二十一了...”

这声“姑娘”将姜挽的思绪拉回到十年前她们在魏庄初遇的时候,玉书是魏庄捡回来的孤儿,瘦瘦小小一个,却死士训练场中奋力拼杀,就算打不过其他的人,也要尽全力为自己争取一条生路。

玉书在泥潭里挣扎求生、誓死不肯放弃的眼神打动了姜挽,让她从一众少年少女中挑中了玉书作为贴身暗卫。

“您在玉书心里,始终都是我一直最敬仰的姑娘,没有姑娘的教导,玉书早就死了。”

所以姜挽被派到京都来执行任务的时候,即便此行知道九死一生,玉书还是跟过来了。

主仆俩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一会,敲门声响起,尖细的男声传进来,“姜娘娘,殿下请您去主殿叙话。”

主殿中亮着暖黄色的烛光,殿门半开,站在门外就能听见里面书册宣纸翻动的细碎声响。

“姜娘娘请。”说说话的人叫福案,是萧淮身边心腹太监,他此时端着一副假面的笑脸,扬手请姜挽进去。

“福案公公,能否告知一声,殿下此次叫我过来是为了什么呀?”

“这...”

“公公不说话,可是看不起我,觉得我问的这个问题不配你回答?”姜挽微挑么眉眼,声音凌厉了些。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只是奴才也不知道殿下心里在想什么啊,殿下心思岂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能猜得准的。”

福案推脱赔罪,当然姜挽也没指望他回答,这话就是说给里面人听得而已。

“姜挽,进来!”清贵低沉的嗓音从殿内传出,透出一股子冷意。

姜挽瞬间垂下眉眼,不悦地瞪了一眼福案,身姿袅袅地走了进去。

福案将殿门关上,摇头感叹。

这位姜娘娘还是一日既往地不好说话啊,得亏是诞下了小皇孙,不然可要如何在这东宫生存,殿下肯定第一个不容她。

殿内,姜挽跪在书案前的羊毯子上,她保持着下跪叩首的姿势,好一会没有听见萧淮说平身。

书案上堆满了文书和奏折,萧淮提笔批注,专注于纸上,没有叫姜挽起来的意思。

最后,还是姜挽跪不住,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磨磨蹭蹭都走到了萧淮的书案前跪下,娇滴滴道:“殿下唤妾身过来,怎么不与妾身说话,四年不见,难道殿下已经将妾身抛在脑后了吗?殿下心里是一点没有妾身了吧?”

“孤心里什么时候有过你。”萧淮放下笔,冷冷看她,“姜挽,去了行宫四年,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欺负下人,行事嚣张,跟四年前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如出一辙。

姜挽泪光点点地望着他,微微瘪嘴,一脸委屈,“妾身在行宫,可是日日夜夜思念殿下,无时无刻都在盼望重逢,殿下这样说,可真是让人家伤心呢...”

见萧淮不理她,姜挽说起她在云华行宫这四年里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说了几件被下人们怠慢的委屈事,有献宝似的说了玉宁教她下棋、煮茶、刺绣,极力向萧淮表明她这四年在行宫里真的很听话乖巧,丝毫没有偷懒懈怠。

“妾身给殿下煮茶吧,玉宁教我好久,每隔几日就要练习一遍,妾身现在的手艺可好了呢!”姜挽双眸盈盈,好似端着一方秋水,期盼地望着萧淮,似乎是在等他夸奖。

“孤叫你过来,是让你明白自己的地位,东宫规矩森严,后院又新晋几位嫔妾,好几位品阶都在你之上,你身为最低等的奉仪,该老实本分,若是再敢依仗生育之功作威作福,孤可不会饶了你。”

萧淮盯着姜挽的眼睛,声音严肃,本以为她听见后院女人多会被吓到,生出安分度日的心思,谁知姜挽双眼霎时间亮了起来,斗志勃勃。

“东宫的女人再多,还能大得过去皇孙么,妾身可是为殿下生育了两位小皇孙,怎么能与其他女人相提并论呢,就算有人欺负我,殿下也会为我撑腰的,对吧?”

还是一如往常的愚蠢。

萧淮:“......”

他懒得理她,两个孩子是怎么怀上的姜挽心里没数吗?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他定然不会接她回来,有姜挽这个野心大的开先例,这四年经常有不要命的婢子想要效仿,但无一例外,全部处死。

偷用禁药本就是死罪了,他容她活着都是开恩。

姜挽预备再接再厉多说几句博同情,但萧淮眼神过于锋利,隐隐有些杀意,成功让她退却,没有再接着说。

“现在收拾东西,回海棠阁,以后没有孤的命令,不准靠近怀德院半步,平日无事少出门。”

“...是。”姜挽委委屈屈地应下了,一步一步地往门外挪,那缓慢地背影就像是告诉萧淮——快点挽留我!

“等等。”

姜挽瞬间转身,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殿下是要留妾身在屋里伺候吗?”

两人的目光相触,萧淮暗暗蹙眉,垂下眼帘不与姜挽对视,继续提笔。

“过两日母后若是宣你进宫叙话,无论她说什么,你都莫要亲近鸿儿和清儿,也不可说出将他们带回东宫抚养的话。”

“为何!”姜挽神色落寞,不满道:“他们是我生的,亲娘将孩子带在身边养育有什么错吗!为何殿下连亲近都允许?”

“不许就是不许,哪有那么多疑问,以你的才能,你觉得你能教导好他们吗。”

姜挽愣了会,然后泄气垂头,小声应是。

其实...她心底也是不想与两个孩子亲近的,她迟早都是要走的,与其让他们将来体会失去亲娘和父母决裂的痛楚,不如就当从来都没有过她这个亲娘比较好。

她早就没了多余的善心,也没有愧疚这种感情,却唯独对这两个孩子愧疚,她深陷囹圄,不知何时会死,怎敢亲近,恐怕以后会连累了他们。

太子殿下下令让姜奉仪连夜搬出偏殿,回她的海棠阁去,偏殿里的人当即忙活起来,玉宁带着几个宫女收拾东西,与姜挽一起往海棠阁走。

海棠阁在东宫最偏僻的角落,原本就是姜挽受封奉仪时在东宫的居所,太子嫔品阶以下的嫔妾是不能在东宫独享一个院落的,但姜挽因为有孕,所以就破了这个规矩。

虽然她离开这里四年,但海棠阁安排下人打扫,表面看上去还算干净整洁,但真正进了寝殿才发现角落里都是灰尘,负责清扫的下人根本没有认真当差。

玉宁和玉静又带着小宫女们清扫一遍屋子,折腾了一个时辰才算能过眼。

住在这里的嫔妾很少,海棠阁大晚上进进出出的,没有引来很多人围观,但住在隔壁的侍妾林氏还是走出来看了会。

嫔妾们不知道姜挽回来的消息,就算今日在侧门哪里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后院里的女人也是不清楚的,只因东宫下人管束极严,在前院伺候的胆敢透露什么口风引来后院龉龌,连带着下人和嫔妾一起受罚,轻则鞭刑,重则杖毙。

林氏在东宫没有位分,只是下面官员送过来的通房侍妾,连太子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她在东宫的位置就比宫人们好上一点,只能依附云昭训讨生活。

透过一群宫人,她依稀看见了那张惊艳绝伦的熟悉面庞。

“是姜挽,姜挽回来了。”林氏看清姜挽的脸,慌张回了自己的院子,不敢声张什么。

四年前,整个东宫都知道姜挽是趁着太子殿下醉酒,靠着不入流的手段侍寝,这是赐死的罪名,但第二天姜挽承宠的消息就传到了江皇后耳朵里,姜皇后做主抬姜挽做侍妾,即便太子殿下不愿,但也顺从了皇后娘娘的意思,只是对姜挽略施惩戒。

那段时间,姜挽使出浑身解数勾引殿下,都被拒之门外,还屡屡受到责罚,今日罚跪明日面壁,惹得东宫众人看笑话。

林氏也是看笑话的众人之一,还在姜挽罚跪时落井下石,将一桶水泼到了姜挽罚跪的地面上。

女人争宠不都是这样做的吗,东宫许多侍妾都落井下石过,林氏不觉得自己做得事情有多过分,只是没想到一个月后,姜挽被查出有孕。

所有对姜挽落井下石过的,都遭到了十倍报复,姜挽这个人小肚鸡肠又跋扈,折磨人的点子很多。

林氏身上泼了一身的水,被姜挽让人按在地上罚跪,要知道那个时候快要入冬,一个时辰下来几乎要了她半条命,从此以后,林氏看见姜挽都犯怵,走路都要绕远,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

海棠阁中,玉宁跟在安慰心情不佳的姜挽。

“娘娘莫要多想,殿下说得话其实都是为了娘娘好,两位小主子一直养在皇后娘娘身边,金尊玉贵,那是皇家的嫡系长孙,陛下极其喜爱两位皇孙,常去看望,您要是真的开口要了才不得了,平白惹皇后娘娘生气,也让太子殿下难做。”

“我知道了,玉宁你放心吧,我是不会开口要孩子的,过几日看一眼就好了。”

玉宁微微一笑,欣慰娘娘现在懂事多了,伸手为姜挽整理身上的睡裙,服侍姜挽躺下。

四年前她刚到姜娘娘身边伺候的时候,娘娘脾气暴躁,许多话压根听不进去,我行我素的,后来在行宫相处了四年,娘娘身上的坏脾气已经好多了,希望这次回来也能让殿下看见娘娘的改变,安安稳稳的,莫要生出事端了。

“对了。”姜挽叫住玉宁,担忧道:“今天给我下毒的人有没有查到什么证据啊,不知道是谁动得手,我心里不安心。”

“娘娘放心,有玉宁在,会保护好娘娘的。”玉宁对自身的能力有自信,要是正常放在娘娘面前的吃食都要她都会检查,今日这样将毒下在茶杯里属实是过于张扬了,让她始料未及。

“好。”

目送玉宁出门,姜挽幽幽叹了口气。

玉宁啊玉宁,有你在我才不放心啊,做什么都得用些手段逃过你的法眼,不愧跟在萧淮身边的心腹女官,训练得确实有模有样,应付起来不可松懈。

要不是玉书在身边,她做事不知道有多难。

凌酒言给的那本名册可是有大用处的,要不是因为看见了那册子上熟悉的人名,她也不会演这一出。

没想到这东宫之中,竟不止她和玉书两个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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