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公五年（公元前586）原屏逐赵婴自剪羽翼 郑国输官司叛楚投晋 【经】五年春王正月，杞叔姬来归。仲孙蔑如宋。 【传】五年春，原、屏放诸齐。婴曰：「我在，故栾氏不作。我亡，吾二昆其忧哉！且人各有能有不能，舍我何害？」弗听。婴梦天使谓己：「祭余，余福女。」使问诸士贞伯，贞伯曰：「不识也。」既而告其人曰：「神福仁而祸淫，淫而无罚，福也。祭，其得亡乎？」祭之，之明日而亡。 　　孟献子如宋，报华元也。 鲁成公五年春天，经中记载了两件事。第一件，杞叔姬被休回到娘家鲁国。古文中出嫁曰“归”，反曰“来归”。第二件，仲孙蔑到宋国行聘。仲孙蔑就是孟献子。 关于第一件，传中无文。去年春，杞伯来朝时，实际上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来鲁国向鲁国说明此事的。因杞国毕竟不如鲁国强大，所以此等事要先说好，以免因此而出现不必要的麻烦。来朝是对鲁国的尊敬，再加上礼品，此等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来一趟大体可以搞定，但如果不来，就说不好了。 关于第二件，传中解释此次孟献子到宋国行聘，是因为去年宋华元来鲁国行聘，以示回报之意。 传中重点补充了晋国之事。传中说因为赵婴与赵朔之妻赵庄姬通奸，被赵同和赵括把赵婴放逐到了齐国。原就是赵同，因采邑在原，所以又叫原同。屏就是赵括，因采邑在屏，所以又叫屏括。而此事是赵氏内部的家事，此等丑事，自然由家庭处理，所以赵同和赵括把这个赵婴赶出了晋国。 赵婴临走时说：“有我在，所以栾氏不敢兴起祸害。放逐我，两位兄长恐怕就要有忧患了！况且人各有所能，也有所不能，赦免我能有什么害处呢？”赵同和赵括没有听他胡说八道。赵婴梦见天使对自己说：“祭祀我，我降福给你。”赵婴派人向士贞伯询问。士贞伯说：“不知道。”不久告诉他的从人说：“神灵降福给仁爱之人而降祸给淫乱之人，淫乱而没有受到惩罚，就是福了。祭祀恐怕也得受到放逐吧！”赵婴祭祀了天使，第二天就被放逐了。 当然这个故事又是给后文作张本的。但这里士贞伯的话揭示了一个秘密，那就是神灵也是骗吃骗喝的主。因神灵本是要福仁而祸淫的，现在赵婴被逐，却前来要祀，那只是不再给你更大的祸罢了。所以赵婴祭了也是白祭，照样被放逐，这神灵难道不是骗吃骗喝的主？ 赵婴虽有过错，但他确实眼光独到，他已经看出栾氏对赵氏的威胁了，而且他自认为还是有能力和栾氏抗衡的，如果自己被逐，那么赵氏也就危险了。 【经】夏，叔孙侨如会晋荀首于榖。梁山崩。 【传】夏，晋荀首如齐逆女，故宣伯餫诸榖。 　　梁山崩，晋侯以传召伯宗。伯宗辟重，曰：「辟传！」重人曰：「待我，不如捷之速也。」问其所，曰：「绛人也。」问绛事焉，曰：「梁山崩，将召伯宗谋之。」问：「将若之何？」曰：「山有朽壤而崩，可若何？国主山川。故山崩川竭，君为之不举，降服，乘缦，彻乐，出次，祝币，史辞以礼焉。其如此而已，虽伯宗若之何？」伯宗请见之，不可。遂以告而从之。 许灵公愬郑伯于楚。六月，郑悼公如楚，讼，不胜。楚人执皇戌及子国。故郑伯归，使公子偃请成于晋。 鲁成公五年夏天，经中记载了两件事。第一件，鲁大夫叔孙侨如与荀首在榖地会见。第二件，晋都绛城的附近的梁山崩塌。 关于第一件事，传中说晋国荀首到时齐国迎接齐女，因路过鲁国，所以宣伯叔孙侨如在榖地馈送荀首食物。鲁文公十一年，长狄鄋瞒[sōu mán]国伐鲁，鲁文公派叔孙庄叔抗敌，叔孙庄叔打败了狄人，并俘获了他们的头目侨如。于是特将自己的长子宣伯命名为叔孙侨如（叔牙→公孙兹→叔孙得臣→叔孙侨如）。这个宣伯是叔孙氏的第四代，现在也是鲁国的卿。这个叔孙侨如半路上招待荀首应该是个人行为，是巴结晋国大夫的一种表现。在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之地，在远路而来，人困马乏之时，摆一席美味大餐，你想荀首能不感激？ 关于第二件事，传中说梁山崩塌后，晋侯用传车（古代驿站的专用车辆，传递信息或接送人用的。）召见伯宗。伯宗就是留下“鞭长莫及”成语的那位，劝说晋景公不要和楚正面冲突。因为他是一位智者，所以梁山崩塌，晋侯要接他来问问这是什么预兆。 伯宗在路上让载重车避开，边走边宣告：“躲开传车！”押送重车的人说：“你与其等我躲开，还不如走捷径更快。”伯宗问他是什么地方的人。他说：“绛城人。”伯宗于是问起降城的事情。他说：“梁山崩塌，要召见伯宗商量。”伯宗问道：“打算怎么办？”他说：“山上有了腐朽的土壤而崩塌，又能怎么办？国家以山川为主，所以遇到山崩川竭，国君就要为它减膳撤乐，穿素服，乘坐没有文采的车子，不奏音乐，离开寝宫居住，陈列献神的礼物，太史宣读祭文，以礼祭山川之神。大概就是这样罢了，即使是伯宗还能怎么办？”伯宗请求带他去见晋侯，他不答应。于是伯宗就把绛城人的话告诉晋侯，晋侯就照他的话去做了。 这个押送重车之人倒是个明白人，山崩是因为有了腐朽的土壤，多么浅显而明白的道理。人又能怎么办？古人依礼祭祀，减膳撤乐，穿素服，这些繁复的礼仪，实际上是一种节约行为。节俭就可以防止腐败，而防止腐败也正是防止政权象山一样崩塌。这个道理应是人从自然界中获得的智慧，但我们的先人把它用一种祭祀的形式固定下来，从而产生一种敬畏，于是慢慢变成了一种迷信活动。再后来人们只知道这种仪式，却没有人深究这个仪式所承载的内容了。 当然左传的作者说这个故事实际上是为了冬季周定王崩而作张本的。 传中还补充了一下许郑打官司的事情。许灵公把郑悼公控告到了楚国。这年六月，郑悼公到了楚国，争讼没有得胜。楚国人拘禁了皇戌和子国。所以郑伯回国以后，派公子偃到晋国请求媾和。 去年子反不给他们断案，说你们想要打官司得到楚王那里去打。实际上子反回去以后就和楚王商量了，如果他们真来打官司，那么谁赢谁败很重要。如果郑国赢了，许国必然投靠晋国，而许国如果投靠晋国，那楚国没必要出兵专门讨伐，因为郑国就在旁边，所以一定是郑国代劳，这样郑国就更有理由侵占许国的土地，而楚国又不好管，晋国也不会因为一个许国出面，晋国不出面，我们也没理由出面。这样郑国会慢慢坐大。而郑国输了官司，也一定会重新投晋，此时我们就有理由讨伐郑国，而晋国也不好不来救，这样就有机会窥探晋的虚实，如果合适的话，可以和它掰一下手腕。所以这个官司郑国注重打不赢。 【经】秋，大水。 【传】秋八月，郑伯及晋赵同盟于垂棘。 　　宋公子围龟为质于楚而还，华元享之。请鼓噪以出，鼓噪以复入，曰：「习功华氏。」宋公杀之。 鲁成公五年秋天，经中只记载鲁国发生了洪灾。传中没有解释。 传中说这年秋八月，郑悼公和晋赵同在垂棘这个地方结盟。果然郑国重新投入了晋国的怀抱。 传中还补充了一件宋国的事情。宋公子围龟在楚国做人质回到了宋国，华无设宴招待他。围龟请求击鼓喧叫而出华元的大门，又击鼓喧叫而进去，说：“这是演习进攻华氏。”宋共公把公子围龟杀了。 早在鲁宣公十四年时，楚聘齐而不假道于宋，所以申舟被华元杀害，第二年，华元只身入楚营逼子反与之盟。宋楚平后，华元入楚为质，后来回到宋国。而公子围龟应是代华元入楚为质，所以围龟内心有怨而欲攻华氏。但这个公子围龟也太蠢了，华元设宴一来给他接风洗尘，二来以此安慰他，三来想以此来感激或是表是歉意的。但围龟没有好心情，直接演了一出戏，表示不接受这种虚情假意的道歉。而且以此表示自己与华元势不两立。这下惹怒了华元。文中虽说是宋共公杀掉了围龟，实则还是华元左右了此事。 【经】冬十有一月己酉，天王崩。十有二月己丑，公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邾子、杞伯同盟于虫牢。 【传】冬，同盟于虫牢，郑服也。诸侯谋复会，宋公使向为人辞以子灵之难。 十一月己酉，定王崩。 鲁成公五年冬天，经中记载了两件事。第一件，十一月己酉日，周定王驾崩。第二件，十二月己丑日，鲁成公与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邾子、杞伯在虫牢会盟。 传中先对第二件事解释，此次会盟主要是因为郑国顺服，所以要会盟。诸侯商量再次会盟，宋公派向为人以围龟事件为理由辞谢参加会盟。那么也就是说宋国杀围龟是在十二月己丑日第一次会盟之后与第二次会盟之前的事。 关于周定王崩，传中没有更多的解释。周定王叫姬瑜，在位二十一年，没有什么大的作为，王室继续衰弱，在他的任内，出现了楚庄王问鼎的事件。楚围宋时，还出现了宋国“析骸以爨，易子而食”的惨剧。群雄争霸，天下更加混乱。 弹词 点绛唇 赵婴 成宙评 问柳寻花，扒灰侄妇成双好。族羞兄恼，逐齐事才了。 折翼批鳞，墙圮屋倾倒。一时爽，不觉胡闹，后果谁能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