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我们说了封肃这个小人物，别看他戏份不多，但他自己戏还挺多。生活中，越是这样的小人物，越要小心提防，因为他们往往都小心眼儿，爱记仇，不定什么时候就背后捅你一刀。

封肃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欺软怕硬、嫌贫爱富、趋炎附势，是那一类只能别人吃亏自己占便宜的典型的市井小民。

自己女婿生活优渥，他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女婿遭难落魄，他会立马撇清关系。面对地位不如自己的，他会百般欺压嘲笑。面对地位高于自己的，他又会立马换一副笑脸，摇尾乞怜。封肃手里有俩钱，比一般家庭富裕，但社会地位上依然是个农民，这也就注定了他嫌贫爱富、欺软怕硬的丑陋嘴脸，一如现在许多的农村现状。

每到年底，各路打工人回到家乡，个个抽中华烟开BBA，其实除了极少数真正在外做生意腰包鼓起来的老板，大多数都是打肿脸充胖子，兜比脸还干净。

这样的人往往最虚伪最势利，但是你又拿他们没办法，他们一没偷二没抢，装大款又不犯法。封肃虽然过的富裕些，但在过去，并没什么社会地位。

如果甄士隐不落魄，在社会地位上，自然是碾压老丈人的，所以封肃才会把女儿嫁给甄士隐。如果甄士隐不是乡宦，没有钱，以封肃的为人，那是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他的。之前我们说他对女婿甄士隐的态度，就很能说明问题。甄士隐家没出事时，没见他怎么样，估计那时他从女婿那里，一年到头也得不少好处。可女婿落难了，他就立马就恶语相向，各种嫌弃。再看他对官府的态度，前后的变化，也写出了封肃的丑陋嘴脸。一开始，贾雨村让手下的人去封肃家找甄士隐，要传人问话，封肃不知何事，当时的表情是“唬得目瞪口呆。”

用我们现在的话说，封肃一听是官府差人问话，估计当时就吓尿了，因为可能事临头。他虽然爱占便宜，但违法乱纪的事可没做过，他也没那个胆儿。但终究有些做贼心虚，毕竟，他不是什么君子，伤天害理的事儿也许没做过，光明正大的事儿也跟他不沾边儿，小偷小摸的事儿估计没少干，所以心里是怕官府的。

这就是小民心态，因为女婿一家落魄了，他跟官府自然是没有任何瓜葛了，人家找上门来，还能有什么好事吗？这是封肃不晓得内情之前的心理，等他从知晓内情后，从官府回来时，就完全换了一副表情，这时候的他，“只见封肃方回来，欢天喜地。”从“目瞪口呆”的恐惧，到“欢天喜地”的兴奋，封肃前后的情绪变化，非常真实地写出了他既胆小怕事却又欺软怕硬的丑陋嘴脸。

曾经他瞧不上的落难女婿，如今竟因与本府太爷是旧相识，让这个势利的老丈人又得了不少便宜。封肃不仅没有受到责罚，还被赏了二两银子，这也是他欢天喜地的主要原因。而当封肃得知贾雨村要娶女儿身边的丫鬟娇杏做二房时，更是从之前的欢天喜地到喜的“屁滚尿流”，曹公用词可谓精确，就像在眼前一般。

欢天喜地，已经能写出封肃这个势利小人的嘴脸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官府找我封肃不仅没有惩罚问罪，反而礼遇有加，还赏了银子，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回到家，还不得好好夸耀一番，就像被王夫人赏了衣服的秋纹一样。

没想到，这还只是小菜，大菜还在后头呢。官老爷竟然要纳自己女儿的贴身丫鬟做小妾，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喜事啊，他竟然跟官老爷沾亲带故了，自己以后可不又得翘起尾巴做人了，屁滚尿流这个词，用的真好。这个词，我们常用于一个人受到惊吓时的表情，这里被曹公拿来形容封肃惊喜到极点的表情，形容他巴不得找个什么由头去奉承贾雨村的那种狂喜心理，真是把这个势利小人的嘴脸写尽了。

作者：夕四少，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