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进先口述死里逃生:西路军战败,敌人见到说"蛮子"话的人就抓

玫瑰有溢 2024-02-17 05:03:51
我们在山里转了好几个夜晚,仍无法确定部队去向,我们分析,部队如果存在,人数一定更少了,因此在河西是难以立足的,再往西走更是不可能。在讨论中,十多个人一致认为,部队如果存在,只能东归回陕北。于是我决定往东追寻。 在东进追寻大部队时,我们又同搜山的敌骑兵遭遇了。我们赶紧抢占了一个小山头,与敌对峙。敌人冲了几次,都被我们击退。但是,众寡悬殊,打到傍晚,我们只剩下三个人,一个是原第二六四团一营的张排长,一个是一位小战士,名字我都记不住了,只记得都是四川人。我们的子弹只剩下几十发了。 天黑以前,敌人又冲了一次,我们的子弹越发少了,给突围带来了新的困难。我们最后从牺牲的战友身上再次搜罗,也只搜到三十多发子弹。我先拿的是一把盒子枪,只剩四发子弹,后来我拿起一支步枪,也只有十多发子弹。 天完全黑了。我们三人从山上观察敌人的灯光,看准了敌人的缺口,就往没有灯的地方摸去。没有想到被敌人的游动哨发现,消耗了一半的子弹,又被迫退回山顶。看来敌人看守极严。半夜,我们三人商量,决定改变策略,干脆从敌人灯光多的地方往外摸。 果然如我们所料,有灯的地方敌人反而松懈一些,我们竟摸出了他们的包围圈。但正当我们高兴的时候,我被敌人的马具绊了一跤,紧跟着敌人就追击过来。我们一路狂奔,将剩下的子弹全部打光,我的四颗小枪子弹也全放了。没有子弹的枪,就变成了吹火筒。 我们三人在狂奔中跑散了一个,那位小战友丢失了。我和那位张排长像乱碰的苍蝇一样,瞎跑一气,分辨不了东南西北。拂晓以前我们决定躲藏起来,等天黑以后再走。我们钻进一处石缝躲藏起来。傍晚,我们又饥又渴,爬出了山洞,到处找水喝,谈何容易!祁连山根本找不着任何溪水。我们只得挺着饥渴的身子,胡乱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由于方向迷失,结果我们又回到了昨天晚上被包围的地段,竟找见了跑散的小战友,但他已牺牲了,敌人的子弹穿透了他的心脏。我们两人把战友的尸体放在一处天然石坑里,又敲击了一些乱石和泥土掩埋了起来。我们打扫了一下战场,一粒子弹都未弄到,于是我们决定把枪支砸碎,同战友的尸体一同埋了。经过这一番劳累,两人都筋疲力尽。 我们坐在战友的坟边,相对无言。一方面,是因为心情不好,用沉默控制着自己;另一方面,是因为饥渴和劳累,无力说话。 "走吧!"张排长说了一句。于是我们根据北斗星所指的大致方向朝东追寻部队。我们认为往东寻找,即使追寻不到大部队,也可以到达中央所在地陕北。 我们两人沿着祁连山北麓,躲躲藏藏往东行进。在山里过的基本是野人生活,穴住野处,吃食野菜野草。我们不敢白天行走,更不敢离开山边,向老百姓讨吃的。敌人搜山的骑兵不时出现,大路上到处设有哨卡。 敌人封锁了各交通要道。偶然发现放羊的羊倌告诉我们,敌人见到说"蛮子"话的人就抓。所以更不敢往大路上多行半步。在山里听不到部队的任何消息,担心会不会全军覆没,心情凄然难受。 大约走了十多天,我们突然遇见了第二六四团团长李大海同志。他告诉我,整个第二六四团在梨园口一战全垮了,大部队存亡与否也不清楚。他认为经梨园口冲击,如果部队还存在的话,在河西是难以立足的,东行一方面是为了碰部队,另一方面就是往陕北奔。 李大海同志在川陕根据地时是红四方面军有名的训练标兵,曾受过总部的嘉奖,打仗也很勇敢。他当团长时刚过二十岁。 我们三人结伴而行,钻沟越梁,走了将近一个月。后来觉得躲躲藏藏,行动太慢,决定白天也赶路。这样,为了减小目标,三个人又分散了,我和大海为一路,那位排长单独行动。分散以后,我们两人逐渐往山外运动,沿祁连山北麓东行。 在永昌西边的山里,我们碰见一处私人开的小煤窑,有几十名窑工。我们决定在那里躲几天,待机再走。 窑里工人回族、汉族都有。我们在那里帮他们劳动,只混一口饭吃。呆了二十来天,敌人要巡查煤窑的风声突然传来,窑工们都为我们的安全担心。 李大海同志斗争经验丰富,他担心窑上有人与敌通气,于是决定迅速离开。在我们动身的时候,有一位四川口音的窑工主动提出把我们送到北边的长城边,并告诉我们,延着长城东行就可到达陕北。他说从北路走,比南路安全。他还说,他一听我们的口音就知道我们是"去年西去的红军"。原来他是嘉陵江上的船工,为我们红四方面军划过船。红四方面军离开川东以后,国民党找过他的麻烦,他才逃到甘肃避难的。因此他对我们很了解。我现在还记得他姓李。 这时,天气已转暖,我们把穿的羊皮短袄同窑工们换了破棉短袄。我们三个人晚上离开了煤窑,出了山,径直往北走。如果顺利,当晚就可抵达北边的长城。但出山没有多远,就遇见了敌人一队骑兵。四川老李同他们交涉,说明我们是窑工,老板派我们去镇上驮运镐把的。但敌人骑兵说我们是"蛮子",像"匪军",就把我们三个人带进一处大村子,在那里过夜。那一小队骑兵似为后勤兵,马上驮了不少粮食和羊肉一类物资。晚上他们用一名哨兵监视我们,令我们铡草喂牲口。李大海与我们商量,必须在天亮以前逃掉,四川老李也赞成,他说:"不跑就没有命了。"深夜,乘监视的哨兵疲乏松懈之际,我们故意进进出出拿草提水,乘机悄悄地溜出了村子。但我们刚出村,敌人就发现了,枪声击破了夜空的沉寂。四川老李止住我们继续逃跑的方向,急忙把我们重新领回村里。一进村,他就从地上揭开一个盖子,下面却是一个直筒洞口,他命李大海赶紧下去。李大海下去后他又把我往洞里推,但下不去了,洞小,只能蹲大海一个人。老李赶急盖好盖子,拉着我走到另一处,又揭开一个盖子,下面又是一个洞,这个洞很大,我们两个人都下去了。下去后,他从里面将盖子盖好。 我们藏身的洞原来是北方人贮菜的菜窖。北方人在入冬以前,家家户户都要贮存冬菜,好的人家可以吃到第二年的四五月份。菜窖都挖在房子的外面,窖门与地面几乎相平,不熟悉北方生活的人是不会知道下面有窖洞的。四川老李熟悉那里的生活习惯,所以一眼就能发现窖门。如果不是菜窖的掩护,我们都会重新被抓住。因为在平原上,敌人用手电一照,可以非常容易地发现逃跑的人,所以,如果继续逃跑,是很难避开敌人骑兵的追捕的。老李懂得这些,才把我们重新带进村里。 在窖里躲藏大约两三个小时,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了,老李爬出去,准备叫大海到我们的窖里来一处藏。他揭天盖子一看,窖是空的,没有人,这使我们很着急。他可能是找不见我们,又不知道我们的情况,就独自跑了,我们甚是放心不下,担心他重新被骑兵抓住。 李大海失踪,天又快亮了,不便赶路,于是我们又回原窖躲起来,决定等天亮再说。第二天早晨,菜窖的主人取菜时发现了我们。我们说明情况以后,获得了他的同情。他告诉我们,敌人骑兵赶早走了,说是跑了三个"蛮子"。这样,我们放心了,李大海没有出事,逃脱了。但从此以后,我再也未见到李大海,回到延安以后,也没打听到他的下落。 老乡留我们呆了一天,供给我们吃了一天的土豆。当天夜里又启程向北行进,拂晓前抵永昌西北的长城脚下。老李叮嘱我昼伏夜出,沿长城东行,就可以抵达黄河。 "过了黄河就不要紧了!"他安慰我,也是说的真情。我把在煤窑里赚的一点钱谢他,他发脾气不要,"你在路上还不够花销",并且把他带在路上吃的干面馍也全都给了我。 他空身返回煤窑去了。我们互相只道了声"慢走",但感情是真挚的。他帮我们是出于人类互相同情的纯洁感情,也是他对红军的了解。他并不希望报答,我至今也无法报答。我当时只是久久地望着他转去的背影,深深依恋。他走了老远老远,还回过头来用手示意叫我上路。 从此,我只身东行。开始是夜晚走,白天躲藏起来,后来干粮吃完了,钱也花光了,就不能只在晚上赶路,而必须在白天赶路,顺便向老乡讨点饭吃,要一点就迅速离开。讨的如果多,就用撕下的棉袄里子包起来,带着赶路。这样,可以好几天不必进村要饭,多赶一些路。可长城脚下人烟稀少,老百姓又都很穷,我又不敢进大村子,只能找单家独户的人家去要,所以经常要不到东西。 为了怕暴露南方人的口音,我有时还得装扮成哑巴。敌人有一条简单的标准,即凡是说南方话的就要当着"匪军"抓起来。 由于各种原因,行程很慢。有时狗一叫,我就得藏起来,怕被发现,加上夜晚行走,进度就更慢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越是想快一点回到党中央身边,越是天不从人愿。在长城脚下我差一点见了阎王,一连拉了十多天痢疾。后来一位羊倌救了我。他发现我时,我已奄奄一息。他从家里拿来不少大蒜,捣汁喂我,并从羊群里牵来一只母羊,挤奶给我吃。他说羊奶是大补,病身子吃了有好处。羊倌把我从阎王手中抢了回来,在我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时,就含泪告别萍水相逢的羊倌,继续往陕北方向行进。 后来,在黄河边我又遇到了更大的麻烦。到黄河边时,我觉得敌人巡查不紧了,为了早一点回到党中央的身边,就改为白天赶路,并逐渐往大路上奔去。结果在土门附近,我进一个村子去要饭时,被复仇的土豪抓住了,打乱了我急于回陕北的全部计划。 这是一九三七年六月中旬,我走到土门地段,进一个村子向老乡要饭。北方人的主食一般是馍或窝窝头,对真正要饭的人来说很方便,要多了可以带。由于贪心,在村子里多呆了一会,结果"蛮子"相露了,被一个保长盯上了梢。 当我要完饭,正自我庆幸收获不少,在村口蹲着往棉袄里子包裹时,一个长胡子老头走过来,站在我的面前。他穿着大长褂子,后面还跟着两个青年人。他走过来,对我骂道:"你这个黑驴雄,一进村我就看出是匪军败兵……"骂完,他就叫跟着的两个青年人把我捆起来,押到了乡公所。那两个青年是他的儿子。从他的谩骂中我听出来,我们西路军路过该地时,开了他的仓,分了他的财产。他这是在报复。 我从梨园口被敌人袭击冲散,带着四十来个人冲出重围,后来又遇到了千般磨难,边要饭,边东行,历时三个多月,人已拖成饿馁,不衫不履,幸喜快过黄河,可以很快回到党中央身边了,但没有想到几个月的艰苦努力,一下子被这个老贼弄成了泡影。当时真如晴天霹雷,把人都惊呆了。我差一点被老贼摧毁! 老家伙把我送到土门乡公所。在那里,他大叫大喊,要把"匪军""杀光、杀绝"。但那里没有杀我,只是千般用刑逼供,问我的"官"是什么,当天又把我押送至永昌。在永昌关押一天,又刑讯逼供一番,再随即又押送至兰州。 从永昌往兰州押送时,一共有好几百西路军的干部战士。敌人用一个连的兵力押送我们。抵兰州,我们都被送进了兰州集中营。 在这一系列辗转折腾中,虽然受尽皮肉之苦,但都算不了什么,最使人伤心的是回不了陕北。难道说,从鄂豫皖出来,经历了长征和西征,经历了河西的种种苦楚,所追求的理想,所向往的陕北,就这样给毁了吗?当时确实认为是给毁了,所以精神极度痛苦! 兰州集中营里关着一千多西路军的红军,共编有九个连。连队里又分士兵和军官连。 在集中营里,由于我党努力营救和工作的原因,大家都没有遭到刑讯和其他体罚。我在押送途中所遭受的酷刑,在那里没有发生过。 由于我一直未暴露身份,所以一到集中营就编到了士兵连。在士兵连里,我遇见了余士钧同志。他是湖北黄梅人,黄冈的老乡,原是蔡申熙红十五军的,在鄂豫皖打商城斑竹园时就认识。他也没有暴露身份,但不几天我就因内部的同志吵架而暴露。 一次,士兵连里鄂豫皖时期的湖北籍战士同四川籍战士发生矛盾,川籍战士说"湖北佬"把他们带出来受苦,双方吵得不可开交。我忙过去解劝,结果那位川籍战士将我暴露了。他说:"格老子,你不要装好人,打通江时你就是官,现在怕死了,不敢承认……你烧成灰我也认得你!"就这样,我被编进了军官营。事后我才知道,那位川籍战士是打四川军阀刘存原时收编的,后来编入红四军第十二师当兵,所以认得我。 在军官营我遇见了老熟人徐立清同志,我们同编在一个连队。我们是鄂豫皖时期的老熟人。 我在集中营一共呆了二十多天,每天去做苦力,修飞机场。 其间,国民党甘肃省长孙耀祖和第九十七师师长孔长熏"训"过一次话。他们讲话的基调是:现在和平了,大家要团结抗战。委员长非常关心大家的前途,要送大家去南京,然后释放回家。回家后要安分守己,好好种地,今后再不要为敌了。 不几天,我们就被往东押送。他们用了一个连的兵力押送我们。 路经平凉时,由徐在先同志领头,我们进行了一次抗议活动。老徐同我商量以后,我们又分头串联,将各连都串通起来。妇女连也串通起来了。我们以吃不饱为由,全体高呼:"我们吃不饱!"一千多人的抗议声是相当震人的,国民党的押送士兵如临大敌,吓得都进入了战斗状态,深怕我们夺枪暴动。 当时驻平凉的国民党军第四十三师也吓得全部进入警戒状态,全城戒严。该师师长亲自出马,赶抵现场,进行恐吓"训话"。但我们没有被他的大话吓倒,继续抗议,要求吃饱饭,与敌师长谈判。最后,我们取得了胜利。 领导这次抗议活动的徐在先同志是麻城人,是鄂豫皖时期的老红军,曾任红军游击师师长。老徐领导的这一抗议活动是一次练兵,充分体现了大家革命的一致性。 随后,我们成立了临时党支部,老徐是支部书记,我是委员。我们开始有组织地开展活动。 再次从平凉出发时,我们就开始酝酿暴动。徐在先与徐立清、余士钧和我等商定,组织大家在行进中故意把队伍拉长,使其一连押送的武装无法前后照应,为逃跑创造条件。开始,他们不准拉得太长,一个劲往一块收拢,但大家不听那一套,只是推说走不动,慢慢地他们也无法可施了,就听之任之。通过这个办法逃出了不少同志,但总的来说还是有限。我们仍在观察和寻找最佳地段,组织集体暴动。 敌人把我们往东押送,人身虽然安全,但不是我们所能接受的安排。因为他们的目的是把我们遣送回乡,不准回归我党的部队。而这一点恰恰是我们不能接受的焦点。我们的目的是要回自己的部队,回到党中央身边去。 我们在行进中通知大家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待发现好的地段时,听从号令,统一行动,集体暴动。 在离镇原不远的地方,我们在路上遇到了红三十一军的侦察员。他们化装成商人,骑着自行车,顺着我们队伍的方向行驶。他们乘押送武装不注意,把红三十一军在镇原驻守的消息告诉我们。这样,我们知道了红三十一军驻地离我们行进地段只有几十里路。红三十一军同志传给的消息使我们更增加了逃跑的信心和勇气,因为知道了党的部队就在眼前,党中央就在身边。此时,我们心里异常高兴,觉得很快就能见到亲人了。以前我们一直住在集中营,消息被敌人封锁得很死,党的情况和我军驻守情况一概不知,只知道红军在陕北。 我们加紧了组织,决定遇见大片庄稼地时发出统一行动的号令。我们特别强调了统一行动,强调服从命令,因为这样才能保证逃出更多的人。我们及时地规定了命令的信号,告之了逃跑的去向和方向。 当时正是七月底,是西北庄稼生长旺季,高粱等都长得特别高。那里的作物不像南方那样一小块一小块的,而是互相连成片的,一望无际。人进到里面,就像进入迷宫一样,外面的人根本没法找见。北方的庄稼地给我们提供了绝好的逃跑条件。 在行进中虽然遇到过几块高粱地段,但很不理想,没有发出信号。 当我们走到镇远正南东一点的地方,见了理想的庄稼地,方圆十多里似乎都淹没在青纱帐里一样。徐在先同我们几个同志商定后,发出暴动信号,整个队伍全乱了,只听到"哗哗"的庄稼响声,几分钟内,都钻进了高粱地。 我们进入高粱地以后,拼命往西北方向狂奔,后面的枪声如煮豆子一般,我们谁也不去管它,一口气跑到镇原。 敌人的枪声响了很久,但那是吓唬老百姓的。进入青纱帐以后,枪就发挥不了多大作用了。 集体逃跑,暴动成功了!我们一共跑出大几百人,有的跑到了红三十一军,有的跑到了我党领导的其他部队里。 徐在先同志这一功劳是应该大书一笔的。经他组织逃跑回的有大几百人,都是红军的骨干。但老徐从未提及这事,至今鲜为人知。 我们几百个人回到红三十一军,像流浪的孤儿见到亲人一样,热泪盈眶。 西路军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孤军奋战四个月,敌二万余人,终因敌众我寡,于一九三七年三月失败。西路军所属各部队,是经过中国共产党长期教育并在艰苦斗争中锻炼起来的英雄部队。在极端艰难的情况下,在同国民党军队进行的殊死搏斗中,西路军的广大干部、战士视死如归,创造了可歌可泣的不朽业绩,在战略上支援了河东红军主力的斗争。西路军干部、战士表现出的坚持革命、不畏艰险的英雄主义气概,为党为人民的英勇献身精神,是永远值得人们尊重和纪念的。 我们回来的红军,随后都编入了随营军事学校。随营军事学校的教员有现在武汉军区的孔庆德同志;还有抗日战争时在湖北牺牲的黄春庭同志,牺牲时任新四军第五师抗大第十分校政委。在镇原我们只待了很短一段时间,不久就被安排去了延安。 我们经云阳镇,过耀县,至洛川,于八月下旬抵达延安。 在延安,毛主席亲自看望我们,安慰我们,并给我们讲了话。他说:"同志们吃了苦!……党中央很关心你们……你们都是革命的种子,将要在抗日的战场再立新功。"接着,就安排我们到抗日军政大学学习。 抗大学习的内容有战术、文化和政治。当时我们的教员能记起的有黄春庭和刘少卿,队长是杨伯让,大队长方正平。胡耀邦和苏振华等同志也任过我们的领导。 抗大的学习生活,对我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在以后几十年革命生涯中,我所应用的军事和政治知识,大多就是在这个时期打下的基础。我平生第一封信,也是在抗大学习文化时写的。 信是写给黄安家人的。我的表弟给我回信,告诉我,我的父母、伯叔和小弟等亲人,在红四方面军离开鄂豫皖以后,都被国民党杀害了。也就是说,我的直系亲属已没有一个人了。我伤心至极。 我在抗大学习了一年多时间,于一九三八年底,被分配至鄂豫皖敌后抗日根据地。 【汪进先,1909年生于湖北省黄安县王胡家湾一贫寒家庭。1927年加入农民协会。192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时期,历任红三十一军徐向前警卫连战士,红第二十八团第三连班长,红独立第一师第一团经理部主任,红四军特务团指导员,红十二师政治部特派员,红三十军第二六四团连长兼指导员。参加了著名的黄麻起义和二万五千里长征。经历了鄂豫院根据地第一至四次反“围剿”以及枣阳、川东、万源、倪家营子等重大战役、战斗,前后七次负伤,左手致残。西路军失败后,从国民党集中营暴动越狱,返回延安。1937年8月參加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学习。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历任鄂东独立游击第五大队副大队长、第一团第二营营长、第四团作战参谋,中共天汉地委常委、军事部长,豫鄂边区党委警卫团团长兼政委,新四军第十五旅第四十三团、第四十四团政委,冈希罗麻中心县委书记兼指挥长,鄂东地委常委、分区副政委,鄂东独立第二旅第五团政委。1947年随刘邓大军南下,先后任鄂东工委副书记,黄冈地委民运部长、组织部长。1950 年7月,任中共黄石市委第一副书记。次年5月改任第二副书记兼市委组织部长。1952年6月,任中共黄石市委副书记兼市长。1953年4月调离黄石市,历任湖北省交通厅党组书记、副厅长、厅长,湖北省工交部副部长,湖北省委交通部副部长,湖北省交通厅厅长,湖北省经济委员会副主任,湖北省移民委员会主任,湖北省人大常委。1983年1月离休,享受副省级政治、生活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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