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问题的问题》:从小说到电影的改编历程,透露出深层的反讽

陆凯看历史 2023-07-22 22:12:00

文/匹夫

编辑/匹夫

前言

梅峰执导的影片《不成问题的问题》是根据老舍1943年出版的一部著名作品而成。原著中有很多寓意。

整部小说的三个中心角色:老成持重的丁务源,“眼高手低”的秦妙斋,“务实木讷”的游达行;

在叙事者嘲讽的评论中,像一幅卡通画,以极高的语调,勾勒出在中西两种不同的文化背景下,中国“人情”的三种类型。

用漫画的方式表现真实的人生,靠的是修辞。但是,因为叙述媒体的差异,在电影和电视剧中,对于修辞的运用是一个难题。

按照罗兰·巴特的第二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一个浅层次的能指与所指的对应,比如一层又一层的建筑,这些建筑之间的联系,组成了一个浅层次的象征体系,也就是所谓的“直接意指”或者说“外延”。

在具体的思想观念影响下,一级体系反过来成为二级体系的能指,并与新的能指相匹配,比如“层级”与“层级”相匹配,从而形成了一个深层次的象征体系,我们称之为“含蓄意指”或者“内涵”。

与一阶体系的比较稳定不同,二阶体系中的符号对应是由上下文决定的,因此更具弹性。所以,第二个层次的体系就比较抽象了,必须要建立起对应的情境,人们才能了解它。

但就其文本情境而言,由于其所使用的媒介形式的不同,两者在建构内在文本情境方面也存在着各自的特色与优越性。

小说采用的是书面语,其特点是抽象化;电影使用的是视听语言,具有形象性。

文字语言的抽象性决定了其逻辑性。

以此为基础所构建的语篇情境,正是通往“阳关”之路,也就是通往“隐喻”之“隐含”之路。

另外,由于文字语言的抽象性质,使其具有自然的隐含意义。在明确的了解环境的支撑下,在抽象化对隐喻的保障下,修辞就可以变得深奥,变得多种多样。

而视觉和听觉的语言,由于它的意象特征,与现实的世界太过贴近。大量的音像资料常常掩盖了作家的主观性。

强烈的格式是建立一种必要的语篇背景的手段,以凸显作家的写作意图。在文学叙述中,相对于文学叙述而言,视觉和听觉语言所具有的空间感觉是不可替代的。

利用时空逻辑建立起一种修辞情境,这是音像语言所具有的一种优越性。但是,这种做法常常导致了语言的两种偏激:一种是太明显,一种是太隐晦。

所以,媒体的非均质性使得在语言上难以适应修辞。另外,作者自己的创造意向也会对其具体使用产生一定的影响。

反讽

“口是心非”是其最重要的特征之一,讽刺有两大类。

一是以语言艺术为重点的言语讽刺。它以语言和情境之间的对比来表现出一种嘲讽意味,并仅限于个体话语或个体象征所表达的意义。

二是“大局面”式的讽刺。“大局面”,是一种对整个作品,对整个文化情景,乃至对整个历史时期都具有重要影响的一种现象。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可以发现反语的变化,现在的反语大多不是什么好笑的东西,而是一种非常悲惨的结果,它已经超越了表面的意义,而是一种对生命和世界的认识。

一个被艺术加工过的故事,不会被天然地表现出来,只能被讲述。叙述者所使用的叙事语言是影响叙事形式的关键。

随着“长篇小说”向“影片”、“文本”向“视觉”转化,叙事活动逐渐弱化,叙事主体逐渐消失于背景之中。而话语讽刺正是在叙事层次上产生的。

因此,对于电影和电视剧来说,完全搬用讽刺语言来进行戏剧的创作是不可能的,但是,这并非是说,电影和电视剧的创作就没有什么可做的了。

首先是叙述者评价性声音的介入形成的反讽。

尽管《不成问题的问题》采用了“第三视角”,但其嘲讽的语调,争论的语调,使得这位毫无人性的叙述人物极具存在性。言语反讽也基本来自叙述者,而非故事中的人格化角色。

就像小说里,一个大股东接受了丁务源的帮助,把他描述为“自天而降的喜神”,把丁务源和秦妙斋描述为“莫逆之交”,这种讽刺的话语,让人很难理解。

在通常情况下,影片中的叙述都是用镜头来代替的,而非人性化的叙述角色。话语讽刺是由小说中的角色来代替叙述者而产生的。

正如那本书的最后一句:“果子结得越多,农场也不知怎么越赔钱。”在影片中,他便通过新角色的妻子,向观众们传递了一个信息:“你说农场的果子结得这么好,怎么还赔钱呢?”

但是,由于叙述人与小说中的角色之间的地位不匹配,所以只有当叙述人的言辞不脱离小说中的情节时,才可以采用这样的方法。

其次是将情节有机组合的叙述方式形成的反讽。

在小说中,叙事的时间和空间可以通过逻辑的、因果的方式进行比较随意的安排。比如树华农庄亏损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找了一个不合适的人,然后又提到了丁务源是怎么为他们提供利益的。

到了后来,大家都把话题转到了丁务源身上,却没有人点破。这种“明知故问”与“守口如瓶”所产生的讽刺感觉,就是在时间与空间上对各种事情之间的关系进行了阐释。

但是对于一部影片来说,没有任何说明,时间和空间的错位就只有通过“联系”才能被了解,这是非常令人迷惑的。

影片便将原作时空模糊的部分改编为顺叙的叙述时序,并将讽刺的成分贯穿了整部电影。

故事情节已没有了连贯性,浓重的语言讽刺意味也不见了,反而变成了“大局面”讽刺的基础。

最后是叙述语言本身的语调反讽。

原著以嘲讽的语气出现,语言简洁却不尖锐。比如,丁务源在见到游达星的横幅时,就说:“他的脚踵上像忽然安了弹簧,一步催着一步地往院中走,轻巧,迅速;心中也跳得轻快,好受;口里将一个标语按照着二黄戏的格式哼唧着。”

在影片中,可以采用非常规的摄制视角和近距离的取景方式,或者利用视听上的对比来达到讽刺的效果;

从而塑造出一个具有卡通色彩的角色,使其尽量接近于“文风”,同时也增强了叙述人的主体参与。

但这一次,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用了更多的中间全景,对称构图,长镜头,来营造一种超然物外的旁观者视角,客观冷静的中性氛围。

“克制陈述”也是一种讽刺,用一种似乎是在记叙日常小事的视角,来叙述一个看似无稽之谈的故事。叙事与情节之间的对立构成了一种紧张关系,从而产生了一种讽刺的效果。

而对不善直白的镜头讲述人来说,“克制陈述”则是扬其长,避其短,在无可避免地抹去了原文的“文风”的同时,达到了另一种讽刺的效果。

“大局面”式的讽刺来自于整个作品,来自于其所处的文化背景乃至整个历史时期的矛盾,将其视角延伸到整个的历史与社会之中。但是,文章仅限于文学创作自身,以及文学创作所折射出的社会和文化事实。

《不成问题的问题》的“大局面”讽刺更多地是通过情境讽刺来表现出来的。情境的反,就是行动的目的和行动的效果的对比,并且这种对比正好是目的的相反。

三位主角都表现出了对情境的讽刺。牧场需要一个能给牧场创造利益的厂长,而留给一个只能做做样子的“丁”;

秦妙斋自诩为画家,但他的野心很大,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无赖。而尤大兴则以实际行动为己任,一心想要将农庄经营得更好,但遭到了民众的反对。

而这三个类型的角色,在富饶的树华农庄里,更是成为了一个经典的符号,突出了中国人与人之间,存在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讽刺意味。

情节的起伏和情节的连续,角色的真实和感性,是形成强烈的情景反讽和悲剧意识的重要因素。

这部作品对情境讽刺的描写较少,对这三个具有较高概念意义的人物都采用了简单的线条描写。而当它被运用到屏幕上时,它所具有的视觉和听觉上的内在特性就为它带来了方便。

所以,加深对场景的讽刺,充实剧情,加深对角色的讽刺,是一种非常适用于影片的讽刺手法。这就是《不成问题的问题》这部影片的真实写照。

首先是情节方面。

比如秦妙斋,原著中只是简单地提了一下,但电影中的“教授”出现,将秦妙斋的命运和他的出现连在了一起,秦妙斋是因为一位老师的消失,才去了一趟农场,这就是他的出现。

最后,郑仁和丁院长说了几句话,就被警察抓走了。老师的消失和秦妙斋有没有关系?丁局长会不会就是逮捕秦妙斋的凶手?

影片并没有像小说那样清晰,而是留下了一些空白点。真假难辨,让故事与角色变得模糊不清,但这也让他们更接近“面子世界”的现实,不管里面是什么,只要能抓住表面,就能抓住“真相”,才能生存下去。

这和秦妙斋这个一窍不通,却只会说几句话来点评江山的人,倒是挺般配的。一个拥有这样的性格的人,最后却被这样的性格打败,当真是莫大的讽刺。

同时,情节的模糊,人物的模糊,也让观者悄然融入其中。正如农场主们无法分辨丁务源与尤大兴之间的优劣一样,他们也无法分辨出这一切的真相。

此时,反讽所探究的已经不是故事本身,也不是它所反应的社会环境,而是深入到了观众对其境遇的不知不觉与无奈,使其悲剧性更为强烈。

其次是人物方面。

本片增加了四位主角,并对其中一位主角进行了较大的修改。增加的角色,一是扩大了叙述的范围,二是帮助构建三个主要角色和相应的剧情,增加了剧情的清晰度;三是扩大树华农庄的权利架构,加深与延伸。

小说和电影所展现的权力结构有着一个统一的整体框架,即农场的股东处于权力金字塔的顶部,他们对经理和所有住在这里的人的命运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第二层是管理者。他们之间迸发了人情社会和契约社会的对立冲突,亦是新旧制度的对立冲突。

擅长为人处世的经理丁务源,通过打好关系控制工人,通过讨好上级稳固地位;只懂实务的尤大兴严格按照农场经营秩序管理工人;

秦妙斋为了维护自身的“寄生”权益,鼓动农民们协助丁务源推翻游大星;尤太太想替丈夫弥补人情的不足,收下农场工人的鸡蛋,却反成把柄。

农民是最低的。他们没有自知之明,完全是被上位者掌控的。游达星给了他们一丝清醒的希望,但马上又被鼓动起来,变成了维护旧秩序的人。

一个能为农场、为工人们创造利益的人,最终却被一个擅长交际的人打败,这对农场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结语

文章从理论和实践两个方面对《不成问题的问题》的影视化进行了探讨。以罗兰·巴特的二阶象征体系为基础,指出修辞隶属第二级符号系统,它的意义既受语篇背景的制约,也受其所处的社会环境的制约。

鉴于《不成问题的问题》所体现的时代的环境仍然是当代的,因此,笔者把研究的重点集中于文本情境的变化上:文字语言和视听语言作为两种不同的文本载体,势必影响文本语境。

文章从语言讽刺到“大局面”讽刺,分别从叙事层次、故事层次和所体现的社会环境三个层次对语言讽刺进行了分析;

指出电影《不成问题的问题》在言语反讽上不及小说灵活自由,却在“大局面”反讽上更有发挥空间。

参考文献:

张静《论罗兰·巴特符号学与视觉传播理论》

赵毅衡《反讽:表意形式的演化与新生》

克洛德·托马塞《新小说·新电影》

老舍《不成问题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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