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3月2日,日军飞机空袭宁波,“景升”轮遭遇灭顶之灾始末

寒梦评历史 2023-02-25 04:45:03

“景升轮载客三百余人出口至谋福轮,因船小人多,驾驶不慎,发生惨案,全轮倾覆,三百余人全遭灭顶。”1940年3月3日《申报》

景升轮惨案背景

1937年11月12日,日本侵略军占领上海后,随即派飞机、军舰多次空袭镇海和宁波。为阻碍日军进攻,宁波城防司令王臬南执行沉船封江的愚蠢防御战略,在甬江口设置了三道防线。

首艘沉入镇海入口处的船只是招商局一艘3640总吨的“新江天”轮,随后在海底打下了一道梅花桩,桩与桩之间用铁链连锁,作为首道防线,以阻止日军舰无法进入甬江口。这个海底梅花桩工事,曾1885年的中法战争镇海之役中用过。

1939年,王臬南再次下令,在镇海口招宝山外小金鸡山一带,沉船封江,设置二道防线。当时在甬江上停泊的大大小小共计18艘货船或客船,被全部沉入海底。

在此沉船有:上海太平轮船公司的“太平轮”,2800总吨;捷美洋行代理的福建船“福安轮”,1200总吨;永川轮船公司的“大通轮”和“定海轮”,分别为1000总吨、260总吨;宁海轮船公司的“新宁海”,220 总吨;象山轮船公司的“象宁轮” ,200总吨;三北轮船公司的“姚北轮”,240总吨。此外,还有装运石子的8只大帆船,以及“海光”、“海皓”、“海星”3只小兵舰。

1940年7月,日本海军封锁镇海口外海面,城防司令部又一次将“凯司登”(约1500总吨,原上海民生轮船公司,时挂德商海毕洋行旗帜,行驶沪甬线)和“海登”2艘轮船,沉于镇海拗甏港转弯处,作为第三道防线。

前后三次共有21艘2万余吨大小船只被沉于甬江航道,筑起了一道所谓“海底篱笆”的防线。但是,这并没有挡住侵华日军的进攻。1941年4月19日,日海军陆战队汽艇突破镇海口封锁钱,又在镇海的江南、江北同时多点登陆,镇海沦陷。20日攻占宁波。

日军攻占镇海城

沉船封港以后,禁止任何船只进口。当时,在镇海口“海底篱笆”开了一道口子,来宁波的轮船只许在镇海口外指定锚位停泊,船上所装货物起卸、乘客上落,皆由宁波驳运公司接驳到宁波,同样,出宁波的客货,由驳船或小轮船运到镇海口,再上大船。

当时往来镇海宁波间的客船,有“景升”、“镇海”、“新宁余”“新永安”、“天马”、“岱山”等6艘小轮船,分别属于6家船公司。他们为了垄断利润,联合起来,不肯增加航次,盲目超载,而作为监督机构宁波航政办事处对此不闻不问,不加任何干涉,终于导致震动沪甬的“景升轮惨案”。

今日甬江入海口

景升轮惨案经过

景升轮,船长30.48米、35匹马力、时速10海里、75吨位,载客定额150人,是宁波利涉轮船公司的一艘的小客轮,1926年开始经营宁波、镇海之间的甬江航线上。

1940年3月2日,景升轮在宁波江北岸新江桥堍的利涉码头装货上客。下午2时许,上了船的乘客已达400余人,超载近3倍,且大部分人拥挤在上舱里。这批旅客由景升小汽轮运至镇海口外,然后搭乘上海礼和洋行船务部的谋福轮,准备当日晚间开往上海。其时,景升轮外档还在继续装货。外档后侧小驳船上的人,正用竹篙紧紧勾拉住上层甲板船舷,将驳船上的几筐牡蛎肉继续装上景升轮。这样,在潮水和拉力的作用下,上重下轻的景升轮船体呈向外侧斜之势。

正在这时候,突然一架日军飞机来袭,空袭警报拉响,船上乘客为免蹈日前被日机惨炸在甬江、姚江上的小轮船,造成死伤惨重之覆辙,就争先恐后地跑向上层甲板,顿时乱作一团,引起船体摇晃不定。

更要命的是船员惊惶失措,竟发动了轮机,慌乱之中还用斧头砍断了系在码头上的缆索,以致船在潮水湍急,浪涛惊起中失去控制,一离开浮码头,船身即向外侧倾斜,并迅速下沉,仅仅三分钟功夫,全部乘客同船体沉没江底。

据曾担任过航政局宁波办事处任主任许祖衡、甬利轮船公司经理裘昌炽的回忆,除一小部分出水者获得抢救生还外,计约387人惨遭灭项之灾。

甬江航道

景升轮惨案善后

当日下午2时22分,警报解除,当地组织捞救。至下午6时止,仅救起10余人,及捞起20余具溺毙尸体。其中受难女子8人,包括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后几日又捞起尸体三十余具。受难的旅客,多是宁波、绍兴各县人。还有一部分旅客是由外地转甬去沪的。

景升轮惨案发生后,《申报》立即进行连续报道。3月4日,《申报》报道说:“宁波自抗战后,沪甬航轮均泊镇海口外,旅客需由甬搭小轮出口登轮。谋福商轮于二日由镇海开沪时,宁波旅客约四百余人,于十一点二十分搭景升汽轮出口,船适解缆,日机一架掠过市空,船上秩序紊乱,而司机又一时不慎,致遭沉没,旅客遇救者仅十余人,尸体已捞起者迄至下午六时未满十人。”

1940年3月5日《申报》:“谋福轮大菜间西葸宋振甫戚属,一行共有七人,此次本拟搭乘谋福轮来沪,办理喜事,当时亦登入景升轮。据事后调查,七人均无下落,预料已尽遭不测,亦云惨矣。”

《申报》刊登罹难人员名单

3月3日,鄞县当局会同地方团体组织善后委员会,由鄞县县长俞济民任主席委员,宁波防守副司令章桂龄、宁波驳运公司总经理周大烈任副主席委员,办理打捞、抚恤、调查罹难人姓名并通知家属认领等善后事宜。

宁波和丰纱厂、太丰面粉厂、鄞县战时救济委员会、被灾难胞委员会、鄞县航业公会、驳运公司及行驶沪甬线之各轮等捐助了一万元。

宁波旅沪同乡会获悉景升轮惨案后,当即于3月5日召开了第十七次执监联席会议,出席者有虞洽卿、金廷荪、方椒伯、竺梅先、俞佐庭、秦润卿等二十余人,由虞洽卿报告景升轮惨覆情形,并决议如下:致电慰问被难家属;捐款一万元;致电宁波航政办事处、航运管理处,希望他们检验各轮,利商运而重民命。

沉入江底的景升轮,在出事3个月后才被打捞出水,出水时,在景升轮上层舱内仍有很多遇难尸体。在事故告一段落时,共有200余具受难者捞获上来,其余失踪。不少尸体,顺着甬江潮水,漂流至下游清水浦一带,一个多月后才浮出江面。后由宁波商报对失踪乘客进行登记,有110人之多。

昔日江北岸和新江桥

景升轮惨案原因

日军飞机屡屡侵犯宁波上空,频频轰炸宁波城乡,使百姓终日风声鹤唳,是景升轮倾覆事故发生的诱因。景升轮惨案发生前几日,日军飞机就对航行于甬江、姚江航道上的一艘镇新号小客轮进行了轰炸,损失惨重,以致登上景升轮的旅客,一听到防空警报突然拉响就惊恐失措。

宁波航政办事处严重失责。当时沉船封江,往返甬沪线的客轮在镇海口外停泊,上落旅客须等待接驳进口或出口,乘客和货物经常被堵,但作为主管部门的航政办事处,仅允许景升轮等6艘小客轮接送,也没有采取必要的防范措施。在小客轮违反额定载客量,严重超载的情况下,航政办事处却不检查不阻止,无动于衷,视旅客生命财产为儿戏。而且在事后也没有及时采取相应措施,结果这样一件骇人的惨案竟不了了之。

船商唯利是图。景升轮限乘150人,竟上了400人。惨案发生后,船东潜逃不知去向。

以上这些因素促使了景升轮惨案的发生。当然,船方的无序超载和措施失当是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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