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刑警是熊警咱走着瞧!1992年瓦房店9.01重大劫车行凶案侦破始末

运鹏谈国际 2023-12-15 14:15:02



1992年9月1日21时左右,大连瓦房店公安局刑警队的值班电话忽然“叮铃铃”响了起来,值班刑警举起电话还没自报家门(比如:喂,刑警队,请讲),电话那头就响起了急促的声音:“喂!喂!这里是(瓦房店市)第一医院,一辆出租车被抢劫,司机身负重伤,正在本院抢救,请你们尽快派人来。”

劫车行凶案!瓦房店市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姚永和当即带着一队侦查和技术人员驱车赶往瓦房店市第一医院。

……

当干警们赶到第一医院时,53岁的被害人潘某已经经过急诊科的紧急处理,但依然状况紧急,姚副队长和手下的刑警们真切的看到潘某的口鼻还在不停地少量出血,衣服上也多处染血,最骇人的是一处位于颈部的锐器伤口,根据医生介绍数这处伤口深达18厘米并伤到了颈动脉,万幸的是动脉只是被划破而不是割断,出血量虽然很多但好歹被刚才的抢救止住了大出血,要不然送来就可以直接拉太平间去了。

当得知警察来了,神智还没完全恢复清醒的潘某情绪激动起来,不顾医生的反对执意要向人民警察诉说案件的经过。在医生确认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潘某用模糊不清且断断续续的语言大致勾勒出如下的案发经过。

“我当天下午4点的时候将我的白色“伏尔加”出租车停在瓦房店火车站站前广场等活。有两个年轻人来租车,说要去松树镇,谈好价格后我让他们上车并把车发动离开车站,经过普兰店的时候我们在瓦窝镇的一家饭店垫吧垫吧肚子,这两个小年轻还要了一瓶‘大将军’白兰地。”

伏尔加牌轿车

“车到松树镇后,他们让我去绸厂医院,其中一个年轻人在绸厂医院前下了车,进入一栋居民楼后就不见了,然后剩下一个年轻人要我往回走,结果在我驾车经过得利寺镇的一处偏僻无人路段时,那个年轻人突然从身后用一把尖刀扎进我的颈根部,我的车失控了撞上路旁的铁柱子,然后我和他从车里头搏斗到车外头,结果正好两个路人路过,歹徒就丢下我跑了。”

说完,潘某就又晕了过去,随即继续接受抢救,第二天被转往条件更好的大连市第一医院抢救。经全力抢救,潘某保住了性命,但丧失了劳动能力,终身残疾。

此案发生后,在瓦房店市乃至大连市的出租车司机群体中引起广泛恐慌,许多司机干脆拒绝接出市区到郊区的活计,宁可钱不赚也要保命,同时要求公安机关尽快破案的呼声很高。为此,瓦房店市公安局刑警队成立了专案组对本案进行专案专办,由姚永和副队长担任组长。

1992年的公安民警装束是如图所示

姚副队长在接手此案后,分析了潘某的供述,认为瓦窝镇饭店卖的白兰地酒和家住在松树镇绸厂医院职工宿舍居民楼的第一个下车的年轻人是重要线索,因此就将排查主要方向放到这两个地方上。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直查到9月10日,两条线索全部被否定:

专案组用了七天时间将松树镇绸厂医院旁边的那两栋宿舍楼楼里符合作案条件的男青年逐一过筛,竟然没有一个人的相貌和潘某描述的被害人相貌有哪怕一丢丢的相似之处,完全是南辕北辙。

另一方面,专案组又对瓦窝镇内的大小饭店一个不落的全部查访了一遍,结果没有一家饭店出售过哪怕一瓶白兰地。

90年代中国最常见的拿破仑“大将军”白兰地

案件就此陷入僵局。

警察这边久久没有取得突破,社会面上的各种不好听的话就多了,最刺痛侦查员的是一个出租车司机说的这样一段话:“什么刑警,我看明明是熊警!再不破案我们今后就不拉警察家属了!”

9月10日,大连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王日辉队长下基层检查工作,瓦房店市公安局刑警队的侦查员纷纷向领导倒苦水。表示被出租车司机们叫“熊警”,他们想不通。

然而,王日辉大队长脸孔一板,桌子一拍:“这起案件的犯罪分子凶残歹毒,造成的社会影响很坏,全市(指大连市)人民都在关注本案的进展。我们当刑警的就该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去办案,否则不是‘熊警’那是什么?如果让犯罪分子长期逍遥法外,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司机遇害。局长(指大连市公安局局长)说了:这个案子必须尽快侦破。”

不过,王日辉大队长也不是光训话不给实惠,他在和大家一起分析案情的分析会上说:“有没有可能是受害者叙述有误?当然这也不能怪人家,处在死亡边缘的人能把案情的轮廓说出来已经很不易了,但这不等于他的记忆会出现偏差,所以受害者说的话不能偏听偏信,要小心求证,你们放心,市局会尽量给你们帮助点,局长说了:在破获本案之前,市局刑警大队的资源优先向你们倾斜。”

……

9月11日,姚永和副队长带着侦查员傅长军来到大连市第一医院,对已经在康复过程中的“伏尔加”出租车司机潘某再度进行询问,让两人哭笑不得的是,这次潘某叙述的案发过程和第一次的大相径庭。

9月1日16时左右,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走到潘某的“伏尔加”出租车旁,要求去松树镇,在一番讨价还价后敲定了车费,男青年随后上了出租车的后座。途中在普兰店市瓦窝镇的一个小饭店吃晚饭得时候,年轻人要了一瓶白兰地,酒足饭饱后继续上路,结果这个年轻人总是要求他往人烟少的地方开,结果每次都被潘某严词拒绝。

直到松树镇绸厂医院时年轻人要求潘某停车并以去绸厂医院里找人为由要潘某等他。十来分钟后年轻人返回,说要找的朋友不在,要求潘某回返到瓦房店。

18时左右,潘某驾车行驶到瓦房店市得利寺镇杨屯附近的无人路段时,男青年大喊一声“停车”,潘某被这喊声吓了一跳,右脚脚尖本能点了刹车,突然颈根部就被一把尖刀深深扎入,顿时献血就从潘某的口鼻处不停地喷射出来,潘某本能的抓住歹徒伸过来的另一只手以防这只手在对他做什么不利的事情,并试图用牙咬住这只手,双方顿时扭打成一团。

“伏尔加”车因为两人的扭打而像醉汉一样一会往左一会儿往右,最后一头撞在道路右侧路边的一根铁柱上停了下来,在撞击的瞬间,老潘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一个趔趄跳车逃生,歹徒扎在颈根部的尖刀刀身被歹徒顺势拔了出来,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喷了出来,潘某被迫用一只手将伤口捂住,免得血在救护车到来之前流光。

然而歹徒根本不想放过他,此时他也持刀下车,两人围着“伏尔加”车如同走马灯一般追逐起来。由于潘某的年龄是歹徒的一倍还多,又受了伤失了血,根本跑不过歹徒,没跑几圈就被歹徒追上,歹徒刚追上他就猛一刀扎来,但幸亏扎空,没有再伤到潘某。正当歹徒准备再刺时,附近路过的两个群众看到这一幕,高喊“抓坏人”,歹徒不敢再度行凶,向西逃跑了。

随后,两人拿着潘某的照片再度来到瓦窝镇,让那些大小饭馆经营者和服务员进行辨认,结果有一家小饭馆的老板认出了潘某,说他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9月1日17时左右来这家饭店吃了饭,这个年轻人还从他这里买了一瓶洋河大曲。饭店老板对那个年轻人的样貌描述和对潘某行凶的歹徒比较相似。

不过有意思的是,潘某始终一口咬定自己那天喝的是白兰地,不承认喝的是洋河大曲(以至于在检察院在审核认定材料的时候费了一番周折)。

90年代出厂的洋河大曲

至此,歹徒的整个作案过程基本明了。

专案组分析,瓦窝镇是普兰店的一个较为偏远的农村集镇,镇上人家有轿车的屈指可数,事实上每天经过瓦窝镇的小轿车包括出租车在内也不算多。一辆白色的“伏尔加”进瓦窝镇停车休息吃饭,绝对不可能没有人注意,说不定凶手和瓦窝镇有某种特殊的关系。

为此,专案组侦查员傅长军和徐作明两人在9月14日驱车再度来到瓦窝镇走访村民是否在9月1日傍晚见过一辆白色的“伏尔加”轿车,结果一上午走访下来所有被他们问到的村民都异口同声的说“没有见到”。

14时左右,两人在警车里吃干粮的时候,两人几乎同时回忆起上午在走访一户老夫妇时,老太用惊异的目光打量了他俩老半天,随口问了句:“你们找二德子干什么?”之后就一问三不知了 。

90年代初期的警车(一看就是刚刚配发下来的新货)

“二德子”是谁?

于是,两人再度来到这对老夫妇的家,由徐作明在屋里询问老太,傅长军在院子里询问老汉。

老汉见四下无人,就对傅长军说:“这事儿啊,我知道……”

可还没等老汉接着说下去,原本还在屋里的老太旋风一般冲出了屋子,冲着老汉大喊:“老头子 你别瞎说,咱们可什么都没看见。”

可是在老太被徐作明劝回屋里后,老汉虽然比较勉强犹豫,但还是把他看到的说给傅长军听:“那个坐白色轿车的我认识,是田屯村的‘二德子’,大名叫张德深,今年春天的时候倒卖一台摩托车,让瓦窝派出所的人给拘留过。”

大喜过望的傅长军和徐作民立即赶到瓦窝派出所,果然查到了张德深的案底记录,在得知张德深很可能是瓦房店市公安局要抓的凶犯,瓦窝派出所藤本发指导员派出分管田屯村的民警宫同春配合傅长军和徐作明的行动。

15时20分宫同春带着傅长军和徐作明来到张德深工作的地方——瓦窝镇镇办企业,大连冶金轴承厂,得知张德深今天上的是晚班,上班时间是16时30分,为了防止厂里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三人没有在等厂里,而是继续往北500米,将警车停在张德深上班必经之路旁的一条铁路线附近守株待兔。

……

16时30分过后不久,铁路边上出现了一名骑着自行车的年轻男子,宫同春起身推门下车,隔着铁路向他喊道:“张德深!”

“干什么?我还要上班呢!”张德深显得几不耐烦。

“你的照片怎么还没送到派出所?”

“明天吧。”说完,张德深转身要走。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宫同春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

张德深这才不不情愿地推行着自行车朝警车走来。不过当他发现警车里还坐着两个他不认识的男青年,就在离警车5米的位置停了下来,死活也不往前走一步了。

为了麻痹张德深,傅长军故意不耐烦地对宫同春道:“咋的,你们认识啊?有话快说,别误了咱们的任务。”

听了这话,张德深觉得傅长军和徐作明并不是来找他的,因此放了心上了警车,结果被徐作明一个猛虎扑食扑倒在后座坐垫上,一副手铐铐上了他的手腕。然后傅长军发动警车并一脚油门,在宫同春的指点下向张德深家的方向疾驰而去,路上张德深还在反复大喊:“你们凭啥抓我,我犯了什么罪啊!!”

……

通过对张德深家的搜查,傅长军和徐作明搜出了一条沾了血的牛仔裤和一把沾了血的折叠尖刀。张德深见到这两样东西后顿时两腿一软,瘫在车里,口中不断哀嚎着:“完了,这下活不成了!”

当晚,张德深被押解回瓦房店,他对自己对潘某实施的劫车杀人行为供认不讳,并且承认用尖刀扎潘某的颈根部位就是为了讲他杀死后抢劫车内财物,再把车销赃掉。

至此本案历经十四天后告破,张德深因抢劫杀人罪(未遂)被批准逮捕,判决结果欢迎知情小伙伴积极补充(个人认为大概率要吃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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