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后院有座观火楼。
何为观火,洞若观火是也,隔岸观火是也。
八丈高,机关直达最高处,能够看到陆府各角落。
陆绎迎风站在高处,沈惊将远镜交给陆绎,“大人,陆府尽在掌控。”
陆绎接过远镜,透过圆筒,他能够看到今夏与楚狂有说有笑。
他隐隐不悦,懒得再看。
“大人,千面已经回来了。”
陆绎点头,好戏开始了。
要线索,他给,要他命,他也给。
陆绎回正厅用膳,却不见今夏,“夫人呢?”
碧荷秋水一脸绝望,她们自小就接受训练,陆府对下人都有拳脚要求,但是……对上夫人,无能为力,“大人,我们真的一直跟着夫人,只是……”
方才还在庭院中打弹弓,眼一眨人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陆绎无奈叹息,“她属泥鳅的,你们日后看紧点。”
他看了眼四周,十岁的孩子还没学会隐藏,“出来,我知道你在。”
风过,无人回应。
陆绎走到百年老树下,敲了敲粗壮的树干,“下来!”
他身后起了声响。
他一转身,就被撞了满怀。
某人倒吊下来,大哈一声想吓他。
今夏本来是想从侧旁吓陆绎的,谁料她一荡下来,陆绎就一转身,然后……然后……就撞上了。
她是荡下来的,一时收不住。
唇擦在一起,或者说……磕在一起更加合适。
疼的!
世间似乎静止了一瞬。
四舍五入的话,这是一个倒吊的吻。
那一身月牙色的人从青绿枝干倒吊下来,碰到了身穿十锦色直衫负手而立的男子
“啊啊啊——”今夏反应过来,勾着树干的小腿一软,整个人都要往下栽。
陆绎立刻反应,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搂住她的腹,他手腕用力,轻易就将人接住翻正。
今夏脚踩着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活着活着。
她的脑袋并没有摔得缩进肚子里。
陆绎眼中沉沉地盯着她,“你在做什么?”
“谁让你刚才吓我啊!”她尽是慌乱,就算只有十岁,她也知道这种意外过分亲密了些。
——她还记着打水漂时被陆绎吓到的仇。
陆绎:?
他缓缓扫过内唇,隐隐透着血腥气。
今夏被陆绎盯得发怵,但……不服输的瞪回去。
“你要听话些,大人又不会害你。”陆绎摘着今夏身上的树叶。
今夏:……
你不会害我,可我会害你啊。
陆绎语调温温淡淡的训诫着,“其一,上树危险,若我方才不救你,你这头磕到地上,脖子就会缩进去,像是没脖子一样,会很丑;其二,我警觉性极强,若是下次再这么闹,说不定你这脖子跟脑袋就分家了。”
碧荷、秋水:“……”大人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真的好吗?
夫人如今只是个孩子啊!
今夏哇的一声哭出来,她信了,陆绎就是大坏蛋!
陆绎蹭了蹭今夏脸上的青痕,弄得脏兮兮的,“要吃饭了,我让秋水碧荷带你去洗一洗。两个姐姐这么漂亮,方才都快为你急哭了,你舍得让她们着急吗?”
今夏低头,大人这话说得她心中甚沉。
陆绎瞧着那盯脚尖的人儿,看来她是知道错了,陆夫人向来好对付,“今日饭菜丰盛,有你最爱吃的香酥鸡,快去洗洗。”
“好。”今夏一听到吃的,什么都丢到九霄云外。
陆绎看她撒欢跑掉,指尖按了按唇,可真疼。
“陆绎!”谢霄一瘸一拐跑过来,十分气愤,“今夏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子对她呢?”
陆绎白了谢霄一眼,方才那只是意外。
就算他真做什么,那也轮不到谢霄管教。
“那又如何?心智虽小,身体也成熟了。”
此话,算是他还给谢霄了!
谢霄气急,左顾右盼找武器,一眼就看到楚狂不离手的剑,“楚大哥,狼牙借我一用,我今日非得砍死这……。”
“谢兄弟小心!”
下一刻,谢宵就嚎出来,
“哎呀,我的伤!我的伤!”
“我天,大哥,这狼牙怎么这么重啊!”
陆绎看着楚狂,这假仁假义的少侠还真是深藏不露。
楚狂的狼牙属重剑,蒋子云的软剑他倒是用得顺手啊。
……
用膳过后。暮色四起。
陆绎正在房中看名册。
当然,是仿的,真的已经给岑福带走了。
他仿得很精细,特意做旧,连纸都用了陈年旧纸,就连破译的线索都仿在上面了。
今夏探进来一个小脑袋,“大人?”
陆绎垂着眼眸,钓他的鱼饵来了,“何事?”
她一点都不怕生,直接凑到他的案前,“方才用膳,大人都没吃什么,我给大人送些糕点。”